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周，我时不时就向黄丽华请教问题。</p>
很快把5000元预存金花完了。</p>
黄丽华乐在其中，甚至盘算着等这个月过了，就涨价到200元一问。</p>
我低头不语，十足的软弱模样。</p>
直到这天的晨会。</p>
全体员工出席。</p>
我代表部门演示项目计划书。</p>
原本一切正常，直到我一个卡壳，表演开始。</p>
「第三季度环比增长数据是……」我的汇报声戛然而止，指尖在触控板上慌乱滑动，「黄主任，这个增长率我算了三遍都不对，能请您看看吗？」</p>
我一脸着急，没等黄丽华回答，又一拍脑门：</p>
「差点忘了，之前预存的5000元咨询费已经花完。按您的老规矩，一个问题100元，我这就转账！」</p>
「叮——」</p>
到账提示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瞩目。</p>
四十多道目光齐刷刷扫来，定在了黄丽华身上。</p>
她正喝着我给她买的咖啡，手僵在半空。</p>
我如若未见，唯唯诺诺看着她：</p>
「钱到账了，黄主任，可以请您解答一下吗？」</p>
黄丽华狠狠瞪着我，指甲深深插进桌上的笔记本里：「原始数据要剔除节假日干扰项……」</p>
「原来如此！」</p>
我夸张地拍了下额头，赶在她说完前又扫了次码，「能再请教您怎么筛选干扰项吗？我再转一百！」</p>
黄丽华脸色铁青：「这种基础问题就不用……」</p>
「这怎么能行？！」</p>
我一脸诚恳地打断她，义正词严：</p>
「您亲口教我的，公司现在最贵的是时间，特别是您这种管理层的时间。每个问题100块，都是便宜我了。」</p>
「叮——」</p>
第二声到账提示炸开时，会议室里传出「噗嗤」的笑声。</p>
黄丽华手忙脚乱，终于想起关掉提示音。</p>
但关不掉所有人注视的目光。</p>
在场都是人精，哪里会不懂发生了什么？</p>
黄丽华平日作风浮夸，没少到处贪小便宜。</p>
其他人对她积怨已久，这会儿都等着看笑话呢。</p>
「哎呀黄主任，」行政部主任戏谑地笑了起来，「你们部门创收方式挺别致啊？」</p>
市场部主任跟着阴阳：</p>
「按照这收费速度，黄主任要是多几个下属，年底能盘下对面写字楼了。」</p>
研发部主任更损，直接指了指会议室的监控探头：</p>
"问一次转账一次，是不是太麻烦？建议接入人脸识别系统，识别到黄主任自动弹出收款码。这主意怎么样？"</p>
众人忍俊不禁。</p>
黄丽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但她不愧是厚脸皮，这种情况下，还能挺直腰杆，甩锅给我。</p>
「小孟是应届毕业生，什么经验都没有，我不收钱刺激她上进，难道让全组给她填坑？」</p>
她扬起下巴，语气愈发笃定：</p>
「再说了，她自己愿意付费咨询，我又没强迫她，是吧小孟？」</p>
我捏着衣角往后缩了缩，眼底洇开恰到好处的湿意：</p>
「黄主任说得对，都怪我太笨了......」</p>
我在投屏上调出自己的微信账单，密密麻麻全是转给黄丽华的咨询费。</p>
「所以，我把每天的饭钱都省下来交学费了……</p>
「当然，就算我自己没钱吃饭，黄主任让我买饭，我也是义不容辞的。毕竟黄主任是我最尊贵的导师，要我每天请她喝咖啡吃外卖，也是理所应当的。」</p>
胃部适时发出响亮的轰鸣，伴随着其他人惊讶的交头接耳。</p>
见效果达到，我继续声情并茂地表演：</p>
「黄主任，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您，可我浑身上下的钱加起来只剩48元了……您看能不能给我打个折……」</p>
「够了！」黄丽华在众人的议论中破防，拍桌与我对峙：</p>
「孟夏，你故意的吧？早不问晚不问，偏偏要等到晨会的时候问，你这是故意扰乱会议秩序！」</p>
我被吓得一抖，像受惊的小鹿似的，眼中盈满委屈的泪水：</p>
「主任，我不是故意的……我的钱都转给您当咨询费了，今早的钱，还是我拉下脸跟朋友借的。原本我已经把三个问题的咨询费攒够了，可晨会前您让我替您买了早餐和咖啡，花了54元，我的钱就不够问第3个问题了……」</p>
