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乔夫人就上门来了。</p>

    她坐在我面前,满脸的失望。</p>

    “楚楚,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本分的女孩子,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妄想的。”</p>

    “顾兰舟这七年对你已经很好了,你还嫌不够,难道你以为你跟心虞长得像,你就能取代她吗?”</p>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想取代姐姐呢?</p>

    我叹了口气。</p>

    “乔夫人,不管你们怎么看我,但我从未想过要取代姐姐。”</p>

    “那你为什么说自己要离开,逼顾兰舟给你一个名分?”</p>

    “我原本就该离开了,不是吗?”</p>

    “你走了,谁来照顾念虞和顾兰舟,楚楚,你养了念虞七年,难道对他没有一点感情吗?”</p>

    乔夫人还想再劝我,但门口的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p>

    一个眉目艳丽,打扮有些风尘的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p>

    “娜娜!”</p>

    顾念虞像一阵风一样从楼上跑下来,冲进女人怀里。</p>

    “娜娜,我都等你一天了,昨天你不是答应要陪我去宴会的吗?怎么没来啊!”</p>

    苏娜接住顾念虞,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颊。</p>

    “你爸爸不发话,我可不敢上门来招别人的眼。”</p>

    顾念虞依恋地拉着她的手,大大咧咧地说:“在顾家,只有我和我爸爸才能做主,其他人谁说了也不算!”</p>

    他突然一顿,目光不善地看了我一眼。</p>

    “是不是那个坏女人欺负你了!”</p>

    苏娜娇笑两声:“怎么,你还要为了我跟你妈妈吵架?”</p>

    “她怎么配?”</p>

    顾念虞看着我,目光充满恨意,毫不在意自己说的话有多难听。</p>

    “我爸泄火的一个工具罢了,像她这样的女人,我爸身边多得是。”</p>

    即使早已对他不抱期待,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有些刺耳。</p>

    我照顾了顾念虞七年,在他身上花费无数心思。</p>

    他小时候,也曾经满心信任地望着我,对我说:</p>

    “小姨,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我没有妈妈,可是我有小姨!”</p>

    然而现在,恨不得我立刻就离开的人,也是他。</p>

    苏娜笑盈盈地拉着顾念虞,说出来的话却暗含挑衅。</p>

    “听说小孩子心地纯善,其实最能知道谁对他好。”</p>

    “娜娜,我们上去玩吧,看见这个女人心情都不好了!”</p>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淡淡说:</p>

    “你看,无论是顾兰舟还是顾念虞,身边永远不会缺照顾他们的人。”</p>

    我话音未落,一个巴掌便落到我脸上。</p>

    “真是个废物,在顾家呆了七年,男人哄不住,连自己养大的孩子都看不上你!”</p>

    “我们乔家真是白养了你!”</p>

    我后撤一步,冷冷地看向乔夫人。</p>

    “乔家养了我?我跟我妈妈在外面活了二十年,你让我妈妈一直失去工作,租不到房子,逼我们走投无路。如果不是你需要我做姐姐的替身,来顾家占着顾夫人位置,你怎么会想起我?”</p>

