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一件事。”骆子炫坏坏地一勾唇,“为了补偿足球队的精神损失,学生会联系郊区的水镜山庄度假村,由沈钧方家赞助经费,租给你们特训三天,那里空气好,绝对是个不错的场所,沈钧方仍是学生兼教练,我暂任你们的顾问兼啦啦队长。”

    “什么?”王盟完全呆住,一时间无法消化她的话。

    “喂,你什么态度啊?别害怕,我也是经过考虑的。”她负手在原地转个圈,仰望夕阳西下的天空,感叹说:“既然破坏足球队仍不能拉回朱启南,那么振兴足球队会怎么样?看到心爱的足球队摆脱以往的阴影,若是像你们说的,他还在乎足球,早晚会回来是不是?

    “嗯。”王盟心里乱七八糟,很不是滋味。

    “真乖,若是能你早点出现,我也许就不会耽误那么多时间。”她伸手揉乱他的发,甜甜一笑,“以后多为球队出力,好处大大的,姐姐还给你做好吃的可乐鸡翅。”

    “呜。”

    低低的哽咽泄漏了太多心事,为什么听到学姐念念不忘朱启南,他的心里会不舒服?

    训练计划是沈钧方一手制定,分三个侧重点,主要针对团队、个人、还有区域进行严密布置。不过计划还是计划,总也赶不上变化,偶尔冒出的几个小插曲或多或少都会阻挠到计划的顺利进行。

    他们来到水镜山庄进行涉外特训,第一个问题就是山上的蚊子太多,也许是植物过于茂盛,还没有到盛夏,那些大大小楔花绿绿的“吸血鬼”展开“新蚊连啵”的强大攻势,成群结伴袭击熟睡的队员。大概是王盟的血型就吸引蚊子,有他在的地方,其余人幸免于难,所以杨冲索性叫他“活体蚊香”,晚上大伙更是抢着和他睡在一起。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牺牲你一个,幸福千万家啊!”

    大家都这么说了,王盟还能再辩解什么?可怜的他,总是在眼皮、还有手心、手指、脚心这些肉少的部位遭受苦难,晚上痒起来又抓不住什么、还抹不得过敏的花露水,只好睡觉前到处喷洒一些,天亮后继续肿着金鱼眼晃来晃去,随便靠着一刻树都能呼呼大睡。

    “我作了一首诗。”

    这会儿大伙集体整理蚊帐,他突然冒出一句话,引得每个人都侧目而视。

    杨冲哈哈大笑,摸摸他的额头,“你不是发烧了吧?蚊子这东西会传染很多疾病,要不要找人给你看看,这时候做什么诗啊,中文又不是很好。”

    “是不好,但是我会改编。”王盟抹抹肿胀的眼皮,哀怨地咕哝:“山上睡不好,帐内蚊子咬,夜间花露水,不知洒多少。”“哈哈哈哈……”

    一阵爆笑声差点掀起房顶,惊得林子里的鸟儿扑腾乱飞。

    凯歌眼泪肆意,露出讨好的笑,“学长,你的确是块活宝,不但蚊子爱你,连我都快要爱上你了!这么傻的打油诗你也想得出来!”

    凯旋也笑,“看来学长你真的被咬得太惨了,不然不会即兴作诗,让我们怎么安慰你一下才好?”

    “不用。”王盟蹲在角落里画圈圈,泪汪汪控诉:“你们都在看笑话。”

    “够了没?男子汉大丈夫,区区蚊子都把你折磨得要死要活,还谈什么磨练毅力?”不等夏国敖开口,骆子炫已经抽出一根长长的藤条,耍得很是威风,“从现在开始,我负责监督各位,谁偷懒谁给我等着挨抽!”

    吡——吡——

    一声令下,鸟兽四散,所有人都跑去自己的任务区练习,沈钧方微笑着对夏国敖说:“子炫学姐什么时候都那么精神百倍啊。”

    简直比他当队长的都有派头!

