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响了一句,录音戛然而止。

    玩具已经彻底坏了。

    江泊舟强忍着悲痛,颤抖着蹲下声,把四分五裂的录音玩具捡起来。

    他没护住小鹤,也没护住他留给他的最后念想。

    他仿佛看见小鹤在他跟前又死了一次。

    看见他安慰他别哭,说他不疼……

    江泊舟护着碎裂的玩具,绝望又痛恨凝向盛蝶歌:“这录音玩具里的话……是小鹤留给你的最后遗言。”

    “他最后阖眼时,说他有点累,想睡觉了,等阿妈来了,就叫我叫醒他……”

    “他临死都还在等着你去看他!可你呢?盛蝶歌!你帮着外人害死了你的儿子,午夜梦回你就不会亏心吗?!”

    江泊舟的嘶喊太悲切,一时间,盛蝶歌都被震得说不出话。

    直到念安被吓得哭了起来,江北峰冲进了屋。

    “弟弟,你败坏我的名声就算了,不能总拿孩子开玩笑,我早上带念安去领粮食的时候还见你把小鹤送去军区幼儿托教所了。”

    “蝶歌,不信你问念安,孩子可不会撒谎。”

    念安哭着点头,眼睛瞟着江泊舟却不敢说话了。

    “滚!”

    江泊舟话落,盛蝶歌就挡在江北峰面前:“江泊舟,你冷静点……”

    “你也给我滚!”

    江泊舟猩红着眼打断,一把扯下墙壁上挂着的镰刀:“再不滚!就别怪我控制不住杀了你们!”

    盛蝶歌脸色变了又变,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带着江北峰父子快速离开。

    屋子很快恢复寂静。

    结婚这么多年,这还是盛蝶歌第一次被江泊舟逼得让步。

    可他却没有半点高兴,心头只有耻辱的可笑。

    缓了很久,江泊舟把屋子里儿子的遗物都收起来,包括那个已经坏掉了的录音玩具,一起带到了墓地,尽数烧掉。

    期间,盛蝶歌一直没有露面。

    江泊舟也没再想她一次。

    就当她死了。

    ……

    转眼二十几天过去,盛蝶歌也一直没回家。

    距离江泊舟离开漠河,只剩7天。

    下午两点,他从供销社买了东西回家,在门口迎面遇上盛蝶歌。

    盛蝶歌正扭头笑着和江北峰说话,看见他,笑意一僵:“这个点,你没去学校上班?”

    江泊舟没答,看着女人一手牵着念安,一手提着兔子。

    他冷眼怼回去:“你不也没去训练?”

    盛蝶歌脸色一变,却被江北峰抢先接话:“蝶歌出任务回来,刚好遇见念安缠着我要上山,她怕我们遇到危险,就陪着念安打猎去了。”

    江泊舟的脸色更难看,他嘲讽盯了盛蝶歌一眼,转身进了屋。

    曾经,小鹤不止一次跟盛蝶歌哀求,想去山上玩,却被盛蝶歌拒绝,说是不能玩物丧志。

    可怜他的小鹤,到死都不知道被妈妈带去打猎是什么滋味。

    盛蝶歌的双标,越看越让人恶心。

    江泊舟进了里屋,正要关房门,却被一只手拦住。

    盛蝶歌罕见扔下了江北峰,竟然回来了。

    却见女人献宝似的从兜里掏出一根雪白的羽毛,递上:“这是给小鹤带的小鸟羽毛,他不是喜欢吗?”

    江泊舟后退一步,唇角勾起讥讽:“真难得,你竟然还记得给小鹤带礼物,我以为你满心只有新儿子念安。”

    盛蝶歌一哽。

    下意识蹙眉,可瞥见江泊舟眼里的空洞,心中却隐隐不安。

    盛蝶歌只能把羽毛放在桌上,难得有耐心解释:“我这段时间出任务,听北峰说,都二十多天了,你一直没把小鹤接回来。”

    “我知道你生气我对小鹤严厉,但我也是为了他好,咱俩别扭闹了这么久,你气消了就去军区幼儿托教所把小鹤接回来吧,我也想他了。”

    江泊舟倒是也想小鹤真的好好活在军区幼儿托教……

    他看了一眼床头的骨灰坛,眼中漫上凄苦。

    没再看盛蝶歌,他自顾自踏进房门,关上门。

    这一次,盛蝶歌没有阻拦他。

    而很快,隔壁院子就传来念安的欢呼声:“谢谢妈妈给我猎的大白鸟!我要用大白鸟的羽毛做一把羽毛扇!”

    江泊舟瞥了一眼桌上的一根白羽毛,冷笑一声,抓起羽毛扔进了灶台。

    回头瞥见桌上的结婚照——

    他穿着整洁的蓝色工服,笑得温柔幸福,盛蝶歌穿着笔挺的绿色军装,嘴抿成一条线,仿佛是在上坟。

    江泊舟随手拿起剪刀,“咔嚓”一下,将结婚照剪成两半。

    一刀两断,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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