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下回廊,沉云苑门口,小刀沉沉的吸了口气后,走了进去,不想却听闻一阵哭泣的声音,“王妃,王爷去了。”

    心下瞬时拧紧,小刀加紧了步子,风雪儿光着赤脚跑了出来,正好看到小刀捧着什么东西向自己走来,三步开外,他硬生生的跪在了地上,双膝叩地的声响,听来是那般的让人心颤与绝望。

    风雪儿含泪跄踉的退步,口里念叨着,“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小刀,我风雪儿自认没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为何也要跟他们一样来骗我。”

    小刀看向王妃身后相拥而泣的书然与书芝,将手中带血的鞋子举过头顶,“小刀该死,没能保护好王爷,求王妃赐死。”

    风雪儿只觉着眼睛一片昏暗,心里的压抑让她透不过气,胸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涌出眼中的泪水,仿佛永不停歇。

    杜云裳匆匆的赶了过来,急忙扶着她,“雪儿,你别吓我。”随即又问书然与书芝,“这是怎么回事?”

    书芝哭道,“王妃醒过来就问王爷,奴婢们实在是控制不住啊。”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风雪儿看着杜云裳,原来上午看到的眼泪不是因为她醒过来而高兴的眼泪,而是心疼她知道轩辕冷昊走了时的眼泪。

    看着风雪儿绝望如风中孤立的独荷,凄哀的模样紧紧的扯着她的心,不能为她做什么,只能陪着她一起伤心落泪,“原谅我没有一早告诉你,我害怕你知道后会做傻事。”

    “天啊——。”风雪儿的神智面临着崩溃,伤心悲恸已不能表达她此时的心情,“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让我怎么相信?他是那么的骄傲,那么的要强,怎么会死?怎么会死。”扑到杜云裳怀里,风雪儿泣不成声。

    “雪儿,哭吧,把一切都发泄出来,虽然人走了,他不是还活在你的心里吗?你还有孩子,你们的孩子。”杜云裳轻声的安慰着,听着风雪儿的心一点一点儿的支璃破碎。

    猛然推开她,风雪儿跑回了屋子将房门紧闭,少顷的震愕,让杜云裳回不过神来,只因风雪儿转身的那一刹那,悲恸欲望的眼神让人心碎不已。

    房门外尽是书芝书然敲打的声音与呼喊,可她却沉浸在有轩辕冷昊的世界里,周围都是他的气息,熟悉的气息包围着自己,他没有离开,一直都在,躺在床上,抗拒着内心让自己承认的那个事实,在思念的痛苦中徘徊,在渴望相见的意识里沉沦。

    夜,颐王府里相较以前,本宁静的夜更是添了几分寂寥。

    书芝与书然守在门口,萧泽睿时而过来问问里面的动静,书芝说:“王妃还是在屋子里哭。”

    书然看了看东方开始泛青色,有些焦急的说:“萧公子,怎么办呀?王妃都快哭了一晚上了。”

    萧泽睿垂眸道,“让她一个人呆着吧,如果里面有动静让人告诉我。”

    “是——。”

    晌午,百啭清脆的雀鸣停闹在院子里,房顶处,许是觉得无人关注,少顷,便扑着翅膀飞离了。

    杜云裳不时的朝屋子里望望,书芝说,屋子里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与声音了,袁商将萧泽睿请了过来,杜云裳迎上去便说:“萧公子,把门撞开吧,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一路上,已听袁商说明了情况,“好吧,我来把门踹开。”

    “哐——。”的一声,门开了,众人冲到了屋子里,看到风雪儿横睡在床榻上,这么响的声音都没将她震醒,心都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书然又要哭了,书芝含着泪凶道:“不许哭。”

    急忙走到床榻前,萧泽睿取出银针,在虎口穴上扎下一针,涌泉穴上扎下一针,随即又轻轻的掐着她的人中。

    杜云裳紧张的看着她,终于见到风雪儿睁开了眼睛,因着害怕,萧泽睿不禁说话加大了音量,“你想睡死么?”

