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地把自己的双脚缩到了沙发上,结果,却引得身体深处的阵阵疼痛。

    她巴眨巴眨着眼睛,泪珠滚落,就在这时,视频的画面闪了闪,才意外着,听到有人冲了进来,她吓得连忙关掉了电脑转过身去。

    只见,希站在门边,正一脸错愕地瞪着她看。

    “我刚刚听到了很熟悉的人的声音。”

    希的话,让她错愕。

    本以为,他会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没有说话,力图平静地看着他徐徐地走过来,并大咧咧地坐到了她的床上。

    “如果我没有听错,那是贺剑的声音?”

    似乎,他并没有注意到她刚刚哭过。

    “你认识……贺剑?”

    她假装揉眼睛,悄悄地伸手去抹掉泪迹。

    “你不否认刚刚的人是贺剑。”

    不知道他为什么咬牙切齿,她大方地承认:“是的,刚刚是贺剑。”

    沉默里,他突然从床上站起来,来到面前,并单膝蹲下,当着她略带戒备的眼,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

    想起方才的事情,她下意识地抽回了手。

    又是一阵沉默。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诧异,但很快又收起,回到她所熟悉的内敛,“你,为什么离开检察院?”

    “没什么。”

    “看着我!”

    是他的气势使然还是惯性服从?

    当视线对上他的,她倔强地咬了咬唇,想起以前老是以他的喜怒马首是瞻的自己,现在才发现,原来过去的相依为命里,自己有多么的依赖他、顺从他。

    “告诉我,为什么离开检察院,在你得到你的父亲承认以后。”

    “谁承认谁……谁在乎呢。”

    她再一次别开了视线。

    “你……以前不会隐瞒我的。”

    “希,你还不是一样,把我一个人丢在美国自己突然不见了。”

    一时的失言,她错愕地看着他,只觉得他的目光刹时变得有点冷了,这才想起回国以后想尽办法去寻他,却被父亲发现了叫到了书房里痛斥了一翻,并命令她以后不许再提起“许云希”这三个字的事情,还要她承诺把希忘掉。

    这命令实在太奇怪了。

    不过,所有的答案现在就在眼前,或者,只有希能够为她解答,但,在看到希的这个眼神后,她却不想去知道答案了。

    “希,我只要你知道,如果你没有突然从眼前消失,我不会急着回来的。”

    他似乎意外地愣了愣。

    “我……一直以为是你父亲把你叫回来的。”

    “他看我把学士课程丢下跑回来,气得几乎用拐杖把我打死。”

    看他撇了撇唇,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还是很介意刚才的事情,但是不禁又为此刻这份久违的温馨感动,还好……她把事情给隐瞒了,纵然身体还清楚地记忆着他留下的疼痛和屈辱的味道,但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本等着他回来的那份焦虑以及当时暗暗决定的事情,原来并不单纯地为了把似乎变质的他导回正途,更多的,是想要为自己孤独已久的心找到可以回去的地方。

    “希……”这回,换她伸手握住他的,小小的手指头因为紧张而摩挲着他掌上的厚茧,却一时分神道:“哎?你的手好粗糙……”

    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吧?

    见他急着抽回,她连忙又抓住,“不是的,我不是要说这个,我是想说,想说……”

    当着他的目光,她不禁结巴起来。

    “真该让外面的人看看你这副迟钝又冒失的模样,哪里有继承‘审判之父’的可能?”

    他的取笑,非但没有让她生气,反倒让她“噗嗤”地笑了。

    “又笑,没听出来我在损你啊!”

    他伸手敲她的脑门。

    “以前你也经常这样取笑我的,再迟钝再冒失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只有你看到嘛!”

    看着她那毫无芥蒂的笑容,他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来,而她说的话,实在很暧昧啊……

    害他,心里莫名高兴。

    “好吧,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我们……一起酌不好?”

    他愣住,瞪着她看。

    “以前也一起住的。”

    看她咬着下唇,一副紧张的表情学着他蹲下,在身边亲昵地蹭着他的肩膀,仿佛两人从来没有分开过,在这一刹,觉得那几年的空白就像梦一场。

    他张开嘴,但拒绝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

    “希?”

    肩膀又被她蹭了蹭。

    他想起来了,自从多年以前的那一夜在肮脏的巷子里头救了那只流浪小狗后,那只小狗就很亲近她,老是爱拿脑袋蹭她的脚,于是潜移默化地,她也变得很喜欢拿脑袋蹭他的肩膀撒娇……

    “不可能,我们……”

    他哑着声音开口,却被她抢了白:“希,你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

    眼前,那双显得狡猾的眼睛巴眨巴眨着,充满着讨好的味道,他嘴皮动了动,声音却没有发出来。

    “希!你想想看嘛,我们租的这种公寓明明有两个房间,但只有一个人总浪费耶!再来,如果跟外面的人合租嘛,以我的性格会被人家欺负,以你的性格你一定会欺负人家,所以一个爱被人欺负的我加上一个爱欺负人的你,不是刚刚好吗?再有再有,我们在美国一同生活了那么多年都很愉快啊,一定不会发生什么麻烦的事情,你说对不对?”

    他沉默。

    斜眼看着她。

    而回答他的,依然是充满了企图地巴眨巴眨着的眼睛。

    “你就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吗?未来的‘审判之父’。”

    那种牵强的理由,他听了好汗颜。

    “我只是个平凡的便利店店员。”

    她回答得格外的兴高采烈,让人十分错觉,便利店店员这份工作比检察官的工作形象更伟大。

    “要让你那位男朋友知道你跟男人同居,铁定要跟你分手的。”

    “那就分手吧。”

    他意外地愣了愣,唇角扬起却又连忙压住。

    而她,看着他突然站起来往外走去,连忙追过去,“希,你去哪里?”

    “回去睡觉。”

    “可是你还没有……”

    “明天晚上我会搬过来的,不要出门。”

    说罢,门关上。

    不禁愣了又愣,待慢慢消化了他的话后,她忍不注子气地叫了一声:“万岁!”

    门外,听到那隐约的声音,他不禁笑了。

    只是,当他走进浴室准备洗澡的时候,瞪着那扣错了位置的皮带时,才不由得想起了一直被他忽略掉的细节,为什么刚刚他会睡在她家的沙发上?

    还有……

    她刚刚邀他一起住,难道是为了转移话题?

    因为,他在她的面前提起了贺剑?

    她刚刚,为什么又要对着电脑哭?

    她离开检察院,留书出走,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

    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发,一边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瞪了瞪恬睡在床角的老狗,忍不住伸脚踩了踩那毛茸茸的脑袋。

    “你说,她是不是像传言说的,喜欢贺剑?所以,才对那个洛问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有人——不,没有狗回答。

    “喂,好歹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动动耳朵也好啊!”

    还是没有狗回答。

    长夜漫漫,无眠。

    他懊恼地横尸床上,命令自己要睡觉,即便做个噩梦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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