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当朝状元郎，与将军府嫡女沈芸有婚约。</p>
她全家获罪，我以状元郎身份为交换条件，保住了沈芸的性命。</p>
流放边关五年，互生情愫。</p>
我等着她说的，得胜归朝，便向陛下求赐婚。</p>
却在庆功宴上，听到她说，此生唯钟爱端王，其他人不过是将就。</p>
我气急攻心，本想上前理论，却突然看到一行字飘过。</p>
【哎，真为我的白月光顾琅不值得，等会儿他闹起来后，沈芸不得不娶他，从此怀恨在心，最后直接给他下了毒，死的那叫一个惨。】</p>
我停住了脚步，因为，顾琅，是我的名字。</p>
1</p>
【没办法，谁让他不是主角呢。】</p>
【啊，对对对，我白月光在边关辛辛苦苦陪了沈芸五年，结果沈芸回京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娶她的端王殿下，这谁受得了。】</p>
【真是巴掌伸不进屏幕的无力感。】</p>
【行了，别吵了，顾琅又是个什么好东西，等会他不就大闹庆功宴，逼的沈芸娶他，自己做的孽，后果也要自己担着。】</p>
【搞笑，那还不是沈芸先把他送了人？】</p>
我刚迈出的脚步，瞬间退了回来，闭眼压抑着惊恐地情绪。</p>
沈芸她,会把我送人？</p>
「顾琅！」</p>
沈芸高声招呼着我，若是在平常我早就跑去她身边。</p>
可如今的这每一步，都显得这么沉重。</p>
沈芸站在中间，周围站了一圈人，甚至还有——</p>
我的前未婚妻，齐君。</p>
周围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起哄，「我看顾琅倒是与齐姑娘尤为般配，听说以前还有过婚约？」</p>
「沈芸，你怎么还抢别人未婚夫啊？」</p>
沈芸摆摆手，眸中满是得意，「我从不干涉他人选择。」</p>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就是我顾琅上赶着。</p>
「怎么，现在他顾琅回去重新履行婚约，你也愿意？」</p>
沈芸轻笑一声，似是开玩笑一般，「顾琅，你说呢？」</p>
我说？</p>
要我说，那自然是。</p>
——「好。」</p>
沈芸的笑容僵在脸上，周围的喧闹也一下归于寂静。</p>
2</p>
似乎是刚刚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沈芸脸色一下沉了下来。</p>
她大概也是没想到，昨天夜里我还在跟她，你侬我侬，此刻却就这么在众人面前不给她面子。</p>
「哈哈，这么久没见，顾琅也学会逗我们玩了。」</p>
旁人眼看气氛不对，急忙出来打岔。</p>
沈芸这句，破有些咬牙切齿的滋味儿，「你说，你愿意？」</p>
真是好奇怪，明明是她先对不起我的。</p>
现在不知道在这里发什么癫？</p>
我转身走到齐钧身旁，蹲下整理他盖在腿上的毛毯，用着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语气。</p>
「我可帮齐家翻案。」</p>
她本如冰的目光，此刻却突然顿住。</p>
我笑了笑，「齐姑娘觉得呢?」</p>
齐家上下忠烈三代，却突然被人诬陷通敌卖国。</p>
一时之间，男丁全部监斩，女眷充入教坊司。</p>
而齐君则是从小养在太后身边，方躲过一劫，但是却受到惊吓，中风后，瘫痪双腿。</p>
齐君也笑了，她从腰间解下个物件来，我认出，那是齐家祖传的玉佩。</p>
再一抬头，眸中满是深情，「琅琅，我一直在等你回来。」</p>
「你我婚约一日未退，你都是我夫君。」</p>
沈芸忍不可忍，刚要上手想把我拉回去，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p>
