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病房的时候席牧野已经来了，我没吃完的饭被席牧野一扫而空。</p>
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有些尴尬。但是心想着马上就走了也无所谓了，于是走上前去收拾餐具。</p>
席牧野就这么侧着头安静地看着我。</p>
「明天继续送饭。」</p>
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p>
「席牧野，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用为你做事我也不会再来看林枝。」</p>
他没发火，没用他一贯冷漠的语气指责我冷血。而是柔软地眉低垂下来，带了点商量的意味：「可以付给你工钱，多少都可以。」</p>
我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侧过身子避开席牧野。他跟着我送到病房门口，我妈也回来了。因为尴尬，只能叮嘱我路上注意安全。</p>
席牧野说：「我送你。」</p>
纪修一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见了席牧野噌地站起来嚷嚷。</p>
「好慢啊，赶紧回家了！」</p>
席牧野愣住了，他的目光在我和纪修身上转了整整两圈才停住。然后如印象中一般绷直了唇，眉宇低低地压下来。</p>
「解释。」</p>
「解释什么解释，跟你有关系吗？」</p>
纪修大大咧咧揽住了我的肩，年轻人就是不一样。连挑衅都带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我知道他是故意的。</p>
他力气很大，我就算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像提线木偶一样被纪修掌控着，僵直地转过身子。同手同脚往出口走去。</p>
我不知道席牧野看了我多久，但是我听见他低声问林枝。</p>
「盛江川是谁？」</p>
盛江川是林枝的心上人，是当初可以让她义无反顾放弃席牧野的人。</p>
但是席牧野不知道，他迟钝而敏感。也许是因为爱情，总之人不会去为难一个自己深爱的人。</p>
纪修靠在车门边上，燃着的明红差点烧到他的手指。</p>
纪修其实不会抽烟，如果深深一大口的话他会呛得死去活来。</p>
他把这种行为归结于爱情，因为他的前女友抽烟。</p>
「你的眼光不怎么样嘛，那个男人一看就是个人渣。」</p>
风刮起来，烟真的烧到了手指。纪修被烫得跳脚，最后愤愤踹向了车门。</p>
我考虑了很久，告诉纪修：「我要把房子卖了，我要入股。」</p>
纪修说：「好哦，明天带你去看看公司。」</p>
这是纪修真正意义上接手的第一个公司，作为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这是他第一次决定认认真真干一件事，可能源于某种执念，纪修有种拼命三郎的劲头。</p>
他还给我安排了个职位，董事秘书。然后得意洋洋地坐在老板椅上，对新招进来的主播们评头论足。</p>
「谁说我干不成大事，这不是欣欣向荣嘛！」</p>
那张椅子被他摇得咯吱咯吱响，原本还笑嘻嘻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紧接着，那张应聘单就被他扔在了一边。</p>
纪修撇撇嘴：「欧巴桑，我饿了，现在去吃龙虾吧。」</p>
这不像他，公司刚经历过拍卖重组。纪修不眠不休忙了一个多月才步入正轨，招收新鲜血液是最重要的事情，他不可能这个节骨眼上耍脾气。</p>
我把简历捡起来，上面的女孩有张标准的鹅蛋脸。眼睛又圆又大，笑起来时还有两个小酒窝。</p>
是邻家妹妹型的清纯美女，如果走女友视角能收获一大波流量。</p>
纪修显得有些烦躁。</p>
「我不想招她。」</p>
小朋友闹起脾气来也很麻烦，纪修把桌子一推。</p>
「我回家了，你走不走？」</p>
看他这反应，我突然明白了。</p>
「是前女友吗？」</p>
那人没说话，算是承认。只是整个人都变得沮丧起来，趴在桌子上，马尾有节奏的颤抖。</p>
我差点以为他哭了，却听见纪修闷闷地说：「欧巴桑，我真的饿了。」</p>
面试被推到明天，当务之急是带这位大少爷去吃饭。</p>
少爷心事重重地干完两只龙虾，打了个饱嗝。心情由阴转多云，最后下达了命令。</p>
「去画室。」</p>
纪修有很多技能，画画，弹琴，跳舞。但无一例外没有一个精通的，很多都是他兴致来了会摸上一会。比如画画，油彩在纸上随意涂抹，多重色彩交叠最后出来的东西狗看了都嫌弃。</p>
