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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介意吻我吗?”

    瓦西里整整六英尺高的个子完全拉直。“你说什么?”

    丹雅羞红了脸,但她不准备放弃。他们已经恰恰抵达卡底尼亚。他们告诉她再过三、四天便抵达。

    这一路上,从离开了但泽,迪凡又像在船上时一样,处处避着她。他不再同她乘一辆马车;他叫舍基或是拉嘉陪她,他自己则和瓦西里骑马,而且是骑在队伍的最前面,跟侍卫一起。现在她很难见到他,即使在村庄或是向庄园借宿,他也不曾再搭理她。有一次他们在野外札营,而她连他在什么地方睡觉都不晓得。

    自离开但泽之后,他们就像离开了文明世界。放眼所及除了山,就是荒凉的原野,偶尔出现的农家、村舍成了这片大地唯一的点缀。此外,不时的,丹雅会看到一、两座矗立的城堡。

    这一路的天气不是很好。不是乌云密布,就是浓雾遮天,有时候雾浓得仅见只尺。到目前为止,还未有一天是晴天。事实上,昨天还飘起雪花。如果迪凡的阴阳怪气没有使她郁闷寡欢,那这种绵绵愁雨的日子也会教她闷出病来。

    此刻,她盯着瓦西里的眼睛,又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介不介意吻我。”

    “坦白说,介意。”瓦西里愤慨的说。而后他看了看这个他们在一小时前停下来要扎营过夜的地方。

    丹雅一猜便知道他是在找迪凡。“他不在。他跟舍基到离此有一、两哩路的村子去了。至少拉嘉是那么告诉我的。”

    瓦西里的眼睛回到她的脸上。“如果他真的不在附近,那你何以会提出如此荒谬的请求?你想要他吃醋,不是吗?”

    “说得好像他真的会似的。”丹雅冷哼。“你想错了,我是为我自己。迪凡说无论谁吻我,他们都会从我这里得到相同的反应。我想知道是不是如此?”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

    “我不认为迪凡在讲那句话是真心的。他最近的心情一直很不好。他心情不好时——”

    “他这句话是在我们离开但泽的当天说的。”

    “你不可以随意叫男人吻你,公主。”瓦西里的口吻是训斥的。

    “如果这件事不是很重要,我才不会做这种事。也就是因为它很重要,我才找你,而不是找别人,如此才不会落入他人之口和耳。你到底要不要做?”

    “不要。”

    “为什么?”

    “因为迪凡发现后会宰了我。”

    “我才不会这样做。”

    “我可不愿赌运气。”

    丹雅相当惊奇。她原以为他会帮这个忙。“那就算了。我去找别人好了。”她转身欲走。

    他抓住她的手臂。他的样子像是已经气疯了,又像是不知所措。“你难道不能撷取以前的经验作比较吗?好上帝!”

    “它们屈指可数,而且都是属于被偷吻。它们非常短促,因为我把拔刀的动作练得快如闪电。”

    瓦西里投降了,不过不很优雅的。“好吧。”他俯下头,把他的唇放在她的唇上足足五秒。

    当他抬起头,挺直身,丹雅摇摇头。

    “你知道我说的吻是什么样的吻,瓦西里。你这个吻不是那种吻。”

    瓦西里气得脸发紫。他拉着她横过营区。

    “你要把我拉到哪里去?”

    “你要我好好的吻你,不是吗?我总得找个隐密的地方,免得被人看见,跑去向迪凡打小报告。”倏地,他回过头,眼睛半眯着。“你不会打算把实验结果告诉迪凡吧?”

    “如果我说了,我不会提到名字。”

    这个回答,显然令他或多或少觉得满意,因为他没有再说话。

    他是拉着她朝她的马车的另一边走。如果他们是在野外露宿,这辆马车便成了丹雅的卧室。马车外在夜间至少会有四位的内侍、两位的宫女睡在门外,此外还会有一整班的侍卫戍守、放哨。不过此刻它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到了马车的另一边,一确定没有人看得见他们,瓦西里像拥抱情人般的将丹雅搂入怀中,并开始亲吻她。

    他的吻起初是迟疑的,但很快它转为精神十足的。

    至于丹雅则自一开始便充满期待,也非常用心的全力参与。

    五分钟后,她拍拍瓦西里的肩膀。瓦西里放开她,并退了一步。在他扬起眉之前,他的脸上掠过一种很像是温柔的神情。

    “得到答案了?”

