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沈明轩才抬手擦掉嘴边血迹,他拉拢好外衫,慢慢站起身蹒跚的往屋里走去。

    背影单薄且孤寂。

    没关系,他很快就会离开,远离所有伤害他的人。

    ……

    初晨的阳光升起。

    距离沈明轩离开京城,只剩下八日。

    沈明轩照常去凤阳侯府。

    他想问问母亲,为什么要说谎。

    凤阳侯府。

    刚初升的太阳此时已隐入云层,丝丝雪花再次落下,沈明轩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咳咳咳……”

    房内,沈母重重咳嗽着,看到沈明轩又是空手来,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你没有拿到九转玉露丸,来我这里做什么?”

    沈明轩走到他的面前:“母亲,您为什么要骗流婉,说我当年背叛了她和公主在一起,明明当年是公主逼我和她成婚,她才愿出兵支援。”

    “还有,救流婉的天山雪莲明明是我去采的,您却说是嘉良的功劳。”

    沈明轩本以为母亲会解释。

    没想到沈母却毫不在意:“怎么,你是要怪你的亲娘吗?别忘了,没有我,就没有你。”

    生育之恩大于天。

    沈母看向沈明轩的眼中从来都是高高在上。

    沈明轩喉咙哽咽:“母亲,有一句话不知道您听过没,父母本是家中龙,可越是偏向谁谁越穷。”

    “您次次偏向沈嘉良,其实是害他。”

    “啪!”

    沈母抬手又是一耳光落在沈明轩的脸上,她眼眶泛红:“我是凤阳侯,你的母亲,你凭什么说教我?再者,你弟弟可是我心爱的儿子,怎会差于你这个孽种?”

    孽种……

    沈明轩脸火辣辣的疼,嘴角渗出了血来。

    他忘了,他只不过是母亲年轻时游历遇到贫困秀才,两人醉酒后干柴烈火留下的产物。

    没名没分,小家小气。

    可就算这样,他也是母亲十月怀胎的儿子,却被说成孽种。

    “母亲,今日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他彻底心死转身离开。

    而凤阳侯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不信:“你最好说到做到。”

    十四日后,就是凤阳侯接任仪式,她不相信沈明轩会放弃凤阳侯的爵位,放弃这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永远不见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八日后,沈明轩就会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

    她凤阳侯的位置,沈明轩不要了。

    ……

    一连五日,谢流婉都是早出晚归,天天都不在王府。

    沈明轩却每天都收到沈嘉良派人给他的信件,上面记录着这五天谢流婉和他做的所有的事情。

    谢流婉陪着沈嘉良一起赏雪赏梅,一起去灵山许愿,一起如普通夫妻般的牵手逛灯会。

    信里甚至还告诉沈明轩,谢流婉向沈嘉良许了一生的诺言。

    他微微恍惚,好像真的看到了那画面。

    沈嘉良依偎在谢流婉的怀里,谢流婉对沈嘉良许诺。

    “一生一世十里梅花,我一心一意独爱你一人。”

    甚至他好像还看到谢流婉和沈嘉良一起放孔明灯。

    沈嘉良在孔明灯上写下愿望:“只愿与君长相守。”

    而谢流婉写着:“同愿。”

    沈明轩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信件眼泪不自觉模糊了双眼,他强压着心底的酸涩,看向天边喃喃自语。

    “谢流婉,你也骗我。”

    “明明当初你说过,我说什么你都会信,明明当初你说,只会爱我一人。”

    他踉跄着起身,走出王府来到梅林当初和谢流婉初遇的那棵梅树下。

    沈明轩蹲下身,徒手扒开树下的积雪和土,拿出埋在地下的盒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同心结和两缕绑在一起的头发。

    是他和谢流婉在定亲之时,来这里一起埋下的。

    寓意着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可如今同样的承诺,谢流婉却许给了另外一个人。

    那这种可以轻易许给两个人的廉价承诺,他也不需要了。

    沈明轩拿出火折子,将盒中的同心结和头发都点燃,然后看着它们一点点化为灰烬。

    盒子他也扔了。

    他要在离开前,亲手毁掉所有和谢流婉相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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