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薇接起手机,等着对方开口。

    「那个……」低沉的嗓音犹豫再三,和平日的快言快语有很大的出入。

    「你想约我吃个饭吗?」她扶了下工作时常戴的大黑框眼镜,没发觉自己脸上有着许久未见的顽皮笑意。

    「不是、不是,你……」

    「嗯?」

    深呼吸一口气,赫墨言再也受不了这样娘们似的自己,一鼓作气的说:「梁小姐,我觉得你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答应来和我相亲,而且还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的女人,是不是你们家给了你什么压力?或者我家老爸对你施了什么压力?没关系,你老实告诉我,我来处理。」他的头很痛啊~最近为了相亲成功这码事,他真的吃不下、睡不着。

    为什么一切和他想像的都不一样?之前他相亲屡战屡败、屡败又屡战的丰富经历,在这回的相亲中怎么压根没半点「参考价值」?

    他相亲成功了冒着被打枪或是打人枪的想法来相亲,他却有了个相亲来的、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女朋友

    厚!这比天上掉下来的礼物更惊悚。

    最恐怖的是,他本来要吓女方的话全都给老爸听了去,成了最佳证人,每天盯进度似的问他小俩口进展。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这人可是你们那什么上流圈的毒瘤喔。」

    「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就是我们一点都不配!」这女人不会是玩真的吧?老实说,他对她这种千金小姐最没辙了,两人站在一起,他活似被请来保护她的保镖。

    「没关系,才子佳人、郎才女貌这些世俗评价本来就不是我看重的。更何况,对于任何事情我一向有自己的评断,你是不是毒瘤,也该是我说了算吧。」

    这女人!这下他算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吗?不怕,使出最后一招,他就不信没办法让她离得远远的。

    如果不是老爸那关难过,他直接说清楚讲明白就好,也不必累得让女方主动拒绝了。奇怪的是,这女的有这么中意他吗?莫非他太小看自己的魅力?

    梁冬薇打开抽屉要拿出文件时,忽然看到常随身携带的素描簿,于是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上一次帮你画的素描有部分还要修一下,你有时间吗?喝杯咖啡的时间就够了。」

    「好啊,时间地点我选,到时候联络你。」正好,这个约会后,只要是女人绝对会离他离得远远的。

    结束通话后,梁冬薇凝视着素描簿里的双瞳出神,出神到有人走了进来她都没发觉,直到手上的本子忽然被抽走。

    「哈哈,被我发现了。」Maya忙把本子翻过来看。「只有一双眼?不过好漂亮的眼睛,神情很骄傲、不可一世……哗~会勾魂呐!这是男还是女?」

    「你不是说被你发现了?我也想知道被发现什么。」

    「哎唷,就是最近发现你私人的那支手机常响起,我和小丽才在猜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我吗?还有个人以为我是男人呢,我这型的没人要啦。」

    「你是说德利的那个猪头喔?拜托!那种只能戴墨镜遮丑的男人懂什么美感?Leo可是宜男宜女的美人呢。」言归正传,「这双眼究竟在画谁?呵,我知道了,在画罗先生。」

    「谁?」

    「罗政宇先生啊,不是吗?」Maya是梁冬薇大学直属学姊,对于学妹曾经的那段恋情记忆可深了。

    「他?」梁冬薇将素描簿拿回来,端详了一下。怎么会突然提到他?有这么像吗?「不是他。」那人一样有双好看的眼睛,可少了赫墨言那股特殊的神韵。

    罗政宇是高她多届的学长,在室内设计界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两人曾经短暂交往过,后来分手了。分手的理由对外人而言一直是个谜,对被要求分手的罗政宇来说也是个谜……不,也许他早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没想到自己劈腿的事会百密一疏的被她无意间知晓。

    那段情说她被伤得很重,也不尽然,只是印证了母亲生前说过的话,而她,不想再爱人了。

    「不是他,那到底是……」

    梁冬薇笑了笑,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个路人甲乙丙,瞧你认真猜的。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Maya回道:「差点忘了,德利真的很过分欸!今天他们负责的孙经理打电话来说,这次建案他们打算再加入另一个室内设计师,实在是欺人太甚。」

