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花溶一挣扎,忽然劈手抢过武乞迈手里的匕首,一刀就划向自己的脖子。金兀术大叫一声,一掌将匕首打在地上,饶是如此,她脖子上也划了一道口子,滴出血来。

    金兀术大怒:“可耻的女人,你除了自杀,难道就没有其他招式了?”

    悲哀已经变得麻木,乱世之下,一个女人,除了自杀,再也找不到任何保全的方法了。自杀的次数太多了,一次一次,可是,每次都死不了。有时,想死也那么艰难。

    全身剧烈疼痛,她迎着金兀术充满嘲笑的目光,坦然摇摇头:“我一点也不想死,可是,我真的再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金兀术心里一震,望着这个女子,仿佛愤怒击筑的高渐离,易水萧萧的刺秦荆轲,明知前路是有死无生,也义无反顾。

    可是,舍生取义,本该是男人的事,不是么?怎会轮到这样一个女子?!

    战争的残酷,他纵是胜方,也觉得血腥若此!

    他望着她惨白的脸,大声道:“你们都退下!”

    “四太子……”

    “快退下,违令者休怪本太子不客气!”

    屋子里只剩下二人,武乞迈固执地站在门边不走,金兀术也没再赶他。

    花溶看看烛光,又看看金兀术:“我本是专为杀你而来的!所以,你也不必假惺惺的。”

    他点点头:“我知道。否则,你不会那么轻易落入我的手里。两国交锋,各为其主。原也无可厚非,只是,花溶,我自认待你不薄,即便在这里,也对你发乎情止乎礼,并无逾越之处,放眼刘家寺,从太后到民女,再也不可能有任何女子能得到你这般优待。花溶,我有何被你非杀不可的理由?”

    花溶看看旁边他掳掠来的摆了一地的善本古书,又扫一眼他床头上的各种兵书和军事地图,冷笑一声:“金兀术,你自来到宋国后,上阵攻打无不身先士卒、考察地形亲力亲为、苦练兵法笼络人心,不好女色广交三教九流……你这种种为的什么?”

    金兀术心里一震,他的雄心壮志,就连几个弟兄也不曾发觉,却听得花溶继续道:“你不止是一名武夫,更深知得民心得天下,和你的兄弟相比,除了宋国的金银珠宝、美女文物,你更看重的是我大宋的整个江山,想让你那边陲小国,也尝尝一统天下的滋味……”

    “哈哈哈,知音啊!知音!”他拍拍手,眼里射出一道奇异的光彩,“花溶,你如果不是女子,倒可能是我势均力敌的对手!只可惜,大宋就这么一个女子而已!”

    花溶冷笑一声:“大宋岂止一个女子?我弟弟岳鹏举精通兵法,骁勇善战,有他在,你的阴谋永远也别想实现。”

    “天下者,有德者居之!你们自古就有陈胜吴广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宋家何德何能妄图永远霸有天下?如今金国实力远远超过宋国,花溶,你这岂不是迂腐愚昧?”

    她看着那些抢来的字画,笑一声:“金兵有德?烧杀掳掠就是你们所谓的德?刘家寺的千万女子被淫辱就是你们的德?宋国纵使破败不堪,但落在异族的手里,难道不是更加悲惨?”

    金兀术盯着她:“花溶,凭我对赵家父子的理解,我认为,你们姐弟没有必要替赵德基如此卖命!”

    “有没有价值,不是由你来判定的!”

    “无耻是有遗传的。你们不是有句俗话?老子英雄儿好汉、凤生凤龙生龙,老鼠的儿子打地洞,宋家父子都是昏君,谅他也培育不出什么英明的儿子。花溶,不信你就等着瞧,赵德基,即便登上大位,也不过是又一个昏君……”

    “九王爷仁厚过人,勇武英明,怎会如他父兄?”

    “好,花溶,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本太子就上山下海捉拿你那个什么九王爷,送到你面前看看他和他哈巴狗一般摇尾乞怜的父兄有什么区别!”

    “呵,有我弟弟岳鹏举在,你先过了他那一关再说吧。”

    门口的武乞迈忍不住抗声道:“四太子,这女人终究是祸害……”

    金兀术不理会他,只转向花溶:“宋国妇女的命运,你是见识过的。公主王妃尚且如此,本太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从是不从?”

    她惨笑一声,摇摇头。

    “立即押下去。”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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