    丹雅一笑。“是的。”

    “那?”

    “你不会真的想要知道吧,瓦西里?”

    她容光焕发的脸告诉他他一点也没有能激起她的欲念。瓦西里纵声大笑。

    “是的,你千万别说出来。你一向最喜欢打击我的自尊,这一次你就饶了我吧,公主!”

    昨晚丹雅等迪凡等得好辛苦。依据拉嘉说法,迪凡和舍基只是去前面的那个村子打听一下这一带的路况,并向村人预订早餐及一些干粮,好让大队人马今早去时可以吃,并带走。

    拉嘉还告诉这一带不怎么平静。他说这一带由于地处边陲,且土地贫瘠,在此接壤的各国——波兰、奥地利、苏俄,均不甚管理这个地方,而任它自生自灭。也因此,这里的山贼特别猖獗。

    然而他们别无选择,因为这条路是往卡底尼亚的必经之路。

    除了人不善外,这一带的猛曽:熊、山猫、野狼纵横山林。

    丹雅一次又一次的被叮嘱,绝不可一个人走动。但她现在管不了那么许多。当她好不容易把迪凡盼回来,他却对她说他很累了,有什么事明早再说。而今早,他则说他很忙,有什么事晚上再说。晚上再说!让他再对她说:我很累,改天再说好吗?

    当她的倔脾气一来劲时,不但言词会变得犀利,脑子也变得特别灵活,所以她一点也不讶异她会很快想出这个利用地利的法子。

    她一直等,等到在伙几乎用毕早餐时才开始行动。她甚至吃完宫女拿给她吃的一种十分特别的面包,并等到那几名宫女、内侍忙着准备启程之时,她才悄悄溜到马车的后面。确定没有人看见她后,她迅速奔入林中。

    她没打算要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她只准备躲在一旁,让大家找不到她。等迪凡又气又急之时才现身。到那时他再也无法漠视她、忽略她。至于他会有多生气,会不会像前次她跃下密西西比河时那么生气,她并不担心,因为那只加重了她的计划的刺激性。

    不过她也没打算做得太过火;她预备告诉他她不是故意不听从劝诫,而是因为她一直在思考她到底要不要嫁他。该不该嫁给他,这个婚姻到底有多少成功率等等,不知不觉走进了林子,再加上昨晚没睡好,一时困了便睡着了,以致没听到众人的叫唤声。

    因此她需要一棵又肥又大的树干,而且不能距村子太近。太近,他们一找便找到。走着走着,她发现前方有个像草屋的东西。及近,她发觉那是一幢废弃、倾圮了一半的农舍。

    当她绕到废屋的另一端,她首先看到三匹马,再然后才是倚墙而立的三个男人。她还来不及反应,离她最近的男人倏地一把将她拉过去。

    “你想干嘛——”

    她的嘴巴被捂住,两手被拉到身后绑住。紧跟着一块破布塞入她的嘴内。一切发生得如此的快,她连想都来不及想,更来不及拔出她绑在大腿的小刀。

    “如果不是她呢?”

    “是她没有错。你派我去盯着他们,而她是他们一行中唯一的贵妇。”

    “如果是,她怎有可能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这儿距离道路可不近。”

    “她自己送上门来,省得我们费事有何不好?”

    “既然如此肯定是她,那何不现在就做了她?”

    “你这个人脑子除了杀杀杀外,就没别的,巴维?”

    “没必要——”

    “好好看她,看仔细一点。这样的大美人连享受都不先享受一下就杀,未免太浪费了。何况,这种事不是我们能作主,要纳兹可夫说了才算。我们还不晓得对方的付费够不够真。我可不做没酬劳的杀人生意。”

    丹雅听不懂他们的斯拉夫话。但她知道他们将带她跟着他们走,因为他们将她放在其中一匹小马上,而个子最矮的那人坐在她的后面。

    她分析不出他们为什么要绑架她,只希望他们别跟在但泽要杀害她的人是同一伙人。而既然他们没有立即杀她,这表示这个希望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如果他们是山贼,怎不是抢劫她,而是绑架她?

