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大惊,手中的玉簪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瞪大眼睛瞧着那慌张的宫女:“你说什么!”

    “奴婢说惺子他……他……”

    “在哪里?”玉藻怒吼一声,那小宫女吓的一哆嗦,反应过来时玉藻已经跑出了宫门。她赶紧追了上去,怜心也听了宫女的禀告,慌慌张张地在前面为玉藻引路。惺子是死在自己的寝宫的床上的,那时候乳娘已经给他喂完奶,哄着他入了睡,便掩了门退了出去,天亮起来去查看,却发现惺子不省人事,这才慌了神,叫了御医来,说是早已断了气。原本照看惺子是有规矩的,夜里得有人轮流值夜,乳娘还要喂奶,只是她们一开始还对玉藻和惺子比较忌惮,但是渐渐地发现皇上并未踏进过碧霞宫一步,背地里也便对碧霞宫的主子敷衍起来。

    此时酿成如此大祸,个个都战战兢兢,生怕追究起来人头不保。

    玉藻带着悲愤和震惊闯进了晨儿寝宫,只见宫殿中跪了满地的人,个个都将头埋的很低,没人敢抬眼看一眼这失去孩子的母亲。玉藻见到躺在床上的晨儿时,有些不敢相信,昨夜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此时看上去也不过像是睡着了一般,容颜娇嫩可爱,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在他柔软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触感和以前一样,只是温度要冷一些。

    “来人,给惺子加件衣裳,天这么冷,为什么不给他穿衣裳?他的小脸都是冷的……”玉藻言辞严厉,却没有悲伤之色。跪在地上的宫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敢上前说什么。都将视线投向怜心,怜心皱了皱眉,犹豫着上前一步:“娘娘,惺子他……已经……”

    “已经什么?去,给本宫再拿些炭火来,这屋子里太冷!”

    怜心在心里哀叹一声,朝跪着的宫人使了个眼色,两名小宫女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不一会便拿了炭火进来,放在离床榻不远的地方,又急急地退了下去。

    玉藻这才放松了神色,脸上浮起一抹笑来,一瞬不瞬地瞧着床上的小人儿:“晨儿,今日天气很冷,你便在宫里好好歇着,娘亲会陪着你,好不好?”

    一句话问出去像石沉大海,瞬间没了回应,整个碧霞宫中静的吓人。其实玉藻心里极为清楚,她的儿子不会这么死的,一定是有人下了毒手,在这宫中,能成为她最大威胁的也只得一人。她的眸子清明起来,一边替晨儿掖好被角,一边施施然起身坐到一旁的软榻上。

    良久,她终于出声:“怜心,去请皇上来碧霞宫坐坐吧,就说晨儿想他了。”

    “娘娘……”怜心欲言又止,此时她不敢忤逆了这位主子,生怕又遭到责罚。“奴婢这就去。”

    在惺子出事的那一刻,便已经有人去了鑫安殿通知了燕回,只是燕回刚下朝回来,心里急着想见的只有罗裳,见她今日气色大好,也渐渐放下心来。本想带着她去御花园走走,那里的梅花已经开的极好,只是她一直虚弱,便没去过。

    还未走出宫门便听王福来报,说是玉藻的孩子没了,燕回心下一凛,自己当初用心良苦地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如今却还是没能保住,在那一瞬间,他觉得玉藻是可怜的,即使作为兄长,他也应该去看看她。

    “裳儿。”

    “去吧,玉藻现在一定很难过,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如今夭折了,谁都不好过。”罗裳宽慰地一笑,敛了敛身上的红色斗篷。

    燕回有些不安地看她,替她系好绳带,应了一声便朝碧霞宫走去。

    半路便碰到了碧霞宫的宫人,那宫人见他是朝碧霞宫的方向去,也就跟在了后头。碧霞宫他已经许久未来,自从从如来岛回来他的眼里心里便只有罗裳,即便是玉藻跑去找他,他也甚少能分出精力来管她,渐渐地倒觉得生疏起来。

    此时的碧霞宫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灵堂香火,安静地如同一座空城,只有风卷着台阶上的雪肆虐地飞舞着。院中的两株梅花也开了,是红火的颜色,是这茫茫白雪中唯一的生机。

    燕回顿了顿脚步,片刻后才踏进碧霞宫,在宫人的引路下才找到惺子的寝宫,呵,他居然不知道惺子是住在哪一间宫殿的。玉藻痴痴地坐在榻上,手中捧着一个汤婆子,神色宁静,只是眉眼处有些泪痕,并不像刚刚丧失了孩子的母亲。她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与燕回撞了个正着,没了以往的恭顺和娇俏,亦没有起身,她只是淡淡地道:“皇上,你来了。”

    燕回的心中似被什么波动,竟隐隐觉得难受。他是喜欢玉藻的,曾经那么多的日日夜夜都是她守在他的身边,那个整日跟着他一口一个“回哥哥”的小女孩儿,如今却眉目端庄地唤他一声“皇上”,这变故让他多少有些不能接受。

    “玉儿。”燕回缓步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看她良久,才慢慢说道,“你别太难过。”

    本想安慰她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但是想起大夫说过,若是这个孩子没了,玉藻便再也无法生育,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他不想欺骗她,所以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皇上怕玉儿难过吗?”玉藻抬头,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的眼睛,忽地嘴角漾起一抹笑来,像盛开在大漠中的月亮,皎洁美丽。

    “玉儿,这些日子确实是我冷落了你,只是裳儿有恙在身,我无法分心分神来照看你。”燕回竟似在解释着什么,眼前的女子曾是他想要怜惜的人,只是后来才发现怜惜和爱根本是两回事,罗裳的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即便是玉藻,他也没有办法去关心一下。

    玉藻加深了唇边的笑:“没关系,只是皇上,玉儿只想讨个公道。”

    燕回深深看她一眼,之前王福已经将惺子的情况如实做了禀告,他敛眉:“那是自然。”又放缓了语气,“我瞧你精神也不是很好,你且去歇着吧,有些事交给宫人办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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