    德利建设和瀚海室内设计有签约,因此设计费才得以压低,如今他们对设计不满意,却没有说不用他们的设计,而是另找设计师,这算是另类毁约,重点是很伤人。

    梁冬薇皱了皱眉。「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处理。」关系到她作品的问题,她不会轻易妥协。

    她不是不能沟通的人,也不是个活在自我感觉良好中的天兵,这一次的室内设计作品她自认尽心尽力,连德利参与此次建案的几位主管都十分中意,偏偏赫墨言一句话,其他人就都不敢多说话。

    看来这个男人,真的需要再教育。

    看了眼豪华气派、富丽堂皇的建筑,梁冬薇依约前往和赫墨言约会的地方。她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身上的穿着一如平常工作时。

    这是酒店吗?她好奇的扬着眉。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约论及婚嫁的女友在酒池肉林的地方见面?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呐,她若猜不出来就枉叫梁冬薇了。

    这个赫墨言真有趣,明明就对这桩相亲百般不愿意,却似乎为了什么不可抗拒的因素而屈就,而她高度怀疑那个「不可抗拒的因素」,就是德利的赫老爷。她对赫家了解不多,却也多少听闻过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父子的事。

    后来他又「以进为退」的出奇招,用一个月为期限,想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要求吓退她,逼她当场拒绝。

    但她当然不会如他所愿,有好戏可看,她干嘛舍弃机会?更何况到目前为止,她还用得到「赫墨言论及婚嫁的女友」这个身分。

    其实,她对这位赫先生也没兴趣,同样是被半逼着来相亲的,她大可拒绝后一拍两散,终结这场闹剧。可她想,一旦她拒绝,老爸一定很快的又替她物色对象,除非雪蔷找到了金龟婿,得以替扬鼎补资金缺口,她的相亲警报才能解除。

    她向来与父亲不亲,应该说,对于他明明不爱母亲却又想利用外公家资源、婚后更没善待母亲一事,她一直无法谅解,所以即使她碍于外公的情面无法拒绝和人相亲,也不希望自己被父亲当成一颗棋子。

    看了眼豪华气派、富丽堂皇的建筑,梁冬薇依约前往和赫墨言约会的地方。她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身上的穿着一如平常工作时。

    这是酒店吗?她好奇的扬着眉。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约论及婚嫁的女友在酒池肉林的地方见面?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呐,她若猜不出来就枉叫梁冬薇了。

    这个赫墨言真有趣,明明就对这桩相亲百般不愿意,却似乎为了什么不可抗拒的因素而屈就,而她高度怀疑那个「不可抗拒的因素」,就是德利的赫老爷。她对赫家了解不多,却也多少听闻过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父子的事。

    后来他又「以进为退」的出奇招,用一个月为期限,想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要求吓退她,逼她当场拒绝。

    但她当然不会如他所愿,有好戏可看,她干嘛舍弃机会?更何况到目前为止,她还用得到「赫墨言论及婚嫁的女友」这个身分。

    其实,她对这位赫先生也没兴趣,同样是被半逼着来相亲的,她大可拒绝后一拍两散,终结这场闹剧。可她想,一旦她拒绝,老爸一定很快的又替她物色对象,除非雪蔷找到了金龟婿,得以替扬鼎补资金缺口,她的相亲警报才能解除。

    她向来与父亲不亲,应该说,对于他明明不爱母亲却又想利用外公家资源、婚后更没善待母亲一事,她一直无法谅解,所以即使她凝于外公的情面无法拒绝和人相亲,也不希望自己被父亲当成一颗棋子。

    赫墨言是个在商言商的聪明人,扬鼎是个大坑,有没有挹注资金的必要他绝对会仔细考量,不会因为即将成为姻亲就顾及情面不拒绝,这也是当初父亲手中的名单上,他第一个被删除的主因。

    一开始,她对他说实话相当不以为然,他工作上的专制独断让她不满,相亲当天又看见他脖子上布着几枚近似吻痕的红痕……这样不断被扣负分的男人,她怎会看得上?

