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砚心像被无形的手握住,几乎要窒息了一般。
他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直直望着沈倾意,语调微颤,一字一顿:“你要我给你们操办婚礼?”
他和沈倾意是在行刺呼揭安日的前一夜,拜的天地。
他连喜服都没有。
只有沈倾意指着心口的誓言:“天地为证,沈倾意此生永不负谢玄砚。”
可如今,沈倾意却要自己来给他们操办婚礼?
男人目光之中的脆弱,让沈倾意微微一愣。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见谢玄砚的难过。
沈倾意敛下心神,缓缓在床边坐下,拉起他的手。
语气带着安抚:“你之前冒犯王爷陛下震怒不已,这次你操办好婚礼,我才有由头放你出来。”
这可笑的解释,谢玄砚根本不想听。
他只是沉沉望着她:“我问你,你真的觉得是我害了他?”
沈倾意皱起眉,语气有些不悦:“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会有胆子陷害你?”
她将册子放在他手边,留下一句话:“将我的嫁妆按照此贴尽快备齐。”
便起身离开了。
李贤有没有胆子不重要,沈倾意不信自己才可笑。
谢玄砚视线移向通红的折子,大红‘囍’字像刀一般刺入心口。
若是从前,他武功还在,她和皇帝断不敢这般对待他。
但如今,自己只能任人宰割。
这一刻,谢玄砚无比后悔替沈倾意挡下那柄带毒的箭。
那时,老皇帝重病不起,却还没立太子。
三皇子第一个坐不住,勾结禁卫军铲除其他对手。
作为七皇子党的沈倾意,首当其冲被其暗算。
谢玄砚替她挡下那支毒箭,因此武功尽失。
后来,沈倾意顺利扶持七皇子上位。
原以为局势稳定,沈倾意会为他寻找武功恢复的法子,却不想得来的却是她即将嫁给贤王的消息。
谢玄砚凄厉一笑。
他拾起单子垂眸一看。
金银珠宝数不胜数,名字看的眼花缭乱。
蓦然间,谢玄砚的视线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鸳鸯同心如意佩。
谢玄砚愣住了,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
玉佩乃是金贵的和田玉,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鸳鸯,这是沈倾意送他的定情信物。
她说:“这是我专门挑了许久的,意味着永结同心,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倾意的默默情深还历历在目。
承诺他一双人的妻子,却不仅要另嫁他人,就连定情信物也要送同样一份出去了。
一连三日。
谢玄砚忍受着痛意,去置办嫁妆。
到了进宫送聘礼单的日子,谢玄砚先去了御书房面见皇帝。
见到小皇帝,谢玄砚屈身行礼:“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少年清朗的声线传了过来。
谢玄砚缓缓起身。
他看着龙椅上的小皇帝,发现这以前缠着他习武会喊他师父的小孩,如今已成为完全陌生的九五之尊。
记得那时,他每每习得一招半式,便会对他说:“师父,你好厉害,等我以后成了皇帝,一定给你封号为帝师,赐万里良田。”
谢玄砚并不在乎这些外物,却也被他的孝心感动。
但如今,他看着小皇帝始终平静的面容,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太监将礼单送至小皇帝的面前,他看了一会儿,却是感慨道。
“皇兄为了朕甘愿留在宫中忍辱负重,如今他即将成婚,朕心甚悦。”
说着,他就下旨:“拟旨,朕赐皇兄万里良田,黄金万两,以资大婚之礼。”
谢玄砚冷漠听着,神情丝毫未变,好似已经忘记了小皇帝当初的承诺一般。
从御书房离开,谢玄砚便跟随太监去见李贤。
可这次,他却被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院子。
谢玄砚皱了皱眉,不知道这李贤又要做什么。
他转身正要离开。
却听“嘭”的一声,身后的门忽地被大力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