但是不要紧，这不过是纪修打发时间的手段。他有点太孤独了，所以他非常喜欢迟重雪。</p>
但是他比我有出息，强烈的自尊感让纪修不会去对一个抛弃自己的人摇尾乞怜，乞求对方低头看一眼。他情愿在画室里滚得满身颜料，借此来慰藉自己破碎的心。</p>
纪修告诉我，迟重雪才不是看上去那么单纯无害。她蹦迪，喝酒，抽烟。她和所有女孩都不一样，她是自由的，热烈的光，没有人能捆住她。</p>
青年低声嘟囔：「我太没出息了。」</p>
红色的颜料涂在了纪修的脸上，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泪水的痕迹。</p>
「但是我不会回头的，我不会再看她一眼。」</p>
这话里，明明都是放不下。</p>
我抓着纪修松散的马尾，帮他绑紧了。纪修疼得直叫唤：「头皮啊，头皮，痛！」</p>
他的画室里都是迟重雪，画布上是她。骑着单车的，喝着汽水的，笑的，哭的，都是她。尽管五官扭曲到看不出模样来，但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是迟重雪。</p>
口是心非。</p>
我说：「纪修帮我画一幅吧，长这么大还没画过呢。」</p>
纪修比了个 OK 的手势，我便走到他面前摆出姿势来。</p>
端端正正的坐姿，和我的人一样无趣。</p>
纪修啧了一声，他让我腿斜着伸出来一些。</p>
膝盖上的伤疤就露了出来，有些丑陋的疤痕，还依稀能看见钉子的痕迹。</p>
「怎么回事？」</p>
「以前出过车祸。」</p>
纪修哦了一声：「欧巴桑你还真是可怜。」</p>
我回了他句：「谢谢，你也没好到哪去。」</p>
气得纪修把我画成了人猿泰山。</p>
「你这水平……」</p>
「就应该挂在巴黎圣母院！」</p>
他对自己相当自信，「就当我花钱捐的！」</p>
有钱真任性。</p>
我把迟重雪招了进来，她很明白自己的优势。所有的装扮都尽可能突出了可爱清纯，因此运营给的方向是元气少女。第一天数据就很好，拉开了其他主播一大截。</p>
我待在直播间里看她的状态，纪修兴致勃勃地进来，怒气冲冲地出去。</p>
「为什么把她招进来！」</p>
纪修一脚踹翻了垃圾桶，「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p>
他的声音太大，影响了直播间的气氛。运营暂停了直播，迟重雪出来倚着门框。</p>
她点了根烟，眯着眼笑起来时像一只狡黠的猫。</p>
「好久不见啊前男友，还对我念念不忘呢？」</p>
纪修没看她，他愤愤盯了我一眼，又踹了无辜的垃圾桶一脚走了。</p>
迟重雪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p>
「叶子姐，你别介意，他就这样。」</p>
我察觉到了迟重雪话里的意思：「准备复合。」</p>
那人含糊地笑笑：「挺有意思的不是嘛？」</p>
我突然觉得迟重雪有点恶劣。</p>
纪修跑没影了，给他发消息倒是能回。不是嗯就是哦，像嘴被缝上了。</p>
到点下班，席牧野在楼下等我。</p>
他大概许久没睡好了，眼底青黑一片，语气有浓浓的倦意。</p>
「林叶，妈说她想你了。」</p>
我叹了口气：「我打车去。」</p>
席牧野却不依，他固执地挡着我的路。</p>
「我送你。」</p>
我站了一天，腿疼得厉害。没工夫跟席牧野争辩，坐上了后座。从后视镜里能看见席牧野的眼睛带着笑。</p>
「饿不饿，我带你先去吃饭。」</p>
「不了，看完我妈我还要回去给纪修做饭。」</p>
席牧野的笑僵住了，连语气都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p>
「你们在一起了吗？」</p>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席牧野就抢先说了。</p>
「应该是吧，我看得出来你们很亲密。」</p>
一直到医院他都没开口，直到下车他才问我。</p>
「如果我开他两倍的工资，你可以回来吗？」</p>
我推开车门，因为腿疼我已经烦躁到无可复加了。</p>
席牧野坐在驾驶位，突然自嘲地笑道：「我总觉得你是为了钱才爬上我的床，可是到头来你根本不在乎。」</p>
「你不要钱，不要珠宝首饰，不要名牌包包。这么多年你从来没跟我开口过，我甚至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p>
「你对我言听计从，你爱我爱到了骨子里，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能如此冷漠！」</p>
我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席牧野。有种轮回不止报应不休的爽感。</p>
