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了苏锦泽对那个祁洛襄也有点意思之后,苏澜依就开始一门心思考虑这件事,脑子里想的竟是些怎么撮合他们的“馊主意”,想一个被祁彦琛否定一个,总结一句话就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再说吧……

    祁彦琛真是冷汗直冒了,这个小女子怎么脑子里竟是那些东西,跟谁学的?难道是从那个时空学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澜依,你就别想了。想来想去就是那么几个馊主意,不外乎让你哥哥做那事的,真是郁闷……”某人很无奈。

    哟呵!他居然学会用“郁闷”这个词了!哦也!有进步!

    苏澜依雀跃地抱住了祁彦琛的脖子,在他脸上一阵猛亲,“哎呀,彦琛,我真的是爱死你了!我们之间的共同词语又多了一个!哦也!”

    从成亲之后,祁彦琛越来越多次数的看到了像眼前这样孩子一般的苏澜依,直觉告诉他,这便是澜依原本的样子吧,这样的她说不出的俏丽动人。这是个好现象,看见那个隐忍着冰冷的苏澜依,他会心疼。

    “你看你……”

    祁彦杳笑地拉下了苏澜依圈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嗔怪道。

    “呀,对了!彦琛,我都忘记了,还有件事要去办呢……”

    说着苏澜依就拉着祁彦琛到了前厅,要不是几天前小南提起,自己都要忘光了。早就让木匠做好的东西了,要是再不去拿怕是要烂掉了!

    祁彦琛被苏澜依拉着到前厅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东西很像一把椅子可又不是椅子,上面还装了轮子。苏澜依设计的摇椅已经是足够惊人了,居然还有这东西?好怪异……

    疑惑地皱了眉,祁彦琛道:“澜依,这是什么?”

    神秘地笑笑,苏澜依道:“这是轮椅!”

    “轮椅?是干什么用的?”

    “送给你大哥的啊,你大哥不是腿脚不便吗?一直要太监搬来搬去也不是个事,有了这个轮椅就可以到处推着走了,很方便的。这样的话,你大哥也可以经常出去走走的,不用一直待在那个阴郁的地方的。”

    接着苏澜依就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她设计的轮椅,什么放倒了之后可以睡觉啊,什么可以延伸出一个小桌子啊,什么手柄啊等等的东西,似乎是应有尽有的模样。苏澜依可是把自己在现代看到的那些能用的功能都搬过来,当然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

    而一旁的祁彦琛却是已经没有认真听了。只知道两眼直直地看着苏澜依,她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裙,带了些许橙红的色彩,更衬出她白嫩的肌肤,如雪。她没有做什么装扮,自然的脸色上因为兴奋而带了淡淡的霞彩般的玫红,她笑着说着,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开春了,春日里的艳阳从门口透进来,轻轻落在她的身上,鎏上了一圈的金边,明晃晃地恍如梦幻隔世。

    似乎是命中注定的错觉,祁彦琛感觉自己和苏澜依好像已经相识了几千年,千年后,他们情缘未了,然后穿过彼此生命的运轮,相遇相知相爱相守,直到白头。

    苏澜依口干舌燥的时候,抬起头就看见了祁彦琛这会儿正极度温柔的神情,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红了脸道:“彦琛,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吗?”

    继续温柔地笑笑,祁彦琛深情地道:“澜依,你很美。很美很美,是我心里最美的妻子。”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砰地一声,感觉有一阵阵的暖流在身体里流动,不息。今天的彦琛有点奇怪,是怎么了呢?

    不过,没关系,不管是怎样的彦琛她苏澜依都照爱不误。

    “彦琛,我知道的啦,我了了……”

    大大咧咧说了句,苏澜依掩饰过去心里的雀跃。然后叫上冬儿带着轮椅,就带着祁彦琛进宫去了。

    果然还是跟着自家的相公出来比较有福利,看吧,跟着七王爷就可以坐车!

