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将花瓶抱了回来,放在了房子另一头的桌案上,这里只要一开窗,风就会从这个方向吹到酒阙瞳那里,到时候花香也会随着风吹到那里,而且这个位子也算隐晦,绝对不会让他觉得这是在特意讨好之类的,想了想,心满意足地将花瓶摆在了这里,将旁边的窗给开了。

    酒阙瞳真是个细心的人,连设个结界都能设出风向来。

    将花瓶放好了以后,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去,阖上了门,转身抬头看见这里有一轮月色,朦朦胧胧的在头顶甚好。从前她一直嫌弃九重天实在太高,连月亮都被踩在了脚底下,不能像凡人一样一抬头便能看见月亮,现在,陨荆神殿上空有了一轮月亮,算不算圆了她多年的梦呢?

    月色正好,她走到神池旁边坐下,月色像鸡蛋一样被打碎了弄在水里,稀里哗啦的一片,还能听见神池的水声,希希嘘嘘,格外清澈动人的声音。

    她脱了鞋袜,将脚丫伸进了神池里面。说是神池,其实只是个幻象,这不过是个普通的池子罢了,或者说,今天所看到的一切,除了他们这两个掉落在这里的人,其实一切都是虚妄的罢了,一旦酒阙瞳撤掉了结界,这里将会荡然无存。

    脚上冰凉的感觉入骨,是如此真实的存在,她用手垫着头,看着迷蒙的月色,眼皮有些睁不开了。

    朦朦胧胧中,忽然感觉到脚底有东西在窜来窜去,在脚上摩挲,好像是小鱼,却又好像听到很多东西在耳边低语,像极了嬉笑中的花妖和他们的伙伴们,在花丛中娇羞地笑着,有时候还玩起了捉迷藏。

    梦里的东西太不真实,要不然她不会梦到浊然,他在她的额头低头吻了一下,化作一团烟雾陪在她身边,为她守夜,帮她赶走身边乱飞的小虫子,一会儿又给她讲很多他曾经听过的戏折子,平淡无奇又处处是幸福,在梦中,她拿着笔努力地急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只觉得他的气息越来越远,一直到她再也寻不到,身边再也没有一丝她的气息,她才在迷雾中醒过来,天边渐渐起了一层红晕,四处看去,一片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脚上泡得已经有些浮肿,而且冰冰冷冷的已经没有什么知觉,没有办法走回寝殿,只能在这里等到双腿有知觉了再说,顺便在这里看一会儿用幻境制造出来的日出。她在乌止山上得那一会儿,是趴在浊然的大腿上看日出的,那时候她未曾想到她会像今日这般想念浊然,因为她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失去浊然。

    酒阙瞳说得对,其实自己本就不该忘记这段前尘往事,即使梦靥太多也好,可是毕竟有太多值得留恋的回忆。

    又放空了一会儿,晓得酒阙瞳也差不多醒了,便穿好了鞋袜,转身去厨房。

    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夏池虽然想正儿八经地做一顿菜出来,也需要一定的食材啊!可是这里可没什么肉,除了青菜就是野菜了,不过这也好,反正她算是佛门弟子,也不吃肉,只是酒阙瞳不吃肉伤口又怎么能好起来呢?她陷入了为难。

    她只好走出殿门,走到神池旁边往池子里面看了半天,忽而开心地一笑,转身跑回殿里,将酒阙瞳供在高台上的一柄剑拿了出来,这应该是一把名剑,可惜没有弑神剑的魔力,也没有青霄剑的锋芒,但是能被供着就差不到哪里去。

    那是自然地,父神当年交由他保管的剑,如传家宝一般,如果酒阙瞳醒来,发现她正拿着这把剑在水里插鱼,那伤口不又裂开了才对,所以夏池可没打算告诉他,连插鱼的地方都选在了比较偏僻的地方,提起裤脚脱下外衣找了个水浅的地方便跳了下去。

    酒阙瞳果真醒来,见不到人还以为她寻到了什么法子破开了他的结界给跑出去了,便不安了一阵子,强撑着身子跑出来找,却在殿门的拐角处看见了这样一副样子的她,又惊讶又觉得好笑。

    但也紧紧是躲在门后面看着而已,差点就为她插到一条鲜活的鱼儿要跑出去夸她了,但是其实她也实在笨得很,插了半天好像没什么战斗成果,自己那一身衣服却被弄了一身湿。这里的鱼儿,其实是他以前闲来无聊在七重天的池子上钓来的,一时吃不完就只好放在结界里面养着,钓了十三万年多,池子里的鱼儿应该不少了吧?

    “啊!”的一声惨叫,酒阙瞳惊恐地跑出去,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夏池脚上滑了一下,整个人都摔在了水里,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影,酒阙瞳走到池子边四处寻找了一遍,才看到她一身狼狈相从水面上浮出来,衣服都紧紧贴着身体,头发还湿哒哒的流着水,整个人可以用落汤鸡来形容。

    但是这么形容她是会生气的,因为她曾经因为这身羽毛和穆寰吵起来过,其实穆寰也本是夸她这身羽毛好看而已,可是两人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穆寰说的一句话最重伤她: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于是那天穆寰被她吐了一把火烧得连头发丝都不剩,好几天都是用布裹着头的。

    想到这个,他忍不住一笑,刚好被她瞧见了,又被瞪了回去。

    她说:“笑!让你笑!”

    她提着长长的衣裙从水池里摸索到岸边来,却因为说话太认真又不小心踩到了水底一块比较光滑的石头,又一个跟头摔了进去,这回干脆连剑都不要了,直接扔了就上来,酒阙瞳很强忍着笑意给她搭了一把手,却被她一巴掌将手打开,爬上了岸来将湿哒哒的衣服理了理,岸边的石砖上渗了一小趟水。

    酒阙瞳道:“佛家不是不杀生么?你今天想吃鱼?”

    夏池边将裙角的水拧干边说:“鱼是给你吃的,不然这鬼地方饿我个十天八天有什么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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