是端王，齐佑宁。</p>
「没想到今日还能看到如此良缘。」</p>
「恰好今日不本王的心情也好，顾琅，你在本次大战中贡献的计谋尤其出彩，本王也是略有耳闻，如今本王就圆你个心愿，给你们赐个婚如何？」</p>
不等我回答，齐佑宁又转身看向沈芸。</p>
「沈将军觉得呢？」</p>
沈芸跪在地上，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p>
「臣认为，不妥。」</p>
她说这话时，一直在盯着我。</p>
我与众人皆是一怔，谁都没想到，沈芸敢当中不给端王的面子。</p>
「还请王爷见谅，如今边关刚刚稳定，形式瞬息万变，微臣等自然以国事为先。」</p>
众人也都纷纷打着圆场，此事儿竟然就这么轻轻揭了过去。</p>
沈芸在宴会中途被婢女失手，酒水洒在身上，如此拙劣的把戏，但她也只是迟疑一瞬，便跟着去了后殿换衣服。</p>
直到宴会结束都没回来。</p>
我心中还未完全放下，待众人走后，便寻着后殿找她。</p>
万万没想到，我竟然会在宗祠门口，捡到沈芸的香囊。</p>
那是我亲手给她绣的。</p>
边关蚊虫居多，而沈芸更是个遭蚊虫的，往往只出去一小会儿，就会盯着满身包回来。</p>
她磨了我很久，哪怕我这个香囊绣的歪歪扭扭，她也视若珍宝。</p>
甚至有一次在战场之上，香囊不小心遗失，沈芸愣是不顾危险，孤身前往。</p>
那次我发了好大的脾气，而她也像个孩子一样犟，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p>
那是我绣给她的。</p>
如今，就是这么重要的物件，此刻也是躺在污水中。</p>
就像我和他的关系一般，其实早就污秽不堪。</p>
我紧紧握着手里的香囊，气愤至极，立刻就想冲进去要个答案。</p>
却别人一把拽住。</p>
是齐君，她轻叹口气，</p>
「我若是你。我就不会再走一步。」</p>
可是，我又如何甘心！我不甘心！</p>
里面两人被外面动静惊动，一声怒喝，「谁！」</p>
我踉跄挣扎，齐君却是将我猛地一拽，坐到了她的腿上。</p>
「别动！」</p>
她飞快转折轮椅，往旁边小屋躲去。</p>
屋内漆黑一片，她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此刻我才反应过来，她不是残废?怎么有这么大劲儿？</p>
如今冷静下来，我也知是齐君救了我，我轻声与她道谢。</p>
「齐君，我想跟你做个交易。」</p>
她疑惑的嗯了声，我接着道，「十日后，我帮你齐家翻案，但是你要去圣上哪里，请他赐婚。」</p>
「赐你和我的婚。」</p>
夜色寂静，齐君却突然沉默了，我心里忐忑不安，很是煎熬。</p>
就在突然之间，我眼前却炸了。</p>
【哈哈哈我们小顾还在紧张兮兮等回复，结果齐君满脑子都是想亲。】</p>
【呜呜呜，我那不张嘴的啊，就算你不拿这件事情威胁他，他也会帮你解围的。】</p>
【就是就是，就盯着人家嘴唇看，光看有什么用！你不行我来！】</p>
【齐君也是惨，他姐姐是不是就要死了？】</p>
【谁说不是，后面他姐姐就要一头撞死在棺椁上殉情，可谁知棺椁里的人是假死，就是为了图谋齐家的家产！】</p>
【哎，死去的爹，失踪的娘，殉情的姐姐，中毒黑化的他。】</p>
齐君的姐姐要死了？而且，齐君中毒了？</p>
信息量实在有点多，但是齐君多次帮我，我既已经知道他即将会发生的事情，能帮的，我还是要帮的。</p>
「齐君，」我唤她，「我…」</p>
唇上擦过柔软的触感，我一愣，身子便是一僵。</p>
【啊啊啊，她爽了！！你演的明白吗！快起来！让我来！】</p>
【爸爸妈妈，豹豹我出生啦！】</p>
我两眼一闭，要不，当我死了吧。</p>
我慌乱站起身，不敢抬头看她，</p>
「齐君，你若信我，就在府中等我，我会同你说重要的事儿。」</p>
3</p>
沈芸很晚才回来。</p>
