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已破,我军还有八日即可班师回朝!”

    侍从的声音很是激动,孟辞徹翻看了一眼卷轴,眉眼间也是喜色。

    听到战胜的消息,宋时黎松了一口气。

    捷报率先加急十里,而她战亡的消息估计会随棺柩一并回城。

    回到棠苑。

    宋时黎寻了一块旧木和一把小刀,准备为自己刻墓碑。

    曾经她为一起上战场的三千宋家军一刀一划刻过碑,如今终于也轮到了她自己。

    宋家再无后人,无人为她刻碑。

    但阎王给了她时间,让她能为自己刻。

    有了碑,便不是孤魂野鬼,也能长眠在父母坟边。

    生前无法相聚,死后能够团圆也不算太差。

    ?宋时黎之墓】

    短短五个字,她耗费了一晚的时间才刻好。

    天边微亮,宋时黎抱着木碑静静躺在床上休息,数日来第一次觉得心安。

    第二天早上,她去了倚梅园。

    棠苑的东西清理得差不多了,挂在梅树上的那些祈福牌也该收走了。

    白雪皑皑,满园梅花傲立枝头,一个个红丝带挂着的檀木祈福牌随风摇曳。

    宋时黎走过去,从前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的祈福牌,如今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到。

    轻轻一扯,红丝带断裂,一个祈福牌落到了她手中。

    ?岁岁年年,唯愿阿黎平安顺遂。】

    宋时黎眼里黯然,又扯下一个祈福牌。

    ?阿黎长命百岁,皇叔永远为你遮风挡雨。】

    一段又一段被岁月风蚀过的文字,让宋时黎眼眶忍不住泛红。

    “皇叔,从前你说,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可寒风不止,那些该凋零的最后还是会离去。”

    如同落下的花,离开的我。

    “花还有再开之时,可我只有七天了。”

    宋时黎看了很久很久,才将树上剩余的祈福牌一一取下。

    祈福牌上有两人一同写下的祝福,也有她曾偷偷写下的相思。

    一个个祈福牌,如今变成了一把刀,捅进了她的心里。

    宋时黎将所有祈福牌全都装进锦袋内准备离开时,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下意识躲到树后,看到孟辞徹和许沐娆十指紧扣地缓步走入梅林。

    许沐娆顿住脚步,踮脚轻吻了孟辞徹的脸颊后,娇羞问道:“阿徹,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想不想看?”

    孟辞徹拂过她耳畔的碎发:“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说我想不想看。”

    许沐娆轻笑了一声,将自己的披风解开扔到了地上。

    霎时间,无数蝴蝶从她的衣服里飞了出来,纷纷扬扬地飞到了梅花丛中。

    “蝴蝶采花,我这朵花也愿君多采撷。”

    许沐娆声音如勾,拉着孟辞徹放在自己起伏的胸脯之上。

    两人相拥,依着梅树唇齿相缠。

    很快,荡落一地梅花和雪霜。

    不远处的宋时黎看着这一幕,只觉呼吸不畅。

    她以为自己早已不在意了,可摇晃的梅树犹如尖锐的钩子骤然钩住了她的心脏。

    从前在她心里最为神圣的地方已经被风花雪月之事污浊。

    但这倚梅园,本就不属于她……

    宋时黎深吸一口气,慌不迭的离开了倚梅园,再出了王府,寻了个地方将所有的祈福牌一把火全都烧了。

    直到看见火焰升腾,一切变成灰烬,她那咚咚乱跳的心才逐渐平复。

    日落之时,她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王府。

    刚到棠苑,便见孟辞徹和许沐娆在她的院子里。

    宋时黎心下一颤,连忙走去。

    见到她,孟辞徹拿着手中的木牌,怒气冲冲地质问:“你做这晦气的东西作甚!”

    宋时黎看到他手里正是自己做的墓碑,正欲解释,一旁的许沐娆已经红着眼开口。

    “时黎,是不是王府里多了一个女人,你生气了才做些这种东西泄愤。”

    “若是如此,我便离开,你也不用作践自己。”

    闻言,孟辞徹将许沐娆护在身后,看向宋时黎的神色怒意更甚。

    “去了军营几年越发无法无天了,以后这种东西不许出现在王府!”

    话落,他握住木牌的手高高抬起。

    “不要——”

    “嘭!”

    刹那间,碑牌落地,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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