「你以前也是这么对我的。」</p>
席牧野愣住了，他没跟上我。我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他的视线，实在是太疼了。</p>
林枝刚好和我妈谈到了这桩旧事。</p>
「那时候学校组织旅游，我们三个都坐在后排。结果碰到个逆行的货车，司机为了避让就翻车了。」</p>
「学校当时应该给我姐评个见义勇为奖的，不然膝盖砸地上的就是席牧野了。我只是运气好没受伤把他们两个拖出来而已。」</p>
林枝幽幽叹气：「姐，你的腿好点了吗？」</p>
「不劳你操心。」</p>
「你干嘛总是对我夹枪带棒的，你离婚是我的错吗？」</p>
林枝压低了声音：「你敢说你当时心里不高兴吗？明明迫不及待想要嫁给席牧野，为什么这么虚伪呢？」</p>
我还是没搭理她，和我妈说了两句话就要走。</p>
门口遇到了席牧野，他主动问我：「腿还好吗？」</p>
当年我也想和席牧野说，我也救了你的。翻车的时候我抱住你了，帮你挡住了撞击。可是你只是看着林枝，她一个女孩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我们两个拖出来。</p>
「谢谢你，林枝。」</p>
他看着林枝的时候眼里没有其他人。</p>
我突然觉得说不说都没意义了，因为对方并不一定领情。</p>
当晚林枝就找到了我。</p>
「谢谢你啊，姐，如果不是你垫背我这张脸肯定花了。」</p>
是的，因为护着席牧野，冲击力让我滚到了最下面，而林枝刚好压在我身上。</p>
「我会报答你的，你一定心想事成。」</p>
自以为是的报答，如果当初没有被赶鸭子上架，或许我也不会过得这样艰难。</p>
「好多了，我走了，不用送。」</p>
席牧野看着我，有种接近于痛苦的情绪在他眉宇间蔓延。</p>
他喊了我的名字。</p>
「林叶。」</p>
一切都戛然而止，我们都知道彼此没有机会了。</p>
「路上注意安全。」</p>
从此之后，我们之间只有客套，或许连客套都多余。</p>
我回到了纪修的家，屋子里没开灯，黑乎乎一片。</p>
纪修扑上来，啪一声把灯开了。刺眼的白光让我睁不开眼，纪修像审讯特务一样盯着我。</p>
「你去哪了？」</p>
「去看我妈。」</p>
「自己一个人去的？」</p>
「嗯。」</p>
纪修哼哼笑起来：「你骗我，我亲眼看见你上了你前夫的车。你就是对他旧情难忘，林叶，你真是没出息。」</p>
我才注意到纪修喝酒了。</p>
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有些尴尬。但是心想着马上就走了也无所谓了，于是走上前去收拾餐具。</p>
席牧野就这么侧着头安静地看着我。</p>
「明天继续送饭。」</p>
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p>
「席牧野，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用为你做事我也不会再来看林枝。」</p>
他没发火，没用他一贯冷漠的语气指责我冷血。而是柔软地眉低垂下来，带了点商量的意味：「可以付给你工钱，多少都可以。」</p>
我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侧过身子避开席牧野。他跟着我送到病房门口，我妈也回来了。因为尴尬，只能叮嘱我路上注意安全。</p>
席牧野说：「我送你。」</p>
纪修一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见了席牧野噌地站起来嚷嚷。</p>
「好慢啊，赶紧回家了！」</p>
席牧野愣住了，他的目光在我和纪修身上转了整整两圈才停住。然后如印象中一般绷直了唇，眉宇低低地压下来。</p>
「解释。」</p>
「解释什么解释，跟你有关系吗？」</p>
纪修大大咧咧揽住了我的肩，年轻人就是不一样。连挑衅都带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我知道他是故意的。</p>
他力气很大，我就算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像提线木偶一样被纪修掌控着，僵直地转过身子。同手同脚往出口走去。</p>
我不知道席牧野看了我多久，但是我听见他低声问林枝。</p>
「盛江川是谁？」</p>
盛江川是林枝的心上人，是当初可以让她义无反顾放弃席牧野的人。</p>
但是席牧野不知道，他迟钝而敏感。也许是因为爱情，总之人不会去为难一个自己深爱的人。</p>
纪修靠在车门边上，燃着的明红差点烧到他的手指。</p>
纪修其实不会抽烟，如果深深一大口的话他会呛得死去活来。</p>