我正在收拾东西，想要把她这些年送给我的东西，全都归还给她。</p>
「你怎么在收拾东西？快看，你喜欢的那家桃酥，我特意宴会没结束就去排着。”」</p>
沈芸将怀中的桃酥讨好般递给我，若不是我刚刚才撞见她的端王的事情，恐怕此刻也会被感动。</p>
有时候，我也很奇怪，明明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还能坦然地当着我面说谎话。</p>
见我不吃，沈芸皱了道，但还是强压着不耐哄我：「怎么了？可是我走后，有人灌你酒了？”」</p>
面对他的虚伪，我已经提不起半点陪他继续演戏的力气。</p>
「嗯，刚才回府的路上，在马车里睡了一觉，做了个噩梦。」</p>
「无论梦到什么，有我在你身边，你都不用害怕。」</p>
我笑了，反手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梦到你，求皇上赐婚，但是不是你跟我，而是端王殿下。”」</p>
「荒唐！」</p>
沈芸脸色快速闪过一丝心虚的表情，若不是我过于了解，怕是根本注意不到。</p>
「我与端王清清白白，定是哪个嫉妒我的，在你面前嚼舌根！」</p>
「看我揪出来，不割了她们的舌头！」</p>
「沈芸」，我的视线看向她的腰间。</p>
「我给你的香囊呢？」</p>
沈芸面色一白，连忙低头看去，那里早就没了香囊，只剩下一个坠子。</p>
「......许是，刚才排桃酥时，被哪个不长眼的扯掉了，我现在就去找！」</p>
「别找了」，我喊住她，然后打开桌子上的盒子。</p>
「刚才端王送来的，你的香囊。」</p>
沈芸呼吸一滞，我却早已为他找好了理由。</p>
「早就听闻端王也喜爱桃酥，怕是你丢的香囊被他家小厮捡到。」</p>
沈芸点点头，伸手想拿，我却快她一步。</p>
伸手将盒子中的香囊扔进火盆。</p>
「脏了，回头你戴新的吧。」</p>
「那，你会再给我绣一个吗！」</p>
沈芸的眼睛亮晶晶看着我，我只觉得可笑，当然不会。</p>
「对了，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p>
他从怀中掏出一根后腰拿出一把宝剑，如献宝般，递到我面前。</p>
看宝剑的瞬间，我差点落泪。</p>
「是我阿娘的宝剑！」</p>
沈芸满眼宠溺看着我，「我今日离席，就是为了去找这把宝剑，阿琅，你都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拖了多少人。」</p>
我爹娘是在战场上身亡的。</p>
时间太长，我其实对他们的印象都有些模糊。</p>
但是看到宝剑那刻，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p>
我仿佛看见，夏日的午后，阿娘总是会起了兴致，舞上一段。</p>
那时的阿爹抱着我，同我说，我们阿琅以后，也要像娘亲那般英勇无敌。</p>
现在，沈芸将我抱在怀里，轻声哄着。</p>
「莫哭，日后一切都有我。」</p>
这一刻，我才是真的崩溃</p>
为什么每次在我对她绝望的时候，她才会重新变回过去那个我深爱的沈芸呢。</p>
4</p>
只是我的感动并没有持续很久。</p>
外院的喧闹终究还是闹到了这里，沈芸刚刚一开门，就有人迎她而跪。</p>
「还请将军，救救我们王爷！」</p>
那人说的又快，又急，「王爷今日回去就说不舒服，奴才本请了太医，谁知王爷却突发陷入昏厥。」</p>
「眼看就要不行了！」</p>
「宫中钦天监紧急来报，说王爷八字轻，如今被梦魔缠身，若不不及时救治，明日便可发殡！」</p>
「怎会如此！怎么会这么严重？！」</p>
奴仆哭丧着脸，「王爷是有救的！只是…只是需…需要…」</p>
沈芸怒喝一声，「该死的奴才！到现在还吞吞吐吐！」</p>
「快说！」</p>
