文 / 三月暮雪

多情却似总无情(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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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针在寂寞和孤独中等待着,也就在柬军杀进京城五天后,夜毅得到了紧急报告:轺国援军从北境开进了翼国,并联合肖彦,八万联军朝京城方向渐渐逼近。

    进城以后,夜秋睿的军队即得了“仁义之师”的美誉。城内安定下来,他对城中的存粮存货进行了彻底的盘查,由此算来,全部存粮至少可支撑到明年春天;打造维修兵器的铁料铜料虽被肖彦耗去大半,兵器库中的檑具才用去十之二三。更让他欣慰的是,所有丝棉苎棉存货全部搜寻出来,连同甲胄库储存的棉甲,足够让柬军挺过冬日。

    至于北方小国——轺国,夜秋睿根本不会将它放在眼里。轺国刚经历全国灾荒,人口少,大多轺军解甲归田,勤治农耕,即使仓促集合几万兵力,也是参差不齐,不堪一击。

    而肖彦缺甲少粮,翼国全境烽火四起,攻城翼军分散。冬日后便是春荒,何况翼军撑不到春天,无粮军自乱,这是千古铁则,到那时还不得投降柬国才有生路?

    夜秋睿傲然伫立城头,听着骑兵密报:翼轺联军由肖彦率领,开进五里进逼城下。他精神大振,下令全城戒备,准备迎战。

    “翼国将亡,肖彦,你来得正好!”夜秋睿雄心万丈,白色战袍凌波一舞,“弓箭手准备!”

    肖彦自知兵力不够,考虑缜密,分做四路攻城:城下两路,山上两路。城下两路正面猛攻,吸引柬军全力防守。东西两山各有五千奇兵在高山密林中攀缘而上,依山势列成高低错落的强弩阵,战鼓一起,万箭齐发。同时,翼轺联军每百人一架轻便云梯,一声呐喊,冲向城墙。爬城兵卒也分为三路协作:三十人以弓箭瞄准城头,随时射杀露头柬军;二十人携带随身铁铲,专门在护城河旁挖坑护持云梯;其余五十兵卒铁爪飞钩,持长剑鼓勇攻城。

    城下尘土飞扬,肖彦收缰立马,开始朝城头喊话:“夜毅老贼,今日肖某攻城,当先取你狗头!”

    城头出现夜秋睿白色飘舞的身影,他冷冷望定肖彦,凛然而笑。

    肖彦身旁的阮将军突然发现什么,手指夜秋睿,大喊:“王爷,上次射箭伤您的就是他!”

    肖彦抬眼,死死盯住夜秋睿,幽潭一般的双眸里似有血腥沉淀:“夜——秋——睿,攻城!”

    战鼓隆隆,万箭齐发。按肖彦的部署,如此半个时辰,箭楼上的柬军不能露头,一旦有柬军身影,远处的强弩与城下的轻弓同时密集射杀。眼见翼轺联军爬城,情急之下,柬军只有埋头抛出密集礌石,弓箭手也只有匆匆转移到与箭楼相连的山头树林中隐身远射。如此一来,柬军反击之力大大减弱,翼轺联军已有五六百人即将攻上了城墙,为免于误伤,攻方弩箭即行终止。

    就在城下箭雨倏忽终止之时,夜秋睿大喝一声,持剑准备与爬城而上的翼军决一死战。这时,城头上传来夜毅惊心动魄的喊声。

    “肖彦,你看这是谁?”

    喊杀声骤然停止,夜秋睿抬眼望去,箭楼女墙桥栏上,两名柬军士卒押解着穿针缓缓走来。风儿吹拂穿针单薄纤弱的身躯,素色的裙袂飘飞。夜毅紧随其后,一脸坏笑。

    “父皇,你带她出来干什么?”夜秋睿五内俱焚,朝着夜毅大声质问。

    夜毅笑起来:“睿儿,柬国跟肖彦的军队正面厮杀,未必是他的对手。这女人是肖彦最得宠的妃子,拿她牵扯住肖彦,的确是个好办法。”

    夜秋睿顿时涨红了脸,顾不得礼法,冲着夜毅冷声道:“把她送回宫去,送回去,听见没有!”

    “这是打仗,我们现在对付的是肖彦!”夜毅也被激怒了,生气道,“你听听,肖彦不是没声息了?关键时刻,对付这种人,用别的法子比正面搏杀有效得多!”

    这时,始终安静的穿针朝着城头下高喊:“肖彦,柬国皇帝在此,你快杀过来啊!”一行泪水迸出她的眼眸。她的声音很清脆,虽细弱,足够穿越天际,传向遥远。

    万籁沉寂,终于,一阵低沉的号角声,攻城的翼轺联军潮水似的退了。号角声中,肖彦冷鸷的声音遥遥传入夜秋睿的耳际。

    “夜秋睿,我与你不共戴天,这一世,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夜秋睿怒不可遏,生生将手中的弓箭折成两半。

    皇宫里。

    这里没有战争的硝烟,四周花团锦簇,草木纷披。牡丹花开得正旺,朵朵朝着夜秋睿绽放灿烂的笑靥。那份高贵,那份姹紫嫣红,却丝毫没有引起他的兴致。他大踏步朝着夜毅的寝宫走,从一处殿门,走向另一处殿门,辉煌寂静的长廊中,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交缠作响。

    这样的心境,五年前也发生过。

    那时,他听说父皇决定将冷霜儿送去翼国和亲,他也是气盛之至跑去见父皇。而皇帝寥寥几句,就将他彻底说服,加上柬国受难深重,举国满目疮痍,凭一腔血洗家仇国耻的抱负,他随即回去说服了泪水涟涟的冷霜儿。

    她本是冷傲倔强的,雪肤花貌下藏着对他的无限深情。她说自己是奇伟的女子,也只爱像他一般奇伟的男子。她爱他,爱得惊心动魄,爱得义无返顾,他轻轻几句话便触起她豪爽激情,那时侯,她一抹眼帘下的泪水,咬牙道:“睿哥,你说吧,霜儿该怎么做?”

    是他亲自抱她进入喜车里,然后将攒珠缀花的绣鞋套在她的脚上,轻柔地抚摸。她微笑的眼眸如此坚执,他对她也微笑,自信地以为她不久就会回来……

    最后,她却离开了,留给他整整三年的伤感和悔恨。

    而今天,让他豪情万丈的,却是另外一个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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