    黑线啊……夏国敖苦笑不迭,不过,能让子炫从偷盗事件从阴霾中走出,比什么都划得来,即使朱启南不在这里,他还是在乎子炫吧?以前他不是说过?子炫是他心里最柔软的一片天地,若是这片天地没了,朱启南就真的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值得回头的了。

    “夏国敖,你快看看你的宝贝队员,他又睡着了!”骆子炫双眼喷火,一手鞭子,一手拳头高高扬起。

    “要不,让他休息一下吧?”沈钧方好脾气地安抚骆子炫,另外向夏国敖说:“队长,训练要有质量,他昨天没有休息好,现在一定困得很,不如休息一下,下午再进行王盟的‘默契训练’。”

    夏国敖远远瞅着半死不活的王盟,皱了皱眉,“‘教练’这么说,我没意见。”虽然不知道这个沈钧方为什么放着名成高中不上,跑来他们学校,既然他能服众,校长也认可他作为球队的教练,他没有理由不放心。

    “他晚上又没有睡好?”骆子炫安静下来,拖着下巴打量王盟,被那黑黑的眼圈还有红肿的眼皮、胳膊还有腿上的包包吸引住注意力。“我听说这山上有一种野草,跺碎了抹在身上有抑止蚊虫的功效,可惜量太少,这里又是度假区,平时没人,人家也没去制成药,不如我去找找,给他抹抹看效果怎么样。”

    “别,这山上还有一片是荒郊,一个女孩子乱跑会有危险的。”沈钧方不赞同。

    “没关系,我就在附近转转,不会跑远啦!”说完,不等他们再说什么,丢下藤条一溜烟跑远了。

    沈钧方和夏国敖还有训练的任务,听她说得那么绘声绘色,也就没加阻拦,一心安排快要趴下的王盟回帐篷里休息。真的躺回到床上,王盟反而睡不着了,主要是耳朵旁总有嗡嗡的叫声,害得他好似得了恐惧症,即使隔着一层蚊帐也战战兢兢,动都不敢动,生怕又被蚊子细长的针透过蚊帐扎进身体,睁眼看帐顶,他兀地坐起来,把一大堆随身带来的药物找出来,取出一片安眠药放在嘴里含化了,他就不信,这样还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王盟快要进入睡眠状态,一阵脚步声又惊醒了他。杨冲那张娃娃脸率先出现在他的视线内,“醒醒啦,蚊香,大事不妙啦!”

    “怎么?”王盟昏昏沉沉地被拉起来,揉揉双眼。

    “会长不见了。”

    “什么?”王盟立即作直身子,“你说会长学姐不见了,到底怎么回事?”

    杨冲头一次看他这么大火,也吓了一跳,“别急,你先听我说,刚才会长出去找什么可以避免蚊虫叮咬的草药,说好了下午饭之前回来帮忙的,可是电话在山上又没有信号,我们联络不到她!”顿了顿,“现在要不要通知校长,我怕她着急啊。”“先别说!”王盟翻身下床,迅速蹬上鞋子,拿出一把手电筒的同时又在随身的运动袋里放上剪刀、钳子,然后背起袋子往外走。

    “你去哪里?”杨冲喊。

    “找人。”王盟头也不回。

    “傻瓜,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吗?”这样未免太感情用事了。

    “不知道。”他摆摆手,“知道了就不叫失踪了。”

    “喂,你等一下,我们大家都去找啊!”杨冲扶着门的一瞬间,猛然想起一件事,“王盟你站住,那个老是迷路的人不是你吗?”

    再喊也无济于事,那个急匆匆走的人早已踪迹不见。

    “难道他……”

    训练基地的人乱成一锅粥,天色越来越暗。

    被困在山上某个角落的骆子炫在手机一次次播打无效后,气愤地把只会重复“SIM卡不在服务区”信号的手机丢进口袋里。她快绝望了,附近荒无人烟,大呼求救也没用,不禁技穷地开口大骂:“死王盟!臭王盟都是因为你!姑奶奶这回惨了!”