像是有预感般，那奴才的目光却看向我这里，我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剑鞘。</p>
他一路跪爬到我身前，咚咚给我磕了几个，高声哭喊。</p>
「还请顾小爷借宝剑一用！」</p>
「奴才替王爷感恩主子一辈子！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顾小爷！」</p>
「胡说八道！」</p>
我一声怒喝，指尖冰凉发抖，「这事儿又与我这宝剑有何关系！」</p>
我看着沈芸步步逼近的身影，感到绝望。</p>
「沈芸，你不能这么对我。」</p>
「你明知道，你明知道这把宝剑对我有多重要！」</p>
「阿琅，听话，如今人命关天，只是借用一下，我就给他拿回给你好吗？」</p>
「不好！！沈芸！你我心知肚明，今日我若松手，它就再也回不来了！」</p>
——「顾琅!！！」</p>
「平日里我纵的你不知天高地厚是不是！」</p>
「拿来！」</p>
宝剑被强制夺走，我伸手想追，却被那奴仆一推。</p>
屋内桌子被我撞翻，茶盏碎了一地，扎进我的掌心。</p>
他得意洋洋的站在那里，眼中满是轻蔑。</p>
「果然如王爷所说，在你和他之间，沈将军永远都会选择王爷。」</p>
我来不及与他算账，只是一心追上沈芸，想要追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p>
屋外，狂风大作，顷刻间便电闪雷鸣，沈云芸纵马而驰往端王府跑去。</p>
我艰难跟在后面，哪怕摔倒，也快速爬起来。</p>
一心只想着，快点，再快点，那是阿娘留给我的唯一东西！</p>
我要保住他！</p>
「沈芸！」</p>
我撕心裂肺拍打着端王府大门。</p>
「开门！你给我开门啊！」</p>
「你不能动那把剑！」</p>
雨水和血水混为一处，我声音嘶哑的跪在地上。</p>
「沈芸…你不能…这么对我。」</p>
「你…不能。」</p>
她全家获罪，我以状元郎身份为交换条件，保住了沈芸的性命。</p>
流放边关五年，互生情愫。</p>
我等着她说的，得胜归朝，便向陛下求赐婚。</p>
却在庆功宴上，听到她说，此生唯钟爱端王，其他人不过是将就。</p>
我气急攻心，本想上前理论，却突然看到一行字飘过。</p>
【哎，真为我的白月光顾琅不值得，等会儿他闹起来后，沈芸不得不娶他，从此怀恨在心，最后直接给他下了毒，死的那叫一个惨。】</p>
我停住了脚步，因为，顾琅，是我的名字。</p>
1</p>
【没办法，谁让他不是主角呢。】</p>
【啊，对对对，我白月光在边关辛辛苦苦陪了沈芸五年，结果沈芸回京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娶她的端王殿下，这谁受得了。】</p>
【真是巴掌伸不进屏幕的无力感。】</p>
【行了，别吵了，顾琅又是个什么好东西，等会他不就大闹庆功宴，逼的沈芸娶他，自己做的孽，后果也要自己担着。】</p>
【搞笑，那还不是沈芸先把他送了人？】</p>
我刚迈出的脚步，瞬间退了回来，闭眼压抑着惊恐地情绪。</p>
沈芸她,会把我送人？</p>
「顾琅！」</p>
沈芸高声招呼着我，若是在平常我早就跑去她身边。</p>
可如今的这每一步，都显得这么沉重。</p>
沈芸站在中间，周围站了一圈人，甚至还有——</p>
我的前未婚妻，齐君。</p>
周围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起哄，「我看顾琅倒是与齐姑娘尤为般配，听说以前还有过婚约？」</p>
「沈芸，你怎么还抢别人未婚夫啊？」</p>
沈芸摆摆手，眸中满是得意，「我从不干涉他人选择。」</p>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就是我顾琅上赶着。</p>