他把这种行为归结于爱情，因为他的前女友抽烟。</p>
「你的眼光不怎么样嘛，那个男人一看就是个人渣。」</p>
风刮起来，烟真的烧到了手指。纪修被烫得跳脚，最后愤愤踹向了车门。</p>
我考虑了很久，告诉纪修：「我要把房子卖了，我要入股。」</p>
纪修说：「好哦，明天带你去看看公司。」</p>
这是纪修真正意义上接手的第一个公司，作为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这是他第一次决定认认真真干一件事，可能源于某种执念，纪修有种拼命三郎的劲头。</p>
他还给我安排了个职位，董事秘书。然后得意洋洋地坐在老板椅上，对新招进来的主播们评头论足。</p>
「谁说我干不成大事，这不是欣欣向荣嘛！」</p>
那张椅子被他摇得咯吱咯吱响，原本还笑嘻嘻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紧接着，那张应聘单就被他扔在了一边。</p>
纪修撇撇嘴：「欧巴桑，我饿了，现在去吃龙虾吧。」</p>
这不像他，公司刚经历过拍卖重组。纪修不眠不休忙了一个多月才步入正轨，招收新鲜血液是最重要的事情，他不可能这个节骨眼上耍脾气。</p>
我把简历捡起来，上面的女孩有张标准的鹅蛋脸。眼睛又圆又大，笑起来时还有两个小酒窝。</p>
是邻家妹妹型的清纯美女，如果走女友视角能收获一大波流量。</p>
纪修显得有些烦躁。</p>
「我不想招她。」</p>
小朋友闹起脾气来也很麻烦，纪修把桌子一推。</p>
「我回家了，你走不走？」</p>
看他这反应，我突然明白了。</p>
「是前女友吗？」</p>
那人没说话，算是承认。只是整个人都变得沮丧起来，趴在桌子上，马尾有节奏的颤抖。</p>
我差点以为他哭了，却听见纪修闷闷地说：「欧巴桑，我真的饿了。」</p>
面试被推到明天，当务之急是带这位大少爷去吃饭。</p>
少爷心事重重地干完两只龙虾，打了个饱嗝。心情由阴转多云，最后下达了命令。</p>
「去画室。」</p>
纪修有很多技能，画画，弹琴，跳舞。但无一例外没有一个精通的，很多都是他兴致来了会摸上一会。比如画画，油彩在纸上随意涂抹，多重色彩交叠最后出来的东西狗看了都嫌弃。</p>
但是不要紧，这不过是纪修打发时间的手段。他有点太孤独了，所以他非常喜欢迟重雪。</p>
但是他比我有出息，强烈的自尊感让纪修不会去对一个抛弃自己的人摇尾乞怜，乞求对方低头看一眼。他情愿在画室里滚得满身颜料，借此来慰藉自己破碎的心。</p>
纪修告诉我，迟重雪才不是看上去那么单纯无害。她蹦迪，喝酒，抽烟。她和所有女孩都不一样，她是自由的，热烈的光，没有人能捆住她。</p>
青年低声嘟囔：「我太没出息了。」</p>
红色的颜料涂在了纪修的脸上，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泪水的痕迹。</p>
「但是我不会回头的，我不会再看她一眼。」</p>
这话里，明明都是放不下。</p>
我抓着纪修松散的马尾，帮他绑紧了。纪修疼得直叫唤：「头皮啊，头皮，痛！」</p>
他的画室里都是迟重雪，画布上是她。骑着单车的，喝着汽水的，笑的，哭的，都是她。尽管五官扭曲到看不出模样来，但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是迟重雪。</p>
口是心非。</p>
我说：「纪修帮我画一幅吧，长这么大还没画过呢。」</p>
纪修比了个 OK 的手势，我便走到他面前摆出姿势来。</p>
端端正正的坐姿，和我的人一样无趣。</p>
纪修啧了一声，他让我腿斜着伸出来一些。</p>
膝盖上的伤疤就露了出来，有些丑陋的疤痕，还依稀能看见钉子的痕迹。</p>
「怎么回事？」</p>
「以前出过车祸。」</p>
纪修哦了一声：「欧巴桑你还真是可怜。」</p>
我回了他句：「谢谢，你也没好到哪去。」</p>
气得纪修把我画成了人猿泰山。</p>
「你这水平……」</p>
「就应该挂在巴黎圣母院！」</p>
他对自己相当自信，「就当我花钱捐的！」</p>
有钱真任性。</p>
我把迟重雪招了进来，她很明白自己的优势。所有的装扮都尽可能突出了可爱清纯，因此运营给的方向是元气少女。第一天数据就很好，拉开了其他主播一大截。</p>
我待在直播间里看她的状态，纪修兴致勃勃地进来，怒气冲冲地出去。</p>
「为什么把她招进来！」</p>
纪修一脚踹翻了垃圾桶，「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p>
他的声音太大，影响了直播间的气氛。运营暂停了直播，迟重雪出来倚着门框。</p>
她点了根烟，眯着眼笑起来时像一只狡黠的猫。</p>
「好久不见啊前男友，还对我念念不忘呢？」</p>
纪修没看她，他愤愤盯了我一眼，又踹了无辜的垃圾桶一脚走了。</p>
