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睁开眼睛，项荆灼枕着我的胳膊睡得正香。</p>
窗帘开了条缝，月光蹑足而来，照亮他天使一样的睡颜。</p>
我不自觉紧盯着他看，这时的他看上去纯净、无害，让我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p>
那时我刚成年，在项老爷子的带领下，和其他死士一起穿越过堂。</p>
项家会让我们选择自己想要效忠的对象，以增加对主子的忠诚度，其他人多半选择了当时炙手可热的公子小姐。</p>
我有些心不在焉，站在人群里发呆，就在这时，项荆灼撞进了我的眼底。</p>
那是个苍白阴郁的男孩，眼底蛰伏着阴影，可实在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p>
在项家的高墙中，他像一只黑白色的美丽蝴蝶，翩然降落在我的指尖。</p>
「父亲。」他低声给项老爷子请安，似乎察觉出我一动不动盯着他瞧，偏头觑了我一眼。</p>
我不自觉红了脸，他则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眼里现出玩味的神色。</p>
「你叫什么名字？」一次我坐在檐下发呆时，身侧传来这么一道声音，我扭头又看到了他。</p>
我慌忙起身：「喻年。」</p>
「喻年。」他重复道，挑了挑眉，「我是项荆灼。」</p>
「我知道。」我低声说。</p>
美貌病弱，与世无争，项家里有那么一位不起眼的公子，我早就知道。</p>
「我愿意追随您。」我鼓足勇气，抬起眼睛看着他说。</p>
项荆灼愣了一下，眼中片刻闪过我读不懂的情绪，随即展颜一笑：「你跟着我可没什么前途，我不过是项家一枚弃子。」</p>
「我愿意追随您。」我又重复一遍，坚定地看着他。</p>
项荆灼沉默了许久，最后轻声道：「好，你愿意跟便跟着吧。」</p>
那时我尚不知自己一脚踏进了贼船里，惊觉时船已起航，不能反悔靠岸。</p>
……</p>
「少爷，陈家家主已经在船里等您了。」</p>
我凑在项荆灼耳边轻声说。</p>
陈家是足以和项家匹敌的大家，项荆灼费了不少心思搭上他们的线。而陈家家主同意见面，则意味着那场项荆灼想要掀起的血雨腥风的夺权大战在即。</p>
项荆灼攥着我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你在外面等我。」</p>
「放心。」</p>
项荆灼上船后，我叮嘱旁边的兄弟：「盯好他，不能出现半分闪失。」随后以内急的借口暂时离开。</p>
东拐西折，最后进了个偏僻的角落，黑暗中有人靠箱子站着，看不见脸，只能看见嘴边香烟的一点红光。</p>
「来了？」他嗓音沙哑，「你找我做的生意可不是小事。谁不知道你家那位主子记仇得很，一不小心是要掉脑袋的。」</p>
「我知道你能做得天衣无缝才来找你，你若是不能我只好另请高明。」</p>
「哎，你急什么，别走啊，回来！」他急慌慌抓我一把，被我条件反射拧到了箱子上按着，「哎呦，疼死我了！你这小公子脾气还挺大！」</p>
「抱歉。」我松了手。</p>
「我没说你这生意做不成，要是我袁三做不成的，整个梅市也没人敢做了。」袁三在我面前捻了捻手指，满脸市侩精明，「只不过嘛……」</p>
「我按双倍给你。」我干脆利落道。</p>
「哎，爽快人！」袁三满意地又点了根烟，「具体时间定下来没有？」</p>
「我会通知你。」我思索片刻，「务必做得干净些，他疑心很重。」</p>
「我袁三办事，你放心。」烟圈徐徐升空，「但你这人也着实古怪，他项家公子最籍籍无名时你不离他左右半步，如今眼看要功成名就你却要抽身，什么道理？」</p>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转身离开：「我会随时联系你。」</p>
项荆灼出来时，我站在木桥上吹着风，指间夹着根烟。</p>
见他出来，我灭了烟迎上去：「少爷。」</p>
项荆灼讨厌烟味，但今天他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走吧。」</p>
我低眉敛首跟在他身后，平静地看他长长的衣摆。他这只黑白色的蝴蝶像是要随晚风消失在夜色中。</p>
「喻年。」到了家，他忽然转身抱住我，把脸贴着我的颈项。</p>
「我在。」我犹豫片刻，还是没有伸手环抱他。</p>
我看出他的闷闷不乐，也明白他今天没有追究我吸烟的原因。</p>
陈家凭什么帮助他项荆灼？代价是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只不过心照不宣地不对对方提起。</p>
「陈家家主愿意助我，条件是我要娶他的女儿。」</p>
「嗯。」</p>
项荆灼努力观察我脸上的表情，但我已经低下了头。</p>
「年哥。」他讨好地在我脸颊上蹭了蹭。</p>
「您按计划行事。」我简短道。</p>
我知道项荆灼想要什么。爱情、厮守对他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他只想要无上的权柄，为此可以牺牲一切。</p>
他不需要我表达自己的看法，只想我说出些不在意的话让他心安。</p>
「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项荆灼捉住我的一只手按在他胸口，「等我登上家主之位，我会想办法摆脱陈家，我的身边还是只会有你一个人。」</p>
他的手冰冷，没有一丝温度。</p>
「好。」</p>
这只美丽又残酷的蝴蝶。我抓住过他片刻，如今是时候张开手掌看他飞走了。</p>