    突然,一团黑乎乎毛绒绒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她,骆子炫急速后退,脚下一空从坡上滑了下去,这还不打紧,关键是滑落的时候身旁左右都是荆棘林,那种她先前拿来抽打东西的藤条也屡见不鲜,春夏之际,衣衫单薄,难免划得左一条右一条,血印子顺着胳膊还有小腿、像是交错的斑马纹,看起来触目惊心。

    “好痛……”她挣扎着往上攀,龇牙咧嘴,此刻什么形象都没意义了。

    “学姐a长学姐你在哪里?”

    啊哩?是她听错了吗?怎么会听到王盟的声音?那小子不是应该在床上胡噜噜闷头大睡才对?

    干咳两声,她放开嗓子喊:“这里啊,我在这里,半山坡挂着!”

    “会长学姐真的是你!”惊喜的声音毫不掩饰传来,接着手电筒的光束照下来,彼此的脸孔逐渐清晰。

    “快拉我上去!”

    “哦,你坚持住,等我。”王盟左看右看,发现两人之间有一段不近的距离,自己下去难免会滑落在半中腰,那么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经意,手碰到了身旁的荆棘,刺痛感袭来,他的眼眸一亮,掏出钳子还有剪刀“披荆斩棘”,划了很多断的荆棘还有藤条都太短小,他又重新再划,长时间蹲着不活动,腰酸腿疼眼皮犯沉,隐隐约约那片安眠药的力度侵袭脑海,手也变得无力了。

    “我快撑不住啦!”骆子炫扬着脖子往上张望,接着手电筒的光芒看清他苍白无血色的脸孔,心也是一惊,竟忘了自己深陷陷阱,喊道:“喂,你不要紧吧?”

    “没事。”王盟使劲甩甩头,极力克制那席卷意识的困意,发现还是不行,索性拿着剪刀在掌心用力划了一道,鲜血淌出,顿时,清醒不少。他趁机左右开弓,也顾不得手上是不是有伤,又是拽又是扯总算弄了一大堆荆棘和藤条,紧紧凝成两股再交缠起来,最后,把钳子卡在藤条缝之间,顺势下抛,另一头缠过身后一颗大树继而环到自己身上,“学姐,你顺着绳子往上爬,如果遇到荆棘刺就拿钳子夹断!”

    接到绳子的那一秒,骆子炫仿佛获得重生,她应言以藤条这端为依托,开始了苦难地攀岩运动,以前看登山运动员凭两只钩子和一双登山鞋就能如履平地,她还觉得很容易,现在试试看,天晓得有多么痛苦C不容易接触到王盟伸过来的手,她毫不犹豫地抓住,犹如抓住一根扶木,若对方是个女孩子,她一定会抱住人家大哭一场,即使如此,安全后她仍然后怕得不断流泪,收也收不住。

    “别哭了。”王盟手足无措地摆手,不知怎么办才好,“你安全了,真的没事。”

    “你的手怎么了?”注意到他手上滴的血水,骆子炫抓住他,“划下去的是我,你怎么会划伤?”四顾狼藉的荆棘堆,她明白了,“你直接用手缠那些荆棘绳是不是?笨,不是有钳子和剪刀吗?”

    “可你不是快撑不住了吗?”他讷讷地叹息,“再说,两头拉的时候用钳子和剪刀很容易把荆棘弄断,只是一点皮肉伤,不碍事。”

    骆子炫凝视他半晌,心里不舒服,徐徐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我害你受伤。”

    王盟赶快把那个自己故意刺伤的手藏到后面,免得她看到又自责,强笑道:“男生流点血不怕,女孩家娇弱,受不起的……幸好我跟老爸去过很多郊外,临时带的工具还算全,不然可真是惨了,幸好你没事。”

    幸好她没事?

    她没事很重要吗?除了妈妈,没有人在乎她的好与不好,这个傻瓜为什么要把她看得那么重要?

    那呆呆的笑容如一溪暖流注入骆子炫的身心,她有些眩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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