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p>
秦鹤收敛笑容，放下协议面无表情地坐回黑暗里，眼神疲惫，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桌上的水笔，拨到第七下的时候停下来，</p>
“如果你真的要离我也没意见，等我回来吧，和你父母和你姐，还有我妈他们说一声，</p>
但我要是死了的话……”</p>
他突然笑了，笑着看陈冰清一眼，</p>
“还得麻烦你把我骨灰给我妈，让她带我回家，”</p>
他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嘴巴张开又合上，犹豫良久才把避讳了这么多年的心结说出来，</p>
“不是高家，是我老家，就是你和季泽口中穷得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穿的榆村，让她把我和我爸的骨灰放在一起，”</p>
他说完拿起笔，摘掉笔盖，笔尖悬在纸面上停顿一秒，下一秒猛然落笔，字迹龙飞凤舞，苍虬有力，越写越有力，越写越坚定，</p>
最后锃的一声，用一个尖锐如剑的弯钩，潇洒地结束了他为期三年的婚姻，和陈冰清的整个青春，</p>
“然后，”</p>
他盖上笔盖，把协议调转方向推回到陈冰清面前，</p>
“你和我就都自由了。”</p>
冰敷</p>
“陈冰清！滚过来！”</p>
陈卫军本来在店门口石阶上的摇椅里躺着，左手俩核桃，右手一蒲扇，叼着烟哼着黄梅戏，悠哉悠哉地摇来晃去，可谁能想到就无意间睁了一下眼的工夫，好心情便荡然无存，火气那是蹭蹭地往上冒啊！</p>
只见他那鬼见愁的二丫头陈冰清正拖着被烂泥糊得看不出颜色的破洞书包，顶着被人薅成鸡窝的头发和一张血呲嘛哩的脸，弓腰哈背蹑手蹑脚地想往店里钻，被他这么一吼吓得头发都炸起来了，僵在原地不敢回头，</p>
陈卫军猛地坐起来，举着蒲扇像举着一把军刀，咬牙切齿道：“过！来！”</p>
“她们欺负我姐！”陈冰清头还没回呢就先给老爹打一剂预防针，但这并不能缓解老陈在看清女儿脸时的心梗程度，</p>
刚才陈冰清侧对着他，他还没怎么看清楚，等她垂着脑袋慢吞吞转过身来，</p>
陈卫军差点当场去世，</p>
除了去菜市场看人杀鸡，说实话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种“大场面”，</p>
啥都没看到，入眼就是一片红，一坨一坨被风干的血迹四散喷溅在前胸，铁路四中的夏季校服是白色短袖T恤，这血渍直接把蓝色校徽都染成暗红色的，那叫一个惨烈，来来往往的人只要瞥一眼都是尖叫出声的程度，</p>
他捂着心脏，好不容易才把飞出去的魂儿收回来，鼓足勇气再看闺女的脸，</p>
两个眼睛肿得像灯泡，本来就细长的眼睛现在干脆就只剩一条缝了，右脸鼓得高高的，连带着右边嘴角都扯上去半截，而左边嘴角还委屈巴巴地耷拉着，乍一看就像个半脸笑半脸哭的阴阳怪，鼻子里涌出来的血被她抹得满嘴满下巴都是，现在干了，结成硬痂，就这么糊在脸上，</p>
还有头发，</p>
秦鹤收敛笑容，放下协议面无表情地坐回黑暗里，眼神疲惫，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桌上的水笔，拨到第七下的时候停下来，</p>
“如果你真的要离我也没意见，等我回来吧，和你父母和你姐，还有我妈他们说一声，</p>
但我要是死了的话……”</p>
他突然笑了，笑着看陈冰清一眼，</p>
“还得麻烦你把我骨灰给我妈，让她带我回家，”</p>
他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嘴巴张开又合上，犹豫良久才把避讳了这么多年的心结说出来，</p>
“不是高家，是我老家，就是你和季泽口中穷得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穿的榆村，让她把我和我爸的骨灰放在一起，”</p>
他说完拿起笔，摘掉笔盖，笔尖悬在纸面上停顿一秒，下一秒猛然落笔，字迹龙飞凤舞，苍虬有力，越写越有力，越写越坚定，</p>
最后锃的一声，用一个尖锐如剑的弯钩，潇洒地结束了他为期三年的婚姻，和陈冰清的整个青春，</p>
“然后，”</p>
他盖上笔盖，把协议调转方向推回到陈冰清面前，</p>
“你和我就都自由了。”</p>
冰敷</p>
“陈冰清！滚过来！”</p>
陈卫军本来在店门口石阶上的摇椅里躺着，左手俩核桃，右手一蒲扇，叼着烟哼着黄梅戏，悠哉悠哉地摇来晃去，可谁能想到就无意间睁了一下眼的工夫，好心情便荡然无存，火气那是蹭蹭地往上冒啊！</p>
只见他那鬼见愁的二丫头陈冰清正拖着被烂泥糊得看不出颜色的破洞书包，顶着被人薅成鸡窝的头发和一张血呲嘛哩的脸，弓腰哈背蹑手蹑脚地想往店里钻，被他这么一吼吓得头发都炸起来了，僵在原地不敢回头，</p>
陈卫军猛地坐起来，举着蒲扇像举着一把军刀，咬牙切齿道：“过！来！”</p>
“她们欺负我姐！”陈冰清头还没回呢就先给老爹打一剂预防针，但这并不能缓解老陈在看清女儿脸时的心梗程度，</p>
刚才陈冰清侧对着他，他还没怎么看清楚，等她垂着脑袋慢吞吞转过身来，</p>
陈卫军差点当场去世，</p>
除了去菜市场看人杀鸡，说实话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种“大场面”，</p>
啥都没看到，入眼就是一片红，一坨一坨被风干的血迹四散喷溅在前胸，铁路四中的夏季校服是白色短袖T恤，这血渍直接把蓝色校徽都染成暗红色的，那叫一个惨烈，来来往往的人只要瞥一眼都是尖叫出声的程度，</p>
他捂着心脏，好不容易才把飞出去的魂儿收回来，鼓足勇气再看闺女的脸，</p>
两个眼睛肿得像灯泡，本来就细长的眼睛现在干脆就只剩一条缝了，右脸鼓得高高的，连带着右边嘴角都扯上去半截，而左边嘴角还委屈巴巴地耷拉着，乍一看就像个半脸笑半脸哭的阴阳怪，鼻子里涌出来的血被她抹得满嘴满下巴都是，现在干了，结成硬痂，就这么糊在脸上，</p>
还有头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