    “看在你们帮我付了妈妈手术费的份上,我在顾家呆了七年,当了七年姐姐的影子和替身。”</p>

    “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p>

    我妈妈曾经在乔家公司上班,我那位父亲以工作为由灌酒,又趁她醉后侵犯。</p>

    妈妈找到乔家,乔夫人却觉得是我妈妈勾引了她老公。</p>

    她开除了我妈妈,还故意让妈妈一直找不到稳定的工作,就连租房也被她搅合。</p>

    七年前,妈妈重病,我却拿不出一点手术费。</p>

    乔夫人找到我,用一笔钱买断了我七年的人生。</p>

    这七年来,我呆在顾家,做姐姐的影子,做顾兰舟泄火的工具,做顾念虞的保姆。</p>

    却没有做过一刻我自己。</p>

    我问心无愧。</p>

    乔夫人哑然离开。</p>

    我回到卧室,将我的行李箱拖出来。</p>

    乔夫人耽搁了我不少时间,但现在去机场还来得及。</p>

    门一打开,正好对上顾兰舟幽深的双眼。7</p>

    他瞥了一眼我的行李箱,皱了皱眉。</p>

    “乔楚楚,以你的聪明,你应该清楚,离开顾家,你什么都不是。”</p>

    “我知道你觉得委屈,已经让珠宝公司给你送了些新的首饰,衣服也送了新的过来。”</p>

    “念虞说他一个人无聊,我就叫苏娜来陪他玩了。他很喜欢苏娜,有苏娜在,你也可以轻松些了。”</p>

    “乔楚楚,适可而止。”</p>

    顾兰舟很少在女人身上花心思。</p>

    他的助理们熟知如何应对他身边的女人,什么时候送珠宝,什么时候送衣服,什么时候去约会,早已有流程。</p>

    我知道,假如顾兰舟的情人提出上位后,顾兰舟还没有彻底厌烦她,那么他的助理就会提醒他送珠宝和衣服。</p>

    就像现在。</p>

    顾念虞突然出现,拉了拉顾兰舟的衣服。</p>

    “爸爸,你让她走吧,娜娜比她好多了!”</p>

    他一边拉着苏娜的手,一边拉着顾兰舟的手,“我喜欢娜娜,爸爸,你让娜娜住进来,一直在顾家好不好。”</p>

    苏娜两颊绯红,柔若无骨地往顾兰舟身上靠。</p>

    “顾总,念虞非要我过来……”</p>

    “我没有碍着顾夫人的眼吧?”</p>

    顾兰舟瞥了我一眼,揽住苏娜的腰,低头吻得缠绵。</p>

    “在顾家,最重要的就是要识趣,知道什么时候该听话。”</p>

    他打横抱起苏娜,进了房间。</p>

    苏娜故意叫得很大声,放浪的婉转喘息听得人面红耳赤。</p>

    顾念虞趴在栏杆上,冲着我做鬼脸,吐舌头。</p>

    “真可怜,像条没人要的流浪狗。”</p>

    “我要爸爸和娜娜在一起,她跟你这种贪慕虚荣的贱女人才不一样。”</p>

    我认真地看着这个一手养大的孩子,最后一次问他:</p>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p>

    “当然!别以为你做过的事没人知道,要不是你勾引我爸爸,我妈妈才不会心脏病发作去世。”</p>

    他眼睛通红,抓起一把弹珠往我身上扔。</p>

    “我讨厌你!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p>

    我闭上眼,额头被砸得生疼,心中却泛不起一丝涟漪。</p>

    “好,如你所愿。”</p>

    姐姐心脏病,顾念虞小时候身体也很弱。</p>

    我想尽各种办法哄他锻炼,玩弹珠,跳绳。</p>

    他睡觉时又抓着我的衣服不肯放,除了我谁也不能让他安心。</p>

    一天下来,我几乎是二十小时都在围着他打转。</p>

    连顾家的私人医生都被吓到了,告诉我如果一直这么累,很有可能猝死。</p>

    对于他,我问心无愧。</p>

    到头来,他居然因为别人的几句挑拨就恨我。</p>

    我带着一个小行李箱,里面是我七年前来到顾家的所有物品。</p>

    因为今天乔夫人突然来了,我耽搁了不少时间。</p>

    现在去机场的时间很赶,再慢点就赶不上飞机了。</p>

    我刚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p>

    回过头,我发现顾念虞从楼梯上摔了下来。</p>

    他刚刚抓的那一把弹珠散落在地上。</p>

    为了追过来骂我,他不小心踩到了这些弹珠,直接从二楼摔了下来。</p>

    顾家的管家和佣人被乔夫人赶得很远,这会儿根本没人发现他摔了。</p>

    此刻,顾念虞也没有了平时嚣张的模样。</p>

    额头流下的血,把大半张脸都染红了。</p>

    也许是太痛了,他居然下意识地叫我。</p>

    “小姨……好痛……”</p>

    我的心揪紧了。</p>

    顾念虞是我一手带大的,连走路都是我拉着他的手陪他学会。</p>

    每次摔倒,他就会叫我,要我给他吹痛痛。</p>

    已经有好几年,他没有这样叫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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