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紧轮椅扶手上的缠枝雕花。</p>
青岚原是父亲与江南歌姬的私生女。</p>
自打出生起，她便被养在别院，锦衣玉食藏着掖着。</p>
上个月御前宴会上，她还故意摔碎御赐玉佩栽赃于我。</p>
怎么可能真心来探我？</p>
“姐姐可还疼？”</p>
青岚捧着素色锦盒凑近。</p>
“姐妹们托我带些补药来，望姐姐身子早日安康。”</p>
我盯着她那一身素白的纱裙。</p>
那是祭奠亡者时才会穿的颜色。</p>
“哎呀！”</p>
她注意到我上下打量的目光，慌忙心虚地咳了咳。</p>
“今日出门匆忙了些，没注意丫鬟竞选了这套衣衫，姐姐莫怪。”</p>
她那青葱指甲叩着锦盒边缘：</p>
“爹爹，我想单独陪姐姐说说体己话。”</p>
仰起脸时，恰似当年那个在画舫弹琵琶的女子。</p>
父亲高兴地点了点头：</p>
“你们姊妹多亲近自然是最好。”</p>
说罢，他便合拢门扉，悄然退了出去。</p>
门刚合上，青岚便撕了假面。</p>
她绕着我的轮椅转圈，眼尾染尽了得意：</p>
“谁能想到，曾经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如今却成了残花败柳。”</p>
我攥紧扶手上的鎏金兽首：</p>
“总强过外室养的野种。”</p>
她手中锦帕骤然攥出褶皱：</p>
“爹爹心里只有我娘亲！”</p>
我盯着她发间亮眼的金步摇：</p>
“真是这般情深的话，何苦藏身烟花巷二十载？”</p>
她眉峰一挑，忽地笑出声：</p>
“好姐姐，你可知道？将你送去敌营，本就是爹爹的计谋。”</p>
她继续俯身耳语：</p>
“哥哥将你的血衣挂在城门布告栏时，我正在别院里试穿及笄礼的云锦襦裙。”</p>
“那夜你在敌营受辱，爹爹说——”</p>
她故意拖长语调，</p>
“我的雪貂跑丢了，得先找。”</p>
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我腕间的旧疤：</p>
“萧家嫡女，还不如畜生值钱。”</p>
虽然早知父亲和哥哥皆是豺狼虎豹，但我的心口仍似扎进百根银针。</p>
“我若是你——”</p>
她将白绫扔在榻上：</p>
“早用这个换全族体面了。”</p>
门外忽传来脚步声，她立即摆出泫然欲泣的模样等我发作。</p>
我望着窗棂外飘落的杏花。掐灭了最后一丝幻想。</p>
“嫡女之位你若如此稀罕，拿去便是。”</p>
她摇了摇手中团扇，朱唇轻启：</p>
“好姐姐，你可知道？与太子的定亲书已经送到了侯府。”</p>
她指尖划过我膝上的锦衾：</p>
“倒是姐姐这副残躯，怕是要与这檀木轮椅终老了。”</p>
鎏金香炉里腾起袅袅青烟，她陡然压低嗓音：</p>
“如此痛快让位可不成，我要你成为萧氏全族的耻辱。”</p>
寒光乍现，她竟从云袖里抽出金簪往自己手臂上一捅。</p>
染血的珠钗坠地时，她在我耳边轻笑：</p>
“那日敌军本只需要毁你清白，是我添了二百两雪花银，要他们断你双腿。”</p>
我反手扣住她欲抽离的腕子，多年习武的力道捏得骨节作响。</p>
厢房内霎时响起凄厉的哀鸣。</p>
木门轰然被撞开。</p>
父亲冲进来撞翻我的轮椅，踉跄扑向倒在地上的青岚。</p>
“岚儿，这是怎的了？”</p>
他手指颤抖着去摸她臂上那道伤口。</p>
哥哥也立刻将她揽入怀里，把我屋里的大夫都唤了走。</p>
满屋子烛光摇晃，没人发现我也摔在冷硬的地面上，血水渐渐染红绸裙。</p>
青岚用袖子遮住脸抽泣：</p>
“都怪岚儿多嘴，口无遮拦惹恼了姐姐。”</p>
她朝着我行三跪九叩大礼：</p>
“千错万错都在我，求姐姐莫要再生气了。”</p>
父亲面色骤然阴沉如铁。</p>
“青岚特意来探望，你竟敢用发簪伤她？”</p>
哥哥抓起案上茶盏摔得粉碎：</p>
“早知你心肠这般狠毒，当初就该让你死在战场！若是青岚破了相......”</p>
话还未说完，他已抱着人冲出了房门。</p>
杂乱的脚步声渐远。</p>
我望着地上打翻的汤药映出自己苍白的脸。</p>
铜镜里忽然漾开一抹冷笑。</p>
待我踏出侯府大门，从此便与这高门贵府恩断义绝。</p>
直到暮色四合，父亲才想起吩咐管家：</p>
“去城南买些桂花糖，大小姐最爱吃这个，刚才对她语气是重了些。”</p>
可夜里三更时，哥哥踹开房门大喊：</p>
“父亲！玥儿在祠堂留了封断发血书！而且，边疆那些将士集体反了！”</p>
