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感觉有人往这边走来,她连忙走开,免得挡住了别人的路。

    可是,那人裹足不前,那双已经辨认不清原色的球鞋,熟悉得很。

    于是,她抬头,错愕地看着他。

    是希。

    看到她的出现,希仿佛也是很惊讶的样子,但很快地,他掏出钥匙打开铁门,“不要站在这里,上去再说。”

    很冷淡的口吻。

    而她的迟疑,让他停住,带点不耐烦地回头,“你难道希望站在这里说?太引人注意了。”

    的确,希本来在这个小区里就很引人注意,并不单纯是他与众不同的健美体型,或是高大魁梧,就单凭他老是开着那辆名贵的红色跑车代步,已经够引人侧目的了。

    而况,如今还加上一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她?

    但……

    贺剑的轿车,就在这个时候徐徐地停在他们的身后。

    看着车窗徐徐落下,她连忙转过头去,看着表情略显得阴晴不定的希,“希,我要先走了。”

    他沉默,但那双眼睛,无比锐利地看着她,仿佛要质问她什么似的。

    “再见。”

    实在不便久留。

    她转过身去,正要拉开车门,却听他突然开口:“贺剑才跟女朋友分手,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

    她错愕地回头。

    “你那天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何不现在就说?”看着她的迟疑,又看了看坐在车厢里一直看着他们的贺剑,那表情是担心?心情莫名地烦躁,“如果开不了口,我代替你说,你以后都不必再回来了。”

    说罢,他不再看她,转身就走进楼梯里。

    铁门“嘭”的一声被摔上。

    却仿佛是大铁锤猛地锤落在心上一般。

    她脸色不怎么好地坐到贺剑的车上。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没有回答贺剑,因为不值得回答。

    一旦想到他在误会的事情,心里就格外的纳闷——为什么,他偏偏要误会她跟贺剑之间有什么?甚至还认定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贺剑的?

    之前,她一味地想着要如何隐瞒两人曾经发生过关系的事实。

    现在,却痛恨他的遗忘。

    就仿佛,他可以跟任何人发生关系,并且,只是纯粹地为了满足欲望吗?

    悄悄地低头,有双手轻轻放在尚未见隆起的小腹之上,心里面尽是沮丧,但即便再想回头找他,再想跟他把事情说清楚,目前,她实在分身乏术。

    虽然说目前他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去入许文生的罪,但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尤其,仍然潜伏在许文生身边的陈助理,还悄悄地发了MSN过来,警告他们万事小心。虽然如此,但当看着满屋子精神抖擞的便衣警员走来走去,她只觉得胸口郁结难舒。

    “熙康,忍耐一下就好。”

    贺剑的心情也不怎么的好。

    这些便衣警员,美其名曰是来保护他们的,但谁知道会不会是她的父亲透过那仿佛无坚不摧的人脉关系,特意调动过来监视他们的呢?

    “黄检察官,陪同您出去的伙计来了。”

    说实在的,如非必要她也不想外出,可惜身为一名孕妇,小产的危险期才过,又突然面临那么多的精神压力,不去做产前检查怎么可以?看了看正在瞪着窗外失神的贺剑,她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打搅他,在两名便衣警员的陪同下离开。

    可是,怎么也没有料到,她才坐到车上,那两名便衣警员便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转过头来,“大小姐。”

    这称呼!

    她不动声色地迎视着那人的目光。

    “老爷想要见你。”

    果然,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啪!”

    就当走到父亲的面前的一刹,父亲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她没有躲,只是干脆地承受了。

    “你这个逆女,你以为你昨天在做什么?居然联合那种不成气候的外人算计自己的父亲!我们黄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听着那严厉的训斥,她低垂着眼帘,不禁回想起在法庭上对父亲进行盘问时两人的针锋相对,再抬眼,望着父亲,她一直一直地望着,直到父亲变得意外稀疏的白眉皱了皱,她才失声笑道:“父亲,你老了。”

    不过才数年不见,当年犹是半黑的发已经全白了去。

    这回,向她举起的是拐杖。

    她一愣,躲了开去,而扑空的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几下,父亲双目怒极,圆瞪着,却又分明写满了意外。

    也是,从小就顺从的她,何时违背过父亲了?

    但想起过去,只觉得可笑,“父亲,你不能打我。”

    “我高兴的话,把你打瘸了也行!”

    她没有再哼半声,这个时候,父亲气得颤抖的手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拐杖,无比气愤地说道:“那个混小子到底给你灌了多少迷药,你居然为了他给我躲了整整两年,现在还为了他把自己的亲生父亲告上法庭,我养你教你那么多年,难道就养出了个比猪还愚蠢的女儿吗!”

    原来,连父亲也误会了她与贺剑之间的关系。

    “随我来!”说罢,也不顾她,父亲撑着拐杖就往螺旋梯走去。

    从后面看着父亲的背影,那即使依赖了拐杖还是不稳的步伐,只觉得格外格外的难过。

    以往,她都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老觉得父亲是高高在上的,无人可比的,可如今,父亲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个已老之人,并且是,空有支配欲望却缺乏亲情的老人。

    心不在焉地跟在父亲的身后,只见父亲停在书房门前。

    看过来的目光,尽是对她的挑剔与不满,“你的许Uncle就在里面,等下进去一定要好好赔罪,别再给我丢脸。”说罢,也不看她便把门推开。

    天知道父亲哪来的笃定,认定了她必然顺从就如以往?

    走进书房,许文生就摊坐在古色古香的红木凳上,一双充满了算计的眼,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给许Uncle奉茶认错!”

    她看了父亲数眼,默默地照做。

    然后,被指定坐在父亲的身边,陪衬品似的,听着父亲与许文生之间那无聊又虚伪的对话。

    直到——

    “女大不中留,好,既然文生你这般有诚意,就让他们的婚事尽快办了吧。”

    她愣住,终于知道父亲半强迫她过来的目的了。

    “说的是说的是,总比老是被那些无聊的媒体把你的宝贝跟那不长眼的混小子扯到一块的好。以后……我们就是亲上加亲了。”

    许文生说罢,对一直站在身后的保镖吩咐:“把少爷叫进来。”

    说罢,又转向她,一副和蔼可亲的恶心表情,“熙康,我的宝贝儿子你一点都不陌生了,我保证他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然后,在这个让人一再失望的诚里,某人出现在眼前。

    她,意外地站起来,瞪着同样意外地看着她的人。

    “来,熙康,让许Uncle再一次给你重新介绍——许云希,我失散多年一直流落在外的儿子。”

    儿子。

    她失神地看着沉默地站在眼前的希。

    原来,使得心底一直不安的预感,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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