    “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杜云裳垂着泪,抚着风雪儿的发丝。

    “对不起,雪儿。”萧泽睿道着歉,“我不该说话这么大声,别怪我。”

    风雪儿直起身子,无力的靠在萧泽睿身上,“我要见小刀。”

    小刀来了之后,将在瑶山上的事情带愤的说了一遍,一个时辰后,什么都真相大白了——。

    就要初夏了,本是一年四季最好的季节,没有夏日炎炎的气息相拥,故而不会觉得内心压抑烦闷;没有燥热难安,故而不会拥有不堪疲惫的心境;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以前不敢想,到后来的向往,到最后的实现,皆是浅尝辄止,仿佛是擦肩而过的速度,转身之后提手——却什么都抓不住。

    一屋子的静谧,仿若寅夜,小刀叙述之中,风雪儿的脸上时而愤恨,时而不甘,时而痛苦,时而悲伤,时而心痛,时而惊愕,时而彷徨,时而悲戚,时而绝望,到如今的面无表情,静如一潭死水,众人的心都跟着起伏不定。

    “雪儿,你没事吧。”打破所有的静谧,杜云裳担心的问着,此时的风雪儿让她的心莫名的恐慌。

    风雪儿移过眼眸,看向小刀,不带温度的说了一句:“那只带血的鞋子,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从此以后,休要拿它出来说事。”

    不止小刀,周围的人都是一怔,都不明白风雪儿这样说意在何为,小刀拱了拱手,“奴才知道了。”

    合上眼帘,一粒温热在脸上蔓延,随即起身,在众人不解的眸光中踏出了门槛。

    回廊里,透风的涅白色衣裙随风飘起,长长的发丝亦轻扬摇曳,一张缥缈的丽颜,在毫无表情之下,依旧美得摄人心魄,让人不忍移眼。

    执事与女婢们只是静静的望着,这位失去了王爷的王妃让他们心疼。

    以为她会去那里,没想到是回了悠泠阁,萧泽睿与杜云裳稍稍的松了口气,却看到风雪儿突然驻足,不曾回眸说道:“我想一个人呆会儿,袁总管,准备一下,我要进宫见国主。”

    袁商少顷的愣神,随即曲身应道:“是,王妃。”

    风雪儿进去之后,杜云裳一直不放心的呆在外面,一盏茶时间后,素红出现在她面前,杜云裳问:“素红,你怎么来了?可是酒楼出了麻烦事?”

    素红摇了摇头,说:“小姐,程公子前两天说的那个客人来了,说请小姐回去相见。”

    杜云裳刚想拒绝,萧泽睿说,“杜小姐,你回去吧,雪儿这里有我看着,放心吧,没事。”

    杜云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随着素红走了,走之间交待说风雪儿有事就找她。

    打开柜子,取出一个包袱放到桌台上,缓缓打开,泪水不由自主的坠落,砸起的泪花凄然四射,抱着青荷的骨灰,风雪儿泣不成声,“荷姨,你知道吗?我找到二皇子了,我们非常相爱,如今尽管人人都告诉我说他离开了人世,可是我不相信他死了,我不相信他会丢下我不管,你一定和我一样认为的,对吗?荷姨——。”

    马车里,风雪儿紧紧的抱着青荷的骨灰,清澈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憔悴的模样直让人心颤。

    冥冥之中,真的有注定么?没有将荷姨的骨灰留在麒麟山庄,看来亦属是天意罢,两个相爱的半世的人,终于可以重逢了,她替荷姨感到高兴,一切的误会都解开了,轩辕毅没有背叛荷意,一切都是唐碧凝等人的诡计,可就若重逢又能怎样?天人永隔,剩下的惟有锤心刺骨的思念与痛苦。

    换了马车直进皇宫,拭了拭脸上的泪水,少顷后,马车停了下来,太监挽起了帷帘,扶着风雪儿下了马车,龙轩殿已被烧,国主就搬到娴妃宫去住了,望着娴妃宫几个大字,风雪儿能感觉到一股幽幽的思念,虽然淡淡的,却似流水般源缘流长。

    宫里到处种着与听荷楼院子里一样的楔,空气中萦绕着丝丝香气,仿佛这娴妃宫里到处都是荷姨的味道,可见轩辕毅对荷姨的感情有多深。

    风雪儿在殿外站了一会儿,太监便出来迎着风雪儿踏进了殿内。

    对于轩辕毅,风雪儿没什么印象,几年前皇宫的那夜,也只是远远听到声音而已,荷姨爱他至深,应是有特别之处罢。

    “国主,颐王妃到了。”太监小声的禀报,见到轩辕毅背对着他轻摆了摆手,他便退下了。

    轩辕毅正修剪着一盆盆栽,让风雪儿不忍移眸的是,那盆栽她亦在听荷楼见过,看来这娴妃宫里,处处都是荷姨的影子。

    轩辕毅放下剪子到一旁,轻轻的拍了拍手,这才缓缓的转过身上,明黄色的龙袍,故来是皇家身份的象征,几分酷似轩辕冷昊的脸上,有着几缕明显的疲惫,德妃做的事情看来对他打击不少,如今真相大白了,对荷姨的内疚与思念怕是又多了几重吧。

    风雪儿心下轻轻的叹息,敛眉盈盈一礼,“见过国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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