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劲生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对石安道:“石安,我们先去一趟银行,再去新式学堂见一见这位苏先生吧。”

    他想去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江离歌遣散九个男宠。

    还要背弃与结发丈夫的承诺。

    也想问问苏先生,是否真的愿意娶江离歌。

    乘坐黄包车,抵达沪上银行。

    银行的人领着陈劲生来到了贵宾室。

    陈行长亲自接待他。

    “陈先生,您今天怎么亲自光临敝行了?”

    陈劲生坐下后,对她道:“我想看一下近期户头的流水,盘点一下陈家户头的财产,心里有个底。”

    他结婚的时候,父亲给了他一笔丰厚的钱,作为给江离歌的聘礼。

    一年后,父亲和他的弟弟们相继死在战场,陈家所有的财产又都交给了他一个人打理。

    陈行长给陈劲生递了杯茶。

    便吩咐人去查。

    不多时,员工便拿着资产明细表和各种材料进来。

    “陈先生,近年您个人户头一直是入不敷出,只有几家商铺收益平稳。”

    陈劲生翻看着资产明细。

    里面有几笔巨额支出,都是江家的人取走的。

    “陈行长,以后但凡江家的人来取钱,都必须经过我的批准。”陈劲生道。

    三年前,他和江离歌结婚之后搬入江家。

    才知道做一家之主不容易,外人眼中光鲜亮丽的少帅府,其实亏空的厉害。

    既已掌了家,他自当扶持江家。

    可如今江离歌有了新人,他也该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陈行长点点头:“好。”

    陈劲生又交代了一些事,这才离开。

    陈行长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叹息。

    “这样一个乱世,陈先生孤身一人,还要扶持一个花钱如流水的江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服务员也是感叹:“有什么办法,陈大帅和他的几个弟弟都死在了战场上,他一个人在这乱世只能依附江家。”

    “听说女少帅这次看上了一个男大学生,还要和那个男大学生结婚,江家怕也将没有陈先生的容身之处……”

    ……

    陈劲生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论,只和石安一路坐黄包车去往了学堂。

    到达后。

    石安去寻那位苏远扬先生了。

    而陈劲生一身长袍,站在新式学堂门外。

    他脑后的长辫子和这里来来往往的学生相比,就是两个不同时代的象征。

    不多时,石安就回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身穿蓝色上衣,黑色长裤的俊朗的年轻男人。

    男人和报纸上的面容一样,长相阳光又带着一股子青春朝气。

    陈劲生看着他。

    他也在打量着陈劲生。

    苏远扬本以为陈劲生是一个旧时代的老古板。

    却没想到眼前的男人温润如玉,神态自若,连容貌也远胜于自己。

    “苏先生,久仰大名。”陈劲生先开口。

    苏远扬眉头微蹙:“陈先生,我本不愿见你。可你既然找上门来,我便会一会你,也好叫你死心。”

    死心……

    苏远扬高傲的语气,好似他才是江离歌名正言顺的丈夫。

    “我和离歌是自由恋爱,不像你们媒妁之言是封建糟粕,你还是趁早放手吧。”

    陈劲生本来还想问他是否真心愿意娶江离歌,此刻听到这些,还有什么不懂。

    只是他不明白,报纸上明明说苏远扬是新时代新思想的代表。

    为何现实中却罔顾人伦,拆人婚姻。

    “苏先生,你可知离歌除了有我这个丈夫外,还有九个男宠?”陈劲生还是想点醒他。

    可苏远扬满脸不屑:“离歌都和我说了,他们不过是她被迫所收。她已决定为我,把那些男人都遣散。”

    ‘遣散’二字说的真轻松。

    好似是一件芝麻大小的事!

    都说耳听不如一见,陈劲生现在才深有体会。

    他只平静的看着苏远扬:“苏先生,离歌可有告诉你,三年前她是如何嫁给我的?”

    苏远扬一愣。

    陈劲生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回头对石安道。

    “我们回去吧。”

    回公馆的路上,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落。

    陈劲生望向天空,忽然想起前些天在报纸上,看到的一句话。

    自由恋爱,和媒妁之约出现在了一个时代,本就是一个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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