青岚原是父亲与江南歌姬的私生女。</p>
自打出生起，她便被养在别院，锦衣玉食藏着掖着。</p>
上个月御前宴会上，她还故意摔碎御赐玉佩栽赃于我。</p>
怎么可能真心来探我？</p>
“姐姐可还疼？”</p>
青岚捧着素色锦盒凑近。</p>
“姐妹们托我带些补药来，望姐姐身子早日安康。”</p>
我盯着她那一身素白的纱裙。</p>
那是祭奠亡者时才会穿的颜色。</p>
“哎呀！”</p>
她注意到我上下打量的目光，慌忙心虚地咳了咳。</p>
“今日出门匆忙了些，没注意丫鬟竞选了这套衣衫，姐姐莫怪。”</p>
她那青葱指甲叩着锦盒边缘：</p>
“爹爹，我想单独陪姐姐说说体己话。”</p>
仰起脸时，恰似当年那个在画舫弹琵琶的女子。</p>
父亲高兴地点了点头：</p>
“你们姊妹多亲近自然是最好。”</p>
说罢，他便合拢门扉，悄然退了出去。</p>
门刚合上，青岚便撕了假面。</p>
她绕着我的轮椅转圈，眼尾染尽了得意：</p>
“谁能想到，曾经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如今却成了残花败柳。”</p>
我攥紧扶手上的鎏金兽首：</p>
“总强过外室养的野种。”</p>
她手中锦帕骤然攥出褶皱：</p>
“爹爹心里只有我娘亲！”</p>
我盯着她发间亮眼的金步摇：</p>
“真是这般情深的话，何苦藏身烟花巷二十载？”</p>
她眉峰一挑，忽地笑出声：</p>
“好姐姐，你可知道？将你送去敌营，本就是爹爹的计谋。”</p>
她继续俯身耳语：</p>
“哥哥将你的血衣挂在城门布告栏时，我正在别院里试穿及笄礼的云锦襦裙。”</p>
“那夜你在敌营受辱，爹爹说——”</p>
她故意拖长语调，</p>
“我的雪貂跑丢了，得先找。”</p>
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我腕间的旧疤：</p>
“萧家嫡女，还不如畜生值钱。”</p>
虽然早知父亲和哥哥皆是豺狼虎豹，但我的心口仍似扎进百根银针。</p>
“我若是你——”</p>
她将白绫扔在榻上：</p>
“早用这个换全族体面了。”</p>
门外忽传来脚步声，她立即摆出泫然欲泣的模样等我发作。</p>
我望着窗棂外飘落的杏花。掐灭了最后一丝幻想。</p>
“嫡女之位你若如此稀罕，拿去便是。”</p>
她摇了摇手中团扇，朱唇轻启：</p>
“好姐姐，你可知道？与太子的定亲书已经送到了侯府。”</p>
她指尖划过我膝上的锦衾：</p>
“倒是姐姐这副残躯，怕是要与这檀木轮椅终老了。”</p>
鎏金香炉里腾起袅袅青烟，她陡然压低嗓音：</p>
“如此痛快让位可不成，我要你成为萧氏全族的耻辱。”</p>
寒光乍现，她竟从云袖里抽出金簪往自己手臂上一捅。</p>
染血的珠钗坠地时，她在我耳边轻笑：</p>
“那日敌军本只需要毁你清白，是我添了二百两雪花银，要他们断你双腿。”</p>
我反手扣住她欲抽离的腕子，多年习武的力道捏得骨节作响。</p>
厢房内霎时响起凄厉的哀鸣。</p>
木门轰然被撞开。</p>
父亲冲进来撞翻我的轮椅，踉跄扑向倒在地上的青岚。</p>
“岚儿，这是怎的了？”</p>
他手指颤抖着去摸她臂上那道伤口。</p>
哥哥也立刻将她揽入怀里，把我屋里的大夫都唤了走。</p>
满屋子烛光摇晃，没人发现我也摔在冷硬的地面上，血水渐渐染红绸裙。</p>
青岚用袖子遮住脸抽泣：</p>
“都怪岚儿多嘴，口无遮拦惹恼了姐姐。”</p>
她朝着我行三跪九叩大礼：</p>
“千错万错都在我，求姐姐莫要再生气了。”</p>
父亲面色骤然阴沉如铁。</p>
“青岚特意来探望，你竟敢用发簪伤她？”</p>
哥哥抓起案上茶盏摔得粉碎：</p>
“早知你心肠这般狠毒，当初就该让你死在战场！若是青岚破了相......”</p>
话还未说完，他已抱着人冲出了房门。</p>
杂乱的脚步声渐远。</p>
我望着地上打翻的汤药映出自己苍白的脸。</p>
铜镜里忽然漾开一抹冷笑。</p>
待我踏出侯府大门，从此便与这高门贵府恩断义绝。</p>
直到暮色四合，父亲才想起吩咐管家：</p>
“去城南买些桂花糖，大小姐最爱吃这个，刚才对她语气是重了些。”</p>
可夜里三更时，哥哥踹开房门大喊：</p>
“父亲！玥儿在祠堂留了封断发血书！而且，边疆那些将士集体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