我的声音柔弱得像是风里打转的落叶，激起了在场众人的同情。</p>
「黄主任，你这也太过分了吧！」</p>
市场部主任替我打抱不平：「人家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钱没势，你这么压榨别人，不觉得缺德吗？」</p>
「就是！」行政部主任煽风点火，「你也不缺钱，总是薅年轻人的羊毛算什么？害得人家小孟饭都没钱吃，生病了你负责啊？」</p>
研发部主任摘下黑框眼镜：「早就感受过黄主任爱贪小便宜的作风，没有想到现在变本加厉，已经到了这种程度。」</p>
会议室如同沸腾的锅。</p>
平日里积怨的，看热闹的，落井下石的，眼看就要按耐不住。</p>
「都闭嘴！」黄丽华的指甲深深掐进黑皮笔记本，「你们一个个……别忘了，我背后可有……」</p>
「够了。」</p>
低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总经理黄振邦逆光而立，腕间的沉香手串泛着冷光。</p>
「晨会开成菜市场了？」</p>
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满室混乱，最终停在我电脑投影的微信账单上。</p>
市场部主任刚要开口，被他抬手截断：「丽华带新人的方式确实……独特。」</p>
最后两个字裹在喉咙里，像含了块烧红的炭。</p>
黄丽华突然抓住救命稻草般直起身：「大伯……黄总，我这是借鉴了知识付费的新模式……」</p>
「公司不是试验田。咨询费的事，到此为止。」</p>
黄振邦的鳄鱼皮鞋尖转向我，「小孟很会活跃气氛啊，年轻人有质疑精神是好的，不过——」</p>
他忽然用指节敲了敲我电脑屏幕上的转账记录，「私下解决，别耽误正事。」</p>
好一套和稀泥大法。</p>
他这是想大事化小，息事宁人。</p>
然而，他低估了我脸皮厚的程度。</p>
也低估了我今天闹事的决心。</p>
我红着眼眶，朝黄总深深鞠了一躬：</p>
「多谢黄总的关心，那之前交的咨询费……能走培训费报销吗？我的工资都给了黄主任，实在是没钱吃饭了……」</p>
话音未落，我已虚弱得站立不稳，以一个凄美又安全的姿势，倒了下去。</p>
很快把5000元预存金花完了。</p>
黄丽华乐在其中，甚至盘算着等这个月过了，就涨价到200元一问。</p>
我低头不语，十足的软弱模样。</p>
直到这天的晨会。</p>
全体员工出席。</p>
我代表部门演示项目计划书。</p>
原本一切正常，直到我一个卡壳，表演开始。</p>
「第三季度环比增长数据是……」我的汇报声戛然而止，指尖在触控板上慌乱滑动，「黄主任，这个增长率我算了三遍都不对，能请您看看吗？」</p>
我一脸着急，没等黄丽华回答，又一拍脑门：</p>
「差点忘了，之前预存的5000元咨询费已经花完。按您的老规矩，一个问题100元，我这就转账！」</p>
「叮——」</p>
到账提示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瞩目。</p>
四十多道目光齐刷刷扫来，定在了黄丽华身上。</p>
她正喝着我给她买的咖啡，手僵在半空。</p>
我如若未见，唯唯诺诺看着她：</p>
「钱到账了，黄主任，可以请您解答一下吗？」</p>
黄丽华狠狠瞪着我，指甲深深插进桌上的笔记本里：「原始数据要剔除节假日干扰项……」</p>
「原来如此！」</p>
我夸张地拍了下额头，赶在她说完前又扫了次码，「能再请教您怎么筛选干扰项吗？我再转一百！」</p>
黄丽华脸色铁青：「这种基础问题就不用……」</p>
「这怎么能行？！」</p>
我一脸诚恳地打断她，义正词严：</p>
「您亲口教我的，公司现在最贵的是时间，特别是您这种管理层的时间。每个问题100块，都是便宜我了。」</p>
「叮——」</p>
第二声到账提示炸开时，会议室里传出「噗嗤」的笑声。</p>
黄丽华手忙脚乱，终于想起关掉提示音。</p>
但关不掉所有人注视的目光。</p>
在场都是人精，哪里会不懂发生了什么？</p>
黄丽华平日作风浮夸，没少到处贪小便宜。</p>
其他人对她积怨已久，这会儿都等着看笑话呢。</p>
「哎呀黄主任，」行政部主任戏谑地笑了起来，「你们部门创收方式挺别致啊？」</p>
市场部主任跟着阴阳：</p>