    虽然谈一场愉快的恋爱、因为爱对方想和他共组家庭这样的事,不是她人生中的必要,可是她也不可能找个全然不对盘的人,来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乌烟瘴气。

    总而言之,赫墨言是她相处个一年半载也发展不出什么情感的男人,而她又暂时需要一面稳固的挡箭牌,三不五时无聊的话,还可以旁观他使计想脱离当她「论及婚嫁男友」的计划,或画画他那双妩媚动人的眼当娱乐……

    所以喽,赫先生意外的符合她目前的需求。

    酒店少爷领着梁冬薇进门,年轻貌美的妈妈桑立即笑脸迎人的过来。「这位客人,第一次来吗?」很漂亮的「小正太」啊!是她喜欢的细皮嫩肉型,只是一细看……哎唷,是女的。

    「我和人有约。」

    连嗓音都偏中性,若不是阅人无数,只怕妈妈桑一时也难辨雌雄。

    「哪位?」

    「德利建设的赫总经理。」

    「啊,欢迎欢迎。」赫总找个女人来这里谈事?还是这位其实是个Gay0。

    妈妈桑领着人来到包厢前,抬手叩了叩门。

    「赫总,你约的朋友到了。」打过招呼后,她将门推开,让梁冬薇进去。

    赫墨言正左拥右抱,穿着清凉的酒店小姐有人喂他吃樱桃,有人偎着他撒娇卖弄风情,拾眼看到来者是Leo,他怔了一下,坐直身子。「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梁冬薇大刺刺的在他对面位置坐了下来,装作没听到他在说什么,笑笑的说:「这么好的地方,赫总怎能独享?」

    他眯起眼。这声音很像一个人呐……「不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不想在这儿和你谈公事。」

    「事实上,是赫总自己约我在这里见面的呢。」梁冬薇把发带抽开,再将黑框眼镜拿下。赫墨言目瞪口呆的表情让她想笑。「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谈私事了?」

    「你、你、你……你是梁雪蔷?」

    瞧这男人对相亲这件事有多不上心,当初家里送去给赫家的资料和相片是她同父异母姊姊梁雪蔷的没错,可后来姊姊抵死不从,她才在外公的说服下,勉强答应出席。

    很显然,赫墨言连相亲资料中的相片都没仔细看,否则怎么会不知道她不是梁雪蔷?

    「事实上,我今天比较偏向以Leo的身分和你谈事情。」

    赫墨言有点恼怒了,硬着声道:「我说过,我不想在这里谈公事。」

    梁冬薇好整以暇的又笑,「这样也无妨,那咱们就约明天在你公司见面。」

    「如果你想讨论的是我要在玫瑰园建案中加入新设计师一事,那就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会收回成命。」

    她仍是一派甜笑,「Leo无法和你沟通,那就换你论及婚嫁的女友来和你谈事情。」

    「你以为用这层身分可以改变我的决定?」

    「你约我到这里约会的事,想必赫老爷子不知道吧?」

    赫墨言的表情立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你在威胁我?」

    「你也可以选择不受威胁。」

    「你!」这女人……还以为是那种稍受刺激就泪水汪汪的软弱女,没想到他估计错误。

    「怎样?这事还有转圜余地吗?」

    他冷着表情。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威胁他,而且还是个女人,他真的很想、很想展现该有的气魄,可是……咬着牙,他说道:「我父亲身体不好,不要连这种芝麻小事都往他那里去。」

    「也对,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她知道他让步了。曾经听说赫墨言虽然形象负面,却是个孝子,看来传言不假。「明天我会去找你,今晚,你好好享乐吧。」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达成,可以功成身退了。

    看她不在乎的样子,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倒是心胸宽大,看到自己要论及婚嫁的对象这样左拥右抱,一点意见也没有?」

    她一笑,没多加解释,答非所问的说:「对了,今天发现你生气时的眼睛更有魅力了,找个暗间我们再约会吧,这里的光线太弱,画起来不顺手。」

    这女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U墨言眉头间的皱痕更深了。

    「明天见。」梁冬薇推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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