「怎么，现在他顾琅回去重新履行婚约，你也愿意？」</p>
沈芸轻笑一声，似是开玩笑一般，「顾琅，你说呢？」</p>
我说？</p>
要我说，那自然是。</p>
——「好。」</p>
沈芸的笑容僵在脸上，周围的喧闹也一下归于寂静。</p>
2</p>
似乎是刚刚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沈芸脸色一下沉了下来。</p>
她大概也是没想到，昨天夜里我还在跟她，你侬我侬，此刻却就这么在众人面前不给她面子。</p>
「哈哈，这么久没见，顾琅也学会逗我们玩了。」</p>
旁人眼看气氛不对，急忙出来打岔。</p>
沈芸这句，破有些咬牙切齿的滋味儿，「你说，你愿意？」</p>
真是好奇怪，明明是她先对不起我的。</p>
现在不知道在这里发什么癫？</p>
我转身走到齐钧身旁，蹲下整理他盖在腿上的毛毯，用着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语气。</p>
「我可帮齐家翻案。」</p>
她本如冰的目光，此刻却突然顿住。</p>
我笑了笑，「齐姑娘觉得呢?」</p>
齐家上下忠烈三代，却突然被人诬陷通敌卖国。</p>
一时之间，男丁全部监斩，女眷充入教坊司。</p>
而齐君则是从小养在太后身边，方躲过一劫，但是却受到惊吓，中风后，瘫痪双腿。</p>
齐君也笑了，她从腰间解下个物件来，我认出，那是齐家祖传的玉佩。</p>
再一抬头，眸中满是深情，「琅琅，我一直在等你回来。」</p>
「你我婚约一日未退，你都是我夫君。」</p>
沈芸忍不可忍，刚要上手想把我拉回去，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p>
是端王，齐佑宁。</p>
「没想到今日还能看到如此良缘。」</p>
「恰好今日不本王的心情也好，顾琅，你在本次大战中贡献的计谋尤其出彩，本王也是略有耳闻，如今本王就圆你个心愿，给你们赐个婚如何？」</p>
不等我回答，齐佑宁又转身看向沈芸。</p>
「沈将军觉得呢？」</p>
沈芸跪在地上，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p>
「臣认为，不妥。」</p>
她说这话时，一直在盯着我。</p>
我与众人皆是一怔，谁都没想到，沈芸敢当中不给端王的面子。</p>
「还请王爷见谅，如今边关刚刚稳定，形式瞬息万变，微臣等自然以国事为先。」</p>
众人也都纷纷打着圆场，此事儿竟然就这么轻轻揭了过去。</p>
沈芸在宴会中途被婢女失手，酒水洒在身上，如此拙劣的把戏，但她也只是迟疑一瞬，便跟着去了后殿换衣服。</p>
直到宴会结束都没回来。</p>
我心中还未完全放下，待众人走后，便寻着后殿找她。</p>
万万没想到，我竟然会在宗祠门口，捡到沈芸的香囊。</p>
那是我亲手给她绣的。</p>
边关蚊虫居多，而沈芸更是个遭蚊虫的，往往只出去一小会儿，就会盯着满身包回来。</p>
她磨了我很久，哪怕我这个香囊绣的歪歪扭扭，她也视若珍宝。</p>
甚至有一次在战场之上，香囊不小心遗失，沈芸愣是不顾危险，孤身前往。</p>
那次我发了好大的脾气，而她也像个孩子一样犟，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p>
那是我绣给她的。</p>
如今，就是这么重要的物件，此刻也是躺在污水中。</p>
就像我和他的关系一般，其实早就污秽不堪。</p>
我紧紧握着手里的香囊，气愤至极，立刻就想冲进去要个答案。</p>
却别人一把拽住。</p>
是齐君，她轻叹口气，</p>
「我若是你。我就不会再走一步。」</p>
可是，我又如何甘心！我不甘心！</p>
里面两人被外面动静惊动，一声怒喝，「谁！」</p>
我踉跄挣扎，齐君却是将我猛地一拽，坐到了她的腿上。</p>