    好吧,苏澜依承认其实之前好几次自己也是可以坐车的,只是怕拉风嫌麻烦而已。但是现在,有这么个轮椅带着,想要低调都不行。所以只能是坐车了……

    一行人来到了大皇子的宫殿外,轻轻敲了门,来了个丫鬟应门,一看是七王爷和七王妃就让他们进去了。

    上次来的时候,大皇子在亭子里坐着,这次没有。丫鬟带着他们来到了大皇子的房间里,看起来大皇子还是刚起床的样子,刚洗漱好,坐在床边呢。

    大皇子跟上次比没有什么显着的变化,还完全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神情木然,眸里无光。苏澜依心里不禁好些疑惑,当年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怎么这么厉害?可以延续到一个人长这么大?!也太奇特了!不过也太狠了!

    对了,不知道修夜可不可以治好他……

    “彦琛,你说大皇子的病,修夜可以治好吗?”

    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苏澜依,祁彦琛沉吟道:“我问过了,修夜说大哥的病情已经病入膏肓了,就像是植物一样有思想却动弹不得。”

    那不就是现代说的植物人?!咦,在现代植物人还是可以被唤醒的啊,只要投入足够的精力,总有一天植物人会被唤醒,然后智力从小时候一点点开始恢复。这不是不可能的事,也许该叫大皇子试试看这一招。

    想着,苏澜依叫冬儿把轮椅搬了进来,这个宫殿里没有很多的太监和宫女,再加上苏澜依也不放心别人做。于是就和彦琛一起把大皇子抬到了轮椅上,把他轻轻安置好,苏澜依在大皇子的腰上帮了一根软软的带子,避免他一不小心掉了下去,有带子绑着也不至于摔太惨。

    轮椅的地盘是用铁做的,为的就是把轮椅的重心放心,尽可能减少让他摔倒的几率。

    等到一切都安置得差不多的时候,苏澜依道:“嘿,好了!彦琛,你推你大哥出去走走吧,这院里花花草草也挺多的,要你大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利于身体健康。”

    “嗯。”说着,祁彦琛就推着祁彦允出去了。

    苏澜依留下来是为了跟照顾大皇子的丫鬟说话的。

    “你就是经常照顾大皇子的丫鬟?”

    苏澜依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小丫头,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端起她刚刚泡的茶,学着皇后的样子,慢慢啄了一口,语气里是摆明的王妃的威严。

    当即,那个小丫鬟就跪在了地上,一言不发,只是知道颤抖着。看这情景,苏澜依大概是知道自己一定是先发制人了,很好!

    顿了顿,苏澜依继续道:“你平时都是怎么照顾他的?”

    都得跟筛米糠似的,那小丫头的声音抖得厉害,“回回回主子,奴……奴婢,平……平时都没……没有怠慢。奴……奴婢尽心尽职。奴婢……奴婢,每天……每天都帮大……大皇子擦洗身子……还……还……喂……吃……吃东西……”

    “行了,本宫知道了。从今天开始,本宫要你做一件事。”苏澜依状似不耐地挥挥手,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出口的声音依然是清冷不失威严。

    那小丫鬟明显是吓破胆了,传说一个七王爷冷得跟座冰山似的,怎么这个七王妃也是这样可怕的?!战战兢兢看了眼苏澜依,小丫头道:“是……是……是。王妃。”

    “这样,从今天开始你把你每天遇见的看见的事情都跟大皇子说说,不管是什么事。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要说,不停和他说话,然后问他问题什么的,不需要他的回答,但是必须问必须说,知道么?”

    那小丫鬟这下就不解了,这是要干什么?只不过那是主子的命令,下人只有遵从,哪还敢说句不是?

