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边和秘书低声说着日程,一边端着配好药的玻璃小托盘,一颗药一颗药往嘴里塞。</p>
他听见我的动静,停了话头。</p>
他抬头望我,眼神忽然一滞,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多停了两秒。</p>
我咧嘴冲他打招呼,幼师一样和蔼,「诶嘿!」</p>
他忽得笑了,笑得饶有兴趣,缓缓拈了颗药片递进嘴巴中,「小妈,今天打扮得这么清纯?」</p>
这词又让我别扭得很,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p>
我挠挠头,连忙讨好道:「那个,我做饭还不错,我给你做点你喜欢吃的吧,我看你好像都没怎么动你的早餐。」</p>
宁景铄愣了一下,似乎我问了他一个无比艰难的问题。</p>
「我喜欢吃的?」他偏头皱眉苦苦思索,最终说,「你随便做吧,我对吃的没有什么概念。」</p>
我说:「得嘞。」</p>
说起厨艺,我可没吹。</p>
我妹妹小小一个,瘦得跟小猫似的,对啥都过敏,舌头又挑,炒的肉多一点腥味,都要吐出来。</p>
就这么难养,我都能做出她爱吃的菜,把她喂成白白胖胖的小丫头。</p>
宁景铄,应该也没啥问题。</p>
起锅,滚水下米,大火熬出滚滚米浆,放一点儿猪油和芝麻油增香后,拿铁勺反复抽搅,点三次水后。</p>
处理过的鲜虾、姜丝、干贝、冬菜依次下入。</p>
最后放点鱼露和香油。</p>
便是一碗醇香的鲜虾粥。</p>
我为了防止他久等,省了些步骤,尽量做得够快、够好。</p>
宁景铄看着那碗粥,又看了看我,「确实不错。」</p>
我感觉那慈爱的温情要胀满我的心脏,我入戏过深,忍不住拧了下那张有些老成的脸。</p>
「好孩子,趁热吃。」</p>
我没注意,宁景铄那嘴角刚要扬出的笑意,瞬间消失。</p>
我又趁热打铁:「对了,你是不是快开学了?行李都带齐了吗?需要我送你去大学吗?」</p>
我问:「那个哈什么大是不是在哈尔滨啊,我熟!我老熟了!我去那旅游过。」</p>
宁景铄挑眉:「你要我上学也带着你?」</p>
我总觉得他的重点好像搞错了。</p>
我挠挠头:「你腿脚不是不好么?家人都没了。我怕你被不知道你背景的同学瞎欺负。你身边跟个人给你打点,他们就知道你有人关心,多少忌惮点。」</p>
宁景铄定定望着我,望得我摸不着头脑,只能试探性地问:「景铄,你有没有高兴点了,能不能借你小爸爸十万块了?」</p>
宁景铄别开眼,口吻很淡:「别瞎操心,一,我不住宿舍。二,我出门带块理查德·米勒比你想的这些招都强。」</p>
我没听懂:「啥米勒?你去上学要带个外国老头啊?」</p>
宁景铄叹了口气:「我真怀疑你是怎么攀上宁国平的,他这些年已经吝啬到连块表都不送情人了吗?」</p>
我如临大敌,连忙说:「不是不是,我们就是那种偏于纯友谊的交流,我我我这个人比较视金钱如粪土。」</p>
方才还被我变着法要十万的宁景铄表情难以言喻。</p>
他盯着我,眯了眯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p>
眼神飞快掠过一丝了然。</p>
「纯友谊?」</p>
我强行解释:「偏于纯友谊,人类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有的时候不能简单地区别爱情和友情。」</p>
他最终笑了一声,笑意极淡,掩进晨曦的雾辉中。</p>
「是么?」</p>
他喝完了最后一口粥,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p>
尘埃落定似的,勺子落进碗里。</p>
「对了。」他忽得开口,「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齐虔,你给我说说你和宁国平是怎么邂逅的?」</p>
他微笑着双手合十,支着下巴,用看猎物似的眼神盯着我。</p>
我后背生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