迟重雪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p>
「叶子姐，你别介意，他就这样。」</p>
我察觉到了迟重雪话里的意思：「准备复合。」</p>
那人含糊地笑笑：「挺有意思的不是嘛？」</p>
我突然觉得迟重雪有点恶劣。</p>
纪修跑没影了，给他发消息倒是能回。不是嗯就是哦，像嘴被缝上了。</p>
到点下班，席牧野在楼下等我。</p>
他大概许久没睡好了，眼底青黑一片，语气有浓浓的倦意。</p>
「林叶，妈说她想你了。」</p>
我叹了口气：「我打车去。」</p>
席牧野却不依，他固执地挡着我的路。</p>
「我送你。」</p>
我站了一天，腿疼得厉害。没工夫跟席牧野争辩，坐上了后座。从后视镜里能看见席牧野的眼睛带着笑。</p>
「饿不饿，我带你先去吃饭。」</p>
「不了，看完我妈我还要回去给纪修做饭。」</p>
席牧野的笑僵住了，连语气都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p>
「你们在一起了吗？」</p>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席牧野就抢先说了。</p>
「应该是吧，我看得出来你们很亲密。」</p>
一直到医院他都没开口，直到下车他才问我。</p>
「如果我开他两倍的工资，你可以回来吗？」</p>
我推开车门，因为腿疼我已经烦躁到无可复加了。</p>
席牧野坐在驾驶位，突然自嘲地笑道：「我总觉得你是为了钱才爬上我的床，可是到头来你根本不在乎。」</p>
「你不要钱，不要珠宝首饰，不要名牌包包。这么多年你从来没跟我开口过，我甚至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p>
「你对我言听计从，你爱我爱到了骨子里，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能如此冷漠！」</p>
我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席牧野。有种轮回不止报应不休的爽感。</p>
「你以前也是这么对我的。」</p>
席牧野愣住了，他没跟上我。我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他的视线，实在是太疼了。</p>
林枝刚好和我妈谈到了这桩旧事。</p>
「那时候学校组织旅游，我们三个都坐在后排。结果碰到个逆行的货车，司机为了避让就翻车了。」</p>
「学校当时应该给我姐评个见义勇为奖的，不然膝盖砸地上的就是席牧野了。我只是运气好没受伤把他们两个拖出来而已。」</p>
林枝幽幽叹气：「姐，你的腿好点了吗？」</p>
「不劳你操心。」</p>
「你干嘛总是对我夹枪带棒的，你离婚是我的错吗？」</p>
林枝压低了声音：「你敢说你当时心里不高兴吗？明明迫不及待想要嫁给席牧野，为什么这么虚伪呢？」</p>
我还是没搭理她，和我妈说了两句话就要走。</p>
门口遇到了席牧野，他主动问我：「腿还好吗？」</p>
当年我也想和席牧野说，我也救了你的。翻车的时候我抱住你了，帮你挡住了撞击。可是你只是看着林枝，她一个女孩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我们两个拖出来。</p>
「谢谢你，林枝。」</p>
他看着林枝的时候眼里没有其他人。</p>
我突然觉得说不说都没意义了，因为对方并不一定领情。</p>
当晚林枝就找到了我。</p>
「谢谢你啊，姐，如果不是你垫背我这张脸肯定花了。」</p>
是的，因为护着席牧野，冲击力让我滚到了最下面，而林枝刚好压在我身上。</p>
「我会报答你的，你一定心想事成。」</p>
自以为是的报答，如果当初没有被赶鸭子上架，或许我也不会过得这样艰难。</p>
「好多了，我走了，不用送。」</p>
席牧野看着我，有种接近于痛苦的情绪在他眉宇间蔓延。</p>
他喊了我的名字。</p>
「林叶。」</p>
一切都戛然而止，我们都知道彼此没有机会了。</p>
「路上注意安全。」</p>
从此之后，我们之间只有客套，或许连客套都多余。</p>
我回到了纪修的家，屋子里没开灯，黑乎乎一片。</p>
纪修扑上来，啪一声把灯开了。刺眼的白光让我睁不开眼，纪修像审讯特务一样盯着我。</p>
「你去哪了？」</p>
「去看我妈。」</p>
「自己一个人去的？」</p>
「嗯。」</p>
纪修哼哼笑起来：「你骗我，我亲眼看见你上了你前夫的车。你就是对他旧情难忘，林叶，你真是没出息。」</p>
我才注意到纪修喝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