    “是,王妃。”

    “好了,你下去吧。”吩咐完了,苏澜依就要她退下去了,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唉,看来自己还是有变脸的天赋啊,啧啧啧……自嘲了一番,苏澜依就蹦出去了。

    彦琛正带着祁彦允在院子里,他推着轮椅,对着祁彦允说着什么,脸上的神色难得的柔和。苏澜依一直都知道,大哥和彦寒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原本凄凉的童年只因为有这两个人相陪,即使是如今明白了,心里曾经存在的伤痕和温暖也是难以磨灭的。

    想着,苏澜依走了过去。

    门外原本打算进去看祁彦允的皇后和李嬷嬷见这副情景,停住了脚步。

    “那是什么?”皇后看着祁彦允坐的东西有些不解。

    “看起来是一张椅子,不过可以动,这让大皇子可真是好。七王妃想得可真周到。”一旁的李嬷嬷看清了之后,一脸的赞赏和动容。

    一边的皇后看着这情景,深深叹了口气,“唉,她确实是一个好女子。还是个倔强的小丫头,只是她……太后那一关,他们很难过啊……”说着,一阵怅然,没有走进去,皇后就带着李嬷嬷一行人回了暮荷宫。

    门内。

    “彦琛,你就别在这里了,陪你大哥也陪够了,你去给我送点东西。”

    跟祁彦允待了好一会儿,苏澜依才开口对祁彦琛说道。

    “什么事?”

    “喏。”苏澜依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锦缎,是一块很普通的锦缎,苏澜依把它摊开,放在彦琛的手里,继续道:“你帮我把它送到你爹那里去。”

    说完,苏澜依就看着祁彦琛。这次她故意说了“你爹”,用的是寻常百姓家的称呼,为的就是让他知道,那是他爹,只是一个父亲,不是什么皇帝。

    闻言,祁彦琛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苏澜依,道:“我不去。”

    “彦琛,你要是不去,那么哥哥和祁洛襄就泡汤了,到时候你可是毁了两个人的幸福!彦琛,你忍心吗?哥哥要是伤心的话,我一定开心不起来,你就那么希望我难过?”

    好吧,苏澜依承认自己不是那么道义,她开始用苦肉计了,她知道这招对祁彦琛最有用了。果然,苏澜依说完祁彦琛就愤愤瞪了她一眼,谁要她是自己最爱的妻子呢?这些话说出来,要是自己还不去,不就是摆明了要她伤心?

    好吧,祁彦琛有些认命,缓缓转身,慢慢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苏澜依会心地笑了笑,彦琛,我只要你,幸福。

    晟和宫。

    祁御天看见一脸落寞走进来的祁彦琛有些震惊,这个孩子不是很不喜欢看见自己么?十多年来,他从没有一次主动找过自己,今儿个是怎么了?

    没说什么,祁御天看着祁彦琛走到自己面前,他低垂着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递上来一块锦缎,那锦缎似乎是加了什么香料的有一些隐约的清香。递过来的当儿,眼前的祁彦琛闷闷地道:“皇……咳咳……澜依要我给的。”

    祁御天岂会听不出来他硬是省去了对自己的称呼,还是始终叫不出口那句父皇是吗?心里有些苦涩,不过也没说什么,毕竟他还是没有把那句皇上说出口,这已经是个进步了,不是吗?苦笑了一下,祁御天接过锦缎。

    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小丫头,看着琛儿这不情不愿的表情,一定是那丫头要他来的了。嘿,这个丫头啊……嘴上说着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是做的事却不是她说的那样。还真是口是心非,他们两夫妻,算是天作之合了。

    “琛儿,身体……还好吗?”有些不自然,祁御天开口问道,语气里少了威严和霸气,相反是淡然的慈爱。

    闻言,祁彦琛抬头,看向祁御天期待的脸,那上面有一丝隐隐的关心?

    淡淡道:“嗯。好了。”

    这似乎是父子俩第一次这样平和的对话呢。

    窗外,莺歌燕舞,阳春三月的清风仿佛是女子温柔的手,轻轻拂过耳边,发丝飞扬。丰神俊朗的两个人站在室内,相对无言。

    有一种赤诚的感情在流淌,就像是春日裂冰。

    厚厚的冰,很不容易消融。

    用剑去碎裂它,用刀去切割它,抑或是用石子试图迸裂它,都是冰晶入骨的凉意。只有阳光,它不烈,却是不可忽视,一点点,一点点,把温暖融进冰封的睡梦里去。

    有天,你醒来的时候,会发现。

    原来,阳光这样温暖的。

    琛儿,十几年来,一直都忘了问你一句。

    你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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