「别动！」</p>
她飞快转折轮椅，往旁边小屋躲去。</p>
屋内漆黑一片，她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此刻我才反应过来，她不是残废?怎么有这么大劲儿？</p>
如今冷静下来，我也知是齐君救了我，我轻声与她道谢。</p>
「齐君，我想跟你做个交易。」</p>
她疑惑的嗯了声，我接着道，「十日后，我帮你齐家翻案，但是你要去圣上哪里，请他赐婚。」</p>
「赐你和我的婚。」</p>
夜色寂静，齐君却突然沉默了，我心里忐忑不安，很是煎熬。</p>
就在突然之间，我眼前却炸了。</p>
【哈哈哈我们小顾还在紧张兮兮等回复，结果齐君满脑子都是想亲。】</p>
【呜呜呜，我那不张嘴的啊，就算你不拿这件事情威胁他，他也会帮你解围的。】</p>
【就是就是，就盯着人家嘴唇看，光看有什么用！你不行我来！】</p>
【齐君也是惨，他姐姐是不是就要死了？】</p>
【谁说不是，后面他姐姐就要一头撞死在棺椁上殉情，可谁知棺椁里的人是假死，就是为了图谋齐家的家产！】</p>
【哎，死去的爹，失踪的娘，殉情的姐姐，中毒黑化的他。】</p>
齐君的姐姐要死了？而且，齐君中毒了？</p>
信息量实在有点多，但是齐君多次帮我，我既已经知道他即将会发生的事情，能帮的，我还是要帮的。</p>
「齐君，」我唤她，「我…」</p>
唇上擦过柔软的触感，我一愣，身子便是一僵。</p>
【啊啊啊，她爽了！！你演的明白吗！快起来！让我来！】</p>
【爸爸妈妈，豹豹我出生啦！】</p>
我两眼一闭，要不，当我死了吧。</p>
我慌乱站起身，不敢抬头看她，</p>
「齐君，你若信我，就在府中等我，我会同你说重要的事儿。」</p>
3</p>
沈芸很晚才回来。</p>
我正在收拾东西，想要把她这些年送给我的东西，全都归还给她。</p>
「你怎么在收拾东西？快看，你喜欢的那家桃酥，我特意宴会没结束就去排着。”」</p>
沈芸将怀中的桃酥讨好般递给我，若不是我刚刚才撞见她的端王的事情，恐怕此刻也会被感动。</p>
有时候，我也很奇怪，明明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还能坦然地当着我面说谎话。</p>
见我不吃，沈芸皱了道，但还是强压着不耐哄我：「怎么了？可是我走后，有人灌你酒了？”」</p>
面对他的虚伪，我已经提不起半点陪他继续演戏的力气。</p>
「嗯，刚才回府的路上，在马车里睡了一觉，做了个噩梦。」</p>
「无论梦到什么，有我在你身边，你都不用害怕。」</p>
我笑了，反手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梦到你，求皇上赐婚，但是不是你跟我，而是端王殿下。”」</p>
「荒唐！」</p>
沈芸脸色快速闪过一丝心虚的表情，若不是我过于了解，怕是根本注意不到。</p>
「我与端王清清白白，定是哪个嫉妒我的，在你面前嚼舌根！」</p>
「看我揪出来，不割了她们的舌头！」</p>
「沈芸」，我的视线看向她的腰间。</p>
「我给你的香囊呢？」</p>
沈芸面色一白，连忙低头看去，那里早就没了香囊，只剩下一个坠子。</p>
「......许是，刚才排桃酥时，被哪个不长眼的扯掉了，我现在就去找！」</p>
「别找了」，我喊住她，然后打开桌子上的盒子。</p>
「刚才端王送来的，你的香囊。」</p>
沈芸呼吸一滞，我却早已为他找好了理由。</p>
「早就听闻端王也喜爱桃酥，怕是你丢的香囊被他家小厮捡到。」</p>
沈芸点点头，伸手想拿，我却快她一步。</p>
伸手将盒子中的香囊扔进火盆。</p>
「脏了，回头你戴新的吧。」</p>
「那，你会再给我绣一个吗！」</p>
沈芸的眼睛亮晶晶看着我，我只觉得可笑，当然不会。</p>