「按照这收费速度，黄主任要是多几个下属，年底能盘下对面写字楼了。」</p>
研发部主任更损，直接指了指会议室的监控探头：</p>
"问一次转账一次，是不是太麻烦？建议接入人脸识别系统，识别到黄主任自动弹出收款码。这主意怎么样？"</p>
众人忍俊不禁。</p>
黄丽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但她不愧是厚脸皮，这种情况下，还能挺直腰杆，甩锅给我。</p>
「小孟是应届毕业生，什么经验都没有，我不收钱刺激她上进，难道让全组给她填坑？」</p>
她扬起下巴，语气愈发笃定：</p>
「再说了，她自己愿意付费咨询，我又没强迫她，是吧小孟？」</p>
我捏着衣角往后缩了缩，眼底洇开恰到好处的湿意：</p>
「黄主任说得对，都怪我太笨了......」</p>
我在投屏上调出自己的微信账单，密密麻麻全是转给黄丽华的咨询费。</p>
「所以，我把每天的饭钱都省下来交学费了……</p>
「当然，就算我自己没钱吃饭，黄主任让我买饭，我也是义不容辞的。毕竟黄主任是我最尊贵的导师，要我每天请她喝咖啡吃外卖，也是理所应当的。」</p>
胃部适时发出响亮的轰鸣，伴随着其他人惊讶的交头接耳。</p>
见效果达到，我继续声情并茂地表演：</p>
「黄主任，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您，可我浑身上下的钱加起来只剩48元了……您看能不能给我打个折……」</p>
「够了！」黄丽华在众人的议论中破防，拍桌与我对峙：</p>
「孟夏，你故意的吧？早不问晚不问，偏偏要等到晨会的时候问，你这是故意扰乱会议秩序！」</p>
我被吓得一抖，像受惊的小鹿似的，眼中盈满委屈的泪水：</p>
「主任，我不是故意的……我的钱都转给您当咨询费了，今早的钱，还是我拉下脸跟朋友借的。原本我已经把三个问题的咨询费攒够了，可晨会前您让我替您买了早餐和咖啡，花了54元，我的钱就不够问第3个问题了……」</p>
我的声音柔弱得像是风里打转的落叶，激起了在场众人的同情。</p>
「黄主任，你这也太过分了吧！」</p>
市场部主任替我打抱不平：「人家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钱没势，你这么压榨别人，不觉得缺德吗？」</p>
「就是！」行政部主任煽风点火，「你也不缺钱，总是薅年轻人的羊毛算什么？害得人家小孟饭都没钱吃，生病了你负责啊？」</p>
研发部主任摘下黑框眼镜：「早就感受过黄主任爱贪小便宜的作风，没有想到现在变本加厉，已经到了这种程度。」</p>
会议室如同沸腾的锅。</p>
平日里积怨的，看热闹的，落井下石的，眼看就要按耐不住。</p>
「都闭嘴！」黄丽华的指甲深深掐进黑皮笔记本，「你们一个个……别忘了，我背后可有……」</p>
「够了。」</p>
低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总经理黄振邦逆光而立，腕间的沉香手串泛着冷光。</p>
「晨会开成菜市场了？」</p>
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满室混乱，最终停在我电脑投影的微信账单上。</p>
市场部主任刚要开口，被他抬手截断：「丽华带新人的方式确实……独特。」</p>
最后两个字裹在喉咙里，像含了块烧红的炭。</p>
黄丽华突然抓住救命稻草般直起身：「大伯……黄总，我这是借鉴了知识付费的新模式……」</p>
「公司不是试验田。咨询费的事，到此为止。」</p>
黄振邦的鳄鱼皮鞋尖转向我，「小孟很会活跃气氛啊，年轻人有质疑精神是好的，不过——」</p>
他忽然用指节敲了敲我电脑屏幕上的转账记录，「私下解决，别耽误正事。」</p>
好一套和稀泥大法。</p>
他这是想大事化小，息事宁人。</p>
然而，他低估了我脸皮厚的程度。</p>
也低估了我今天闹事的决心。</p>
我红着眼眶，朝黄总深深鞠了一躬：</p>
「多谢黄总的关心，那之前交的咨询费……能走培训费报销吗？我的工资都给了黄主任，实在是没钱吃饭了……」</p>
话音未落，我已虚弱得站立不稳，以一个凄美又安全的姿势，倒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