窗帘开了条缝，月光蹑足而来，照亮他天使一样的睡颜。</p>
我不自觉紧盯着他看，这时的他看上去纯净、无害，让我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p>
那时我刚成年，在项老爷子的带领下，和其他死士一起穿越过堂。</p>
项家会让我们选择自己想要效忠的对象，以增加对主子的忠诚度，其他人多半选择了当时炙手可热的公子小姐。</p>
我有些心不在焉，站在人群里发呆，就在这时，项荆灼撞进了我的眼底。</p>
那是个苍白阴郁的男孩，眼底蛰伏着阴影，可实在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p>
在项家的高墙中，他像一只黑白色的美丽蝴蝶，翩然降落在我的指尖。</p>
「父亲。」他低声给项老爷子请安，似乎察觉出我一动不动盯着他瞧，偏头觑了我一眼。</p>
我不自觉红了脸，他则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眼里现出玩味的神色。</p>
「你叫什么名字？」一次我坐在檐下发呆时，身侧传来这么一道声音，我扭头又看到了他。</p>
我慌忙起身：「喻年。」</p>
「喻年。」他重复道，挑了挑眉，「我是项荆灼。」</p>
「我知道。」我低声说。</p>
美貌病弱，与世无争，项家里有那么一位不起眼的公子，我早就知道。</p>
「我愿意追随您。」我鼓足勇气，抬起眼睛看着他说。</p>
项荆灼愣了一下，眼中片刻闪过我读不懂的情绪，随即展颜一笑：「你跟着我可没什么前途，我不过是项家一枚弃子。」</p>
「我愿意追随您。」我又重复一遍，坚定地看着他。</p>
项荆灼沉默了许久，最后轻声道：「好，你愿意跟便跟着吧。」</p>
那时我尚不知自己一脚踏进了贼船里，惊觉时船已起航，不能反悔靠岸。</p>
……</p>
「少爷，陈家家主已经在船里等您了。」</p>
我凑在项荆灼耳边轻声说。</p>
陈家是足以和项家匹敌的大家，项荆灼费了不少心思搭上他们的线。而陈家家主同意见面，则意味着那场项荆灼想要掀起的血雨腥风的夺权大战在即。</p>
项荆灼攥着我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你在外面等我。」</p>
「放心。」</p>
项荆灼上船后，我叮嘱旁边的兄弟：「盯好他，不能出现半分闪失。」随后以内急的借口暂时离开。</p>
东拐西折，最后进了个偏僻的角落，黑暗中有人靠箱子站着，看不见脸，只能看见嘴边香烟的一点红光。</p>
「来了？」他嗓音沙哑，「你找我做的生意可不是小事。谁不知道你家那位主子记仇得很，一不小心是要掉脑袋的。」</p>
「我知道你能做得天衣无缝才来找你，你若是不能我只好另请高明。」</p>
「哎，你急什么，别走啊，回来！」他急慌慌抓我一把，被我条件反射拧到了箱子上按着，「哎呦，疼死我了！你这小公子脾气还挺大！」</p>
「抱歉。」我松了手。</p>
「我没说你这生意做不成，要是我袁三做不成的，整个梅市也没人敢做了。」袁三在我面前捻了捻手指，满脸市侩精明，「只不过嘛……」</p>
「我按双倍给你。」我干脆利落道。</p>
「哎，爽快人！」袁三满意地又点了根烟，「具体时间定下来没有？」</p>
「我会通知你。」我思索片刻，「务必做得干净些，他疑心很重。」</p>
「我袁三办事，你放心。」烟圈徐徐升空，「但你这人也着实古怪，他项家公子最籍籍无名时你不离他左右半步，如今眼看要功成名就你却要抽身，什么道理？」</p>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转身离开：「我会随时联系你。」</p>
项荆灼出来时，我站在木桥上吹着风，指间夹着根烟。</p>
见他出来，我灭了烟迎上去：「少爷。」</p>
项荆灼讨厌烟味，但今天他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走吧。」</p>
我低眉敛首跟在他身后，平静地看他长长的衣摆。他这只黑白色的蝴蝶像是要随晚风消失在夜色中。</p>
「喻年。」到了家，他忽然转身抱住我，把脸贴着我的颈项。</p>
「我在。」我犹豫片刻，还是没有伸手环抱他。</p>
我看出他的闷闷不乐，也明白他今天没有追究我吸烟的原因。</p>
陈家凭什么帮助他项荆灼？代价是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只不过心照不宣地不对对方提起。</p>
「陈家家主愿意助我，条件是我要娶他的女儿。」</p>
「嗯。」</p>
项荆灼努力观察我脸上的表情，但我已经低下了头。</p>
「年哥。」他讨好地在我脸颊上蹭了蹭。</p>
「您按计划行事。」我简短道。</p>
我知道项荆灼想要什么。爱情、厮守对他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他只想要无上的权柄，为此可以牺牲一切。</p>
他不需要我表达自己的看法，只想我说出些不在意的话让他心安。</p>
「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项荆灼捉住我的一只手按在他胸口，「等我登上家主之位，我会想办法摆脱陈家，我的身边还是只会有你一个人。」</p>
他的手冰冷，没有一丝温度。</p>
「好。」</p>
这只美丽又残酷的蝴蝶。我抓住过他片刻，如今是时候张开手掌看他飞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