「对了，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p>
他从怀中掏出一根后腰拿出一把宝剑，如献宝般，递到我面前。</p>
看宝剑的瞬间，我差点落泪。</p>
「是我阿娘的宝剑！」</p>
沈芸满眼宠溺看着我，「我今日离席，就是为了去找这把宝剑，阿琅，你都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拖了多少人。」</p>
我爹娘是在战场上身亡的。</p>
时间太长，我其实对他们的印象都有些模糊。</p>
但是看到宝剑那刻，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p>
我仿佛看见，夏日的午后，阿娘总是会起了兴致，舞上一段。</p>
那时的阿爹抱着我，同我说，我们阿琅以后，也要像娘亲那般英勇无敌。</p>
现在，沈芸将我抱在怀里，轻声哄着。</p>
「莫哭，日后一切都有我。」</p>
这一刻，我才是真的崩溃</p>
为什么每次在我对她绝望的时候，她才会重新变回过去那个我深爱的沈芸呢。</p>
4</p>
只是我的感动并没有持续很久。</p>
外院的喧闹终究还是闹到了这里，沈芸刚刚一开门，就有人迎她而跪。</p>
「还请将军，救救我们王爷！」</p>
那人说的又快，又急，「王爷今日回去就说不舒服，奴才本请了太医，谁知王爷却突发陷入昏厥。」</p>
「眼看就要不行了！」</p>
「宫中钦天监紧急来报，说王爷八字轻，如今被梦魔缠身，若不不及时救治，明日便可发殡！」</p>
「怎会如此！怎么会这么严重？！」</p>
奴仆哭丧着脸，「王爷是有救的！只是…只是需…需要…」</p>
沈芸怒喝一声，「该死的奴才！到现在还吞吞吐吐！」</p>
「快说！」</p>
像是有预感般，那奴才的目光却看向我这里，我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剑鞘。</p>
他一路跪爬到我身前，咚咚给我磕了几个，高声哭喊。</p>
「还请顾小爷借宝剑一用！」</p>
「奴才替王爷感恩主子一辈子！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顾小爷！」</p>
「胡说八道！」</p>
我一声怒喝，指尖冰凉发抖，「这事儿又与我这宝剑有何关系！」</p>
我看着沈芸步步逼近的身影，感到绝望。</p>
「沈芸，你不能这么对我。」</p>
「你明知道，你明知道这把宝剑对我有多重要！」</p>
「阿琅，听话，如今人命关天，只是借用一下，我就给他拿回给你好吗？」</p>
「不好！！沈芸！你我心知肚明，今日我若松手，它就再也回不来了！」</p>
——「顾琅!！！」</p>
「平日里我纵的你不知天高地厚是不是！」</p>
「拿来！」</p>
宝剑被强制夺走，我伸手想追，却被那奴仆一推。</p>
屋内桌子被我撞翻，茶盏碎了一地，扎进我的掌心。</p>
他得意洋洋的站在那里，眼中满是轻蔑。</p>
「果然如王爷所说，在你和他之间，沈将军永远都会选择王爷。」</p>
我来不及与他算账，只是一心追上沈芸，想要追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p>
屋外，狂风大作，顷刻间便电闪雷鸣，沈云芸纵马而驰往端王府跑去。</p>
我艰难跟在后面，哪怕摔倒，也快速爬起来。</p>
一心只想着，快点，再快点，那是阿娘留给我的唯一东西！</p>
我要保住他！</p>
「沈芸！」</p>
我撕心裂肺拍打着端王府大门。</p>
「开门！你给我开门啊！」</p>
「你不能动那把剑！」</p>
雨水和血水混为一处，我声音嘶哑的跪在地上。</p>
「沈芸…你不能…这么对我。」</p>
「你…不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