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鹿音难以置信地抬头:“你说什么?”

    她蓦地想起那日帅旗之下,与她擦肩而过的将领,必是顾子奕无疑。

    而自己竟生生与之错过!

    凌鹿音心口发闷,她当即掀开锦被便要下榻,却被凌书瑶连忙按下:“姑姑!”

    “……晚了,子奕已经出城,最多不过五日,便会抵达边境!”

    晚了。

    短短两字,堵在凌鹿音心口,呼吸窒闷。

    怔然良久,凌鹿音眼睫一颤,像是如梦初醒一般。

    “你们都知晓?”

    凌鹿音的目光一点点扫过屋内众人脸上的神情,声音渐冷:“为何本王从始至终都不知情?”

    凌书瑶眸光复杂地望着她,心中虽不满凌鹿音对顾子奕的辜负,但到底对她心有敬重,只是提醒了一句:“姑姑不是下过令,凡是与他有关的事,都不过问……”

    她的语气不太好,凌鹿音却没在意,只是扣在床沿的手缓缓收紧。

    凌书瑶想起凌鹿音方才说的话,担忧道:“姑姑,如今顾明喆已死,那子奕身上的毒蛊……”

    凌鹿音默然半晌,才道:“无碍,前夜凌一才偷得解药,本王已命她瞒着子奕混在日常膳食当中,他应当无事。”

    所以她才会放心对顾明喆动手。

    “这些事……姑姑为什么都不告知子奕?”

    凌鹿音垂着眸:“知晓太多,负担便多。”3

    凌书瑶道:“姑姑,只做不说,是会产生误会隔阂的,比起沉默付出,子奕应该更希望能和您共同面对。”

    “更何况,这些时日以来,子奕的伤心痛苦,都是真的……”

    凌鹿音眸光一颤,收拢的指尖微微泛白:“比起情爱,本王更在乎的是他的命,是胤朝的根基,这一点上,本王绝不容许任何差错。”

    气氛顿时死寂一般凝重。

    一旁的男子奚川忍不住轻声开口:“摄政王身上余毒未清,太医说了需好生休养,切忌忧思过重。”

    “子奕公子此战,定会凯旋而归的。”

    他是当朝丞相之子,也是顾子奕和凌书瑶的发小,同样爱慕凌鹿音已久。

    只是当初胤朝风雨飘摇,他父亲与凌鹿音达成交易,以让奚川做她府中的男人换奚氏上下永世效忠。

    虽如愿留在了凌鹿音身边,却也永远只敢远远观望着她。

    半晌,凌鹿音扶着额,缓了缓后,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持。

    “罢了,这一天迟早会来。”

    她声音倦怠,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气力。

    奚川知晓她累了,当即俯身行礼拉着凌书瑶退了出去。

    凌书瑶怎么也没想到,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即便已经知晓顾子奕上了战场,凌鹿音也仅仅只是失态了片刻。

    但她只是压在心底,没表露在脸上。

    奚川看了她一眼,极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陛下担心子奕公子,但摄政王的担忧,未必就少。”

    “你自然向着姑姑说话。”凌书瑶轻哼一声,偏过头去,不与他计较。

    奚川垂着眸,难掩落寞:“我只是看得出来。”

    心爱之人潜藏眼底的情绪,他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呢?

    三日后。

    摄政王大婚一事,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了了之。

    奚川端药走进卧房时,便见凌鹿音正靠在榻上,手上正持着一卷柔然的地势图。

    她墨发披散,脸上病容未消,此刻神情认真,低头时一缕长发垂落下来,清冷的眉眼,美丽无双。

    奚川呼吸一乱:“摄政王,先喝药,休息一会儿再看吧。”

    凌鹿音嗯了一声,眼神一刻却不曾离开过手中的图纸,接过药一饮而尽。

    然而奚川却迟迟没有离开。

    凌鹿音这才放下图纸,抬眸看他,声音温和却冷淡:“还有事?”

    奚川踟蹰半晌,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艰涩开口:“我斗胆,想与摄政王……和离。”

    “我知道摄政王对我并无心悦之情,只是不得已才让我入府。”

    她真正放不下的人,远在千里之外。

    他虽无比爱慕凌鹿音,可他如今认清了她的心,也认清了自己的心。

    何况这三日,他也已经彻底想明白了一件事。

    良久,他听到凌鹿音极轻地叹了一声:“既如此,你有什么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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