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头更加疼,待她抓住郎离枫的外衣时,他已经颓然倒下,鲜血很快晕染了身前的地面,罗裳的鼻子被血腥味刺的难受,却仍是不顾一切地将郎离枫抱住,她终于放声大哭:“郎大哥,郎大哥!”

    “你说过的要保护我,为什么你这么傻,为什么,郎大哥你醒醒,醒醒啊,是我的错,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郎大哥……”

    可是怀里人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看她一眼,那个笑起来有些腼腆的男子就这样唇角含笑地离开了她。他的身躯从她怀中慢慢滑落,最后终于躺倒在了地上。

    罗裳积攒了所有的力气,大喊一声:“郎大哥……”脑袋的疼痛似乎是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那样剧烈,接着便是眼前一黑,意识在瞬间抽离了身体,只是在闭上眼之前,她似乎瞧见从郎离枫怀里跑出来的蜡笔小新冲她诡异地一笑。

    身体被人捞住,然后便是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罗裳一直是沉沉地睡着,耳边时常会听见寻烟或者潋滟的呼唤,偶然也能见到燕回的影子,不过,他只是单纯地立在床榻边,凝眸敛眉地瞧着她,良久之后,会长长地叹一口气,然后离去。罗裳的脑海里,便常常有一抹玄色的身影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但是多半不会停留。

    醒来时,阳光很好,一向不太明亮的凤栖宫内竟也有些许生机,罗裳定定地瞧着帐顶,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若是此时,自己身在家中该有多好,昏睡前的那一场心酸心痛只不过是噩梦一场,现在阳光正好,她还能一如既往地去上班,去设计自己喜欢的衣服,梦想成为有名的设计师……

    只是,将将醒来,便听得寻烟喜出望外的声音:“夫人,您可醒了,我去给您打些热水来。”一面又吩咐小宫女去备些饭菜。

    罗裳轻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没能回去。

    “寻烟。”罗裳急急地喊住她,“告诉我,郎大哥怎么样了?”

    寻烟露出悲戚之色,反手握住罗裳的手,似乎那一夜的事她丝毫不知情,只是那悲伤的语气只不过是同情一位故友:“夫人,那日夜里宫里进了刺客,彼时您正和皇上在御花园闲逛,不想那刺客直冲夫人而去,险些伤了夫人,是郎侍卫拼死护驾,却不幸以身殉职,皇上已经给郎侍卫封了官,进了爵,以慰郎侍卫在天之灵。”

    “呵。”罗裳忽然冷笑一声,“加官进爵?这些东西对于一个死人有何意义?”

    “夫人……”寻烟张了张嘴,此话理应属于大不敬,但是她知道罗裳此时心里难受,劝慰的话又咽了下去。

    罗裳睨她一眼:“寻烟,这话是皇上说的,你未亲眼所见,但是,你信吗?”

    寻烟与她对视,眼中亦有悲戚之色:“夫人,寻烟只是个下人,但是倘若信了能保住许多人的性命,那信一次又何妨?”

    罗裳忽然将手抽出,既然一声冷笑:“你和他都知晓潋滟对我的重要性,想必她也是唯一能威胁到我的人吧?”

    “夫人,寻烟并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我与你较真又有何意义,你也不过听命行事罢了。寻烟,我此刻只想知道,潋滟她怎么样?”

    “夫人……”

    罗裳见她吞吞吐吐,立即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因为起的太急,眼前又是一黑,若不是寻烟相扶,想必定会栽倒下去。

    “你告诉我,潋滟到底怎么了!”罗裳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寻烟愣怔了片刻,才吞吞吐吐说了实情:“夫人,在您昏睡的这几日里,潋滟突然说要见皇上,然后她承认那封密函确实是她写的,她……她只不过是想陷害你,同时让慕容将军匡复江山……”

    “不会,潋滟怎么会如此做?我与她情同手足,她不会如此待我的!”罗裳歇斯底里地反驳,她一点儿也不相信自己掏心掏肺的一个人竟会置她于死地。

    寻烟瞧了她一眼,眼中有急色:“夫人,潋滟确实是这么说的,她不过是记恨你之前在宫中对她不好,轻则打骂,重则便要取她性命……她……”

    “不会的,不会的。”罗裳紧紧抱着头,拼命地摇着。

    “夫人,您冷静点,皇上还没做最后的判决。”

    “皇上在哪里?我要见皇上。”

    罗裳见到燕回的时候,他正在鑫安殿内议事,他的两侧坐着的是兰贵妃和挺着大肚子待产的玉藻。

    见罗裳进来,兰贵妃的脸上现出一抹讥诮之色,玉藻偏过头去并不瞧她,以前那种亲切地姐姐妹妹,此时也不知所踪,面上的功夫倒也是懒得花了。

    罗裳只是眼角扫过她们,便直直地朝着燕回走去,行至殿中,她开门见山道:“皇上,我要见潋滟,我不相信她会诬陷我!”

    “姐姐这话说的,倘若她不是诬陷你,那你是承认那密函是你写的咯?”玉藻眼角一挑,双手轻轻地抚摸着肚子,“现在宫中上下都知晓你同那慕容荒关系非同一般,若是潋滟无罪,那便是你有罪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玉藻的尾音绵长又刺耳,罗裳眼风瞟过她:“北凉新主登基,罗裳倒是不知连国制都改了,什么时候轮到女人来议政了?”

    “你……”玉藻被噎了回去,一双杏眼狠狠地瞪着罗裳。

    一旁的兰贵妃轻笑起来:“玉贵妃,你还真是不自量力,我们的九公主可是出了名的伶牙俐齿,你又何必招惹她呢?”

    燕回听完这一出女人的戏,终于沉声命令:“来人,带潋滟。”

    不一会,潋滟已经被带至鑫安殿,那“乒呤乓啷”的脚镣声远远地便传入了罗裳的耳朵里,她回过头去看她,只见她已经瘦了一圈,头发似打了许多结,皱皱巴巴地糊在头顶,脸上和手上都有淤青,想必在牢中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罗裳忽然就觉得心酸,她站在原地,一边淌着泪,一边唤她:“潋滟。”

    潋滟只是微微瞧了她一眼,脸上并无多少表情,甚至有一闪而过的冷笑,她在冷笑。罗裳的心被刺痛,难道果真如寻烟所说,潋滟一直在记恨着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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