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果真是个噩梦!

    隔天,当许云希终于带着少得可怜的行李出现在黄熙康的家门前时,迎着她欢喜的小脸,他还来不及惯性地撇撇唇以示性格,身边那团毛茸茸的东西就飞扑到了她的怀里。

    “Joe?!”

    被扑在地上的她,一边被那只叫做Joe的老狗用脑袋蹭着脸,一边惊讶地叫着,然后欢天喜地地紧紧搂住那只毛茸茸的老狗,“Joe!真的是你!想死我了!知不知道,自从你不见了以后我晚上都睡不着!我找了你很久你知不知道,我甚至还在网络上悬红找你……听到有人说在这里看到你,我连忙就回国了,可是却一直没有找到你!可爱的小JoeJoe!你想死我了!”

    上天可鉴!

    这女人昨天说的可不是这样!

    怄死他了!

    什么为了寻他归国,差点被父亲的拐杖打死……

    看着她目中无人只有狗,为了那只毛茸茸的老狗把他晾在门外,一个劲地张罗这个张罗那个,又亲又抱,又是梳毛地,甚至还给那只老狗扎起辫子来,根本就是完完全全地把他给忘记了!

    那只老狗也是的!

    他养它那么多年,把屎把尿,平常叫它,它顶多就竖起个耳朵虚应一下,如今一看到她,便精力充沛得仿佛初生小狗。

    这一人一狗,真是怄死他了!

    “咳!”脸一沉,他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可是,里面的一人一狗,依然大玩梳毛游戏忙着弥补几年不见的空白,甩都不甩他。

    “咳!”

    还是没有理他。

    忍不住咬牙切齿道:“王……”

    行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愣了愣,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二话不说就走,匆忙得连行李都忘在了她的家门前。

    电话是Boss打来的。

    他的Boss,叫许文生,是一间贸易公司的老板。

    说到这个老板,他不禁撇唇一笑。

    “你就躲在里面吧。”

    到了Boss的书房,便被命令躲在最里面。

    不久,与他共事的陈助理来了,隐约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听着Boss又安排陈助理躲在另一个暗室里,不久后,敲门声响起。

    “许总。”

    是年轻女人的声音,很熟悉,熟悉得就像是最近老跟陈助理走在一起的那个女的。

    “还以为你打算连招呼都省了。怎样了,进公司快三年了吧?还习惯吧?听阿颜说,你很少回来,连电话都省了?父母把你养大……可不容易的啊。何况……”

    外面一阵对话声响起,听着他的Boss以狡猾的语调去欺负那个年轻的女人,他的目光冷了又冷。

    然后听到了Boss唤陈助理出去。

    “介绍还没开始呢!陈助理,你过来。”

    “是的,Boss。”

    “陈助理,你们早就认识了?”

    “是的,Boss。”

    “该不会就是你口中的女朋友吧?”

    不想再听外面的对话了,他漫不经心地低头把玩着轻薄的行动电话,然后发现,被调整到静声的行动电话里有十来个未接电话。

    一看那来电号码,唇角忍不住扬起。

    可就在这时,Boss唤他出去了。

    外面已经空无一人,只有矮胖的Boss在吞云吐雾。

    看到他,Boss张开眯成一线的眼,那目光贼恶贼恶的,“来,抽一根。”

    看着那递过来的雪茄,他只是别开了脸。

    说实在,他的表现简直是没有把Boss放在眼里,但可笑的是他越是这样,Boss就越是喜欢他,因为……

    “越看你越觉得你的性格像极了你妈。”

    他沉默。

    “儿子,你刚刚在里面也听到了些端倪吧?给我看紧陈助理,那家伙太聪明了,绝对有问题的,以前安置在他身边的人都被他发现了,就只有你演技最好,使他没有防备。”

    看着Boss——不,这个为了财富就抛弃了刚出生的他与母亲的男人笑得像个弥勒佛一般地走过来,他——只觉得恶心。

    “其实你爸我也不想让你卑躬屈膝地做一个小小的保镖,可是眼看着豺狼当道,我不给自己布一枚暗子,实在太不稳妥了,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以后老爸的财富,都是给你的啊儿子。”说罢,拍了拍他的肩膀,皱着淡色的眉毛,“说实在,若不是被那个老不死的发现你是我的私生子,其实让你一直安插在他的女儿身边进而取得他的信任留在他的身边,才是最好的布局,可惜了,可惜还是功亏一篑,浪费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啊,也难为了你才六岁不到,还是撒娇的年纪就离开了母亲身边去当他女儿的保镖……”

    “我走了。”

    他的打断,似乎让许文生极不快,但那肥肉横生的脸抽搐了一下便又笑得仿佛弥勒佛般的福气,“好,去跟着陈助理也好,对了,别忘记了贺剑,那家伙上次交给你们的笔里面的程序,一直无法破译……”

    沉吟了一下,又说:“你确定,陈助理没有时间掉包吗?”

    “那支钢笔是我保管的,如果会被掉包,那么必然是我掉包的。”

    “乖儿子别生气,爸不是怀疑你,好了,早点回去吧,记得给我看紧陈助理和贺剑。”

    看着再三被拍了拍的手臂,他沉默地转身离开。

    “啊,等一下。”

    可是,许文生又喊停了他。

    “道上有传言,说你迷上了那个卖酒的Coco,那种酒家女,玩玩就好,别上身。”

    酒家女。

    他终于回过头来,瞪着许文生。

    不知道是他的眼神过于锐利还是怎么了,许文生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又僵硬地笑了起来,“自然,你妈是与众不同的。”

    他没说话,只是离开。

    不想再看到,那张叫他反胃的嘴脸。

    对于母亲,其实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在被许文生找到以前,年幼的他会随着母亲到夜总会去上班。

    是的,母亲是酒家女。

    虽然印象不深,但总能记得母亲挂在唇边的微笑,还有那句老爱挂在唇边的话。

    ——微笑不代表幸福,但微笑总能带来真正的幸福。

    然而,再怎么爱笑的母亲,夜深人静时却会偷偷哭泣。

    当年,他的身份败露,被许文生暗中带回国后,曾经要求去见母亲,但等待他的却是墓园的一方冰冷牌位以及上面那陌生的照片。

    紧接着,他便在这个“父亲”的安排下,成为别人的保镖,辗转几年,间接地为这个“父亲”做了不少的间谍,最后,终于在两年以前以保镖的身份成为“父亲”的保镖,只为监视当时刚刚成为“父亲”助理的这个听说“绝对有问题”的陈助理。

    其实他不懂,为什么母亲会委身给这样的男人?

    一个,认为可以支配他一生的男人。

    不禁想到,如果那个“父亲”发现他如今正要跟他口中的“那个男人”的女儿展开同居生活,将会是怎样的表情。

    但当想起那个“父亲”最后说的话,还是感觉奇怪。

    他什么时候迷上了一个卖酒女了?

    说实在的,似乎自从昨夜酒醒后,就有什么被他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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