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言情 > 女凰嫁到
    她突然觉得有些心酸,赶紧缩回了手,在百里清殷切清亮的眼神下挤出一个笑容,“你的……女儿,很乖,和你长的……很像。”

    “真的吗?原来不是他们在哄我……霜儿真的和我长得很像啊。”百里清顿时笑靥如花,眼神里的骄傲如日光璀璨动人,她细心的将布包掩上,仿佛把并不存在的风吹着她怀里的“女儿”,宝贝的将它搂在胸前,抱得紧紧的。

    她的手白皙而修长,肌肤晶莹指甲粉红,手指关节圆润的如玉雕一般,是典型的养尊处优的贵妇手型。但就是这样一双手,曾一度试图掐死幼年的女儿,又曾一把扯下发中的金簪朝亲生女儿的要害猛刺。但是现在,这双手紧紧的抱着襁褓中的木头,那样的紧,仿佛任何力量都无法让它松开。

    襁褓里,是她幻想中刚刚一百天的女儿,是现实中一截黢黑冰冷的木头。

    原来,百里清所认为的最好的时光,不是待字闺中的闲适优雅;不是热恋中的山盟海誓;不是富丽雍容的黄金屋殿;亦不是她清醒时疯狂追求的财富地位。

    她所认为最好的时光,是凤三小姐百天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在幻师城的凤家主宅里,夫妻恩爱,女儿乖巧,岁月雍容,一切美好的仿佛梦境。

    然后,这些事真的就变成了一个梦,把她困在里面……不,或许她自己也是愿意待在里面的。这个梦里没有夫妻感情褪去的焦躁、没有女儿不成器的愤怒、没有年华渐逝的恐慌、也没有那么多由心又不由心的改变。

    她永远年轻,女儿永远乖巧,夫君永远痴情,女儿一辈子的祈愿,在幻境中成为了现实。

    百里清低着头,抱着怀里的襁褓轻轻椅,嘴角的笑容温婉,轻轻哼唱着一些词汇含糊的歌谣。

    凤无霜看着她,恍惚中只觉得从她口中哼唱出的轻柔曲调在半空中凝成了细细的银针,四面八方的散布在空气里,从她全身的毛孔中钻入,穿透皮肉骨骼血管内脏,刺进心脏最柔软敏感的部位,酥麻麻的,带点凉,带点疼。

    她轻轻的吸气,试图驱走这种陌生的感觉。百里清会变成这样是她主使的,她不应该会觉得难过或悲凉。

    “那个……”凤无霜有些艰难的开口。

    “嗯?”百里清抬起头来,眼神明亮的反射着日光,盈盈的水波宛若能从眼眶中流淌下来,素白的面容脂粉不沾,樱色的唇笑意轻软,平静柔和的问,“怎么了?”

    凤无霜突然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某个想法,又刹那被压了下去。她咽了咽口水,没话找话的道:“那个……这布包上的花纹挺好看的,是宫里的绣娘绣的吗?”

    百里清从未做过女红,凤无霜自然以为她不会,而襁褓上的花纹那般精致,一看便是精品之作,更不可能是养尊处优的百里清能做出来的。

    她没料到,百里清闻言居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意像一朵柔软的花,轻巧温软的亭亭绽开,自眼角到唇瓣,剔透纯净的让人目眩神迷。

    凤无霜今天好像特别容易发愣,见此又愣了,呆呆的看着她,然后便听见百里清含笑的声音如银铃般在耳边清脆响起,“小公子,一看就知道你是从来没当过父亲的,你们男人啊,总是这么粗心……自家儿女贴身用的襁褓,做母亲的怎么会放心交给别人做呢?当然是我自己绣的啊……”

    凤无霜呆了呆,这才注意到她抱着布包的手指尖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红点儿,有些指甲里还凝着淡淡的血丝,一看就知道是在绣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针扎出来的,因为数量实在太多,看上去很有些触目惊心。

    突然有股淡淡的怒气从不知名的角落里窜了出来,一下子窜进如同被针扎的心房里,凤无霜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百里清吓了一跳,双手本能的一松,差点把那裹着木头的布包掉在地上,脸色瞬间苍白,单手死死的搂着,仰头瞪圆了眼睛惊愕的看着凤无霜,“小……小公子?”

    凤无霜抓着她的手腕,只觉得腕骨纤细欲折,好像微微一用力就会整个断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涌出来,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像是猛虎遇上了铁笼,怎么挣扎出不来。

    她的脸色有些发胀,百里清呆呆的仰着头,脸色和眼神都是错愕且惊慌的,望着眼前“素未相识”的黑衣少年,完全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凤无霜深吸了口气,将心头那股莫名多出来的情绪压了下去,放开百里清的手,涩然道:“对不起,我……”

    百里清眨了眨眼,收回被攥得有些发红的手腕,好像有些害怕的样子,抱着木头后退了两步,眼神明亮,带着陌生的警惕,好像生怕她会一下子冲上去吃了她。

    凤无霜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可以很冷静的面对百里清的蛮不讲理自私自利,并不觉得有任何愤怒,能完完全全将她当成陌生人来看待。但是陷入幻境后完全变了个样子的百里清,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如面对。

    看着将一截木头当成刚出生的“女儿”来贴心照顾的百里清,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陌生而涩然的情绪,似愤怒似心酸似难过似无奈,完全不似她自己的情绪。

    安静了好一会,凤无霜慢慢转开脸,看着不远处墙角一朵半颓的淡紫色野花,淡声道:“你不擅女工,日后再有这种事,交给绣娘做吧,别把自己的手弄得不成样子。”

    百里清又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针孔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凤无霜,眼睛里有迷雾一般的茫然。

    凤无霜却不想再和她待下去,朝她来的地方望了望,“伺候你的宫娥呢?怎么没跟着你让你一个人跑出来了?”

    提到宫娥,百里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抱着怀里的木头慌张的摇起头来,“不!不要!不要宫娥,她们要抢我的女儿,我不要她们,她们要抢我的女儿……”

    她反反复复的重复这几句话,神态有几分不正常的癫狂,凤无霜皱了皱眉,想起刚刚看到百里清时,她的确是一副被人追赶的样子,但是对于她说的有宫娥要抢她的孩子凤无霜并不相信,她现在的孩子就是一根木头,谁会傻到去抢一根木头?

    八成是伺候的宫娥做了什么让百里清误以为会对她的“孩子”不利,才趁着宫娥不注意跑出来的吧?

    想到这,她对百里清道:“没有人要抢你的孩子,我……”她顿了顿,才继续道:“我送你回去吧。”

    百里清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抱着怀里的木头突然似发了疯一样撞过来,尖声大叫道:“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你也要抢我的孩子,你们都要抢我的孩子……”

    凤无霜猝不及防,被她狠狠的撞到肩膀,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一步,百里清瞬间越过她,拔腿就朝她身后的拱门冲去,尖叫声响得半个皇宫都听见了。

    凤无霜蹙起眉头,反手一把扣住她的肩膀,“慢着……”

    就在这个时候,她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凤无霜,放开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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