    他们的长相、穿着,和她这些天在这一带所看到的人,并无二致:黑头发、黑眼睛、黝黑的皮肤,及小腿的软皮靴,内有毛衬的羊皮袄、宽腰带、厚厚但贴身的长裤、毛毡帽。如果他们有携带武器,定然是藏在身上的某个地方,因为就外表看,没看到他们有佩带武器。

    那几个人是朝南走,往喀尔巴阡山里骑。他们马不停蹄的赶路,途中只在一处农家暂停了一下,把他们已疲累的马匹交换新的马匹。他们甚至没有停下来用餐,而是坐在马背上啃干粮。

    翌日的近午时分,他们来到一个村落,一个从外表看来,没有任何异状的小村落。这时的她已疲倦得几乎不在意她的遭遇会是如何,一心一意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们将她拉进一间相当宽敞的木屋。他们一放开她,丹雅立刻走近壁炉取暖。她首先注意到的是屋内的脏乱;它脏得好像已一世纪没有打扫。之后,她才注意到有个男人坐在一张桌子的旁边在吃东西,而那人对他们的进入视若无暏,依旧埋头吃着。那人长得十分的壮,像山岳一样,年纪约在四旬左右,脸上刻满风霜和岁月的磨练。

    将她掳来的人,有一人将一小袋东西扔在那人面前。之后他们一来一往的交谈着。丹雅反正听不懂,索性把注意力移向周遭。当她看到好多张帆布床,她好想在其中一张躺下。不过她更不想离开火旁。虽然她的身上裹着那件银灰色的长披风,但她并不习惯这里的冬天。

    她倏地注意到室内的安静。他似乎不打算作那个先开口说话的人。

    “你大概也不会说英语吧?”

    “英语,”他很不屑的说,“我会说七种语言,四种流利的,三种较不流利。英语属于后者的其中之一。”

    “你说得很好听呀。”丹雅略略松了口气。她会一点法语和西班牙语,但她不以为他所会的七种中包括这两种。“你可以告诉我他们为什么把我劫持到这里来吗?”

    “你不该。”

    “不该什么?”

    “不该会来这里。如果我的手下知道怎么分辨宝石和玻璃珠,你便不会来到这里。”他从桌子上拿起一条项链,挂在一根手指晃着。

    “我听不懂。”

    “这个是杀死你的报酬。但由于它是假的,所以你得以免掉一死。”

    “你是说有人要你的手下杀我,而那条项链作代价?”

    “我是这么说的,不是吗?”

    “而由于所镶的珠宝是赝品,所以你们不杀我?”

    “我是这么说的,不是吗?”

    “可以告诉我是谁吗?”

    他耸肩,“我们做这一行买卖从不问人家姓名。”

    丹雅叹息。“那现在?”

    “他们既浪费了不少时间守候你,如今更会引来一大群的猎狗。巴维认为光是害他们白费力气,就该杀掉你消消他们心中的怨气。”那人轻笑。“巴维痛恨贵族。你那边的人会不会花钱赎你回去?”

    她耸肩。“也许会,但我不会拿我的生命赌咒说他们一定会。这样吧,看你要多少,向他们要,不就知道他们会不会给了吗?”

    他大笑。“我喜欢你思考的方式,小姑娘。”他比比炉上的锅。“吃,然后睡。不会太久。”

    “不会太久?”

    “你那边的人一直在追踪,而且始终紧咬着没有放。现在我们祈祷他们带有大笔大笔的钱,否则我们就得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了。”

    迪凡缓缓骑进纳兹可夫的村子,他的人在他身后一字排开。

    这个地方他曾来过一次。那是在七年前,而且也是为一个女人。那时他跟她的新情妇吵了一架,他的情妇在一气之下,跑回来找她父亲。而她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纳兹可夫。

    他那时觉得那一架理亏在己——他只记得是一件芝麻大的事,但究竟是为何而引发吵架,他已不复记忆。总之,他决定来接她回去。亚莉安一看到他来接她回去,高兴得喜不自胜,不过,她的一位追求者可不高兴看见他们复合,坚持要跟他打一架。

    那实在是件麻烦事,因为他没有想要亚莉安想要到不惜跟人打一架的那种地步。可是基于情势,他又不得不陪那个男人打架。讽刺的是,他跟亚莉安的关系只维持了一个月便各自分飞他枝。

    纳兹可夫自他的房子走了出来。他显然仍记得迪凡;他对着迪凡笑眯眯的。迪凡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毕竟那个老滑头除了摆脱掉一个棘手的女儿外,还得到五十卢布的礼金,而那还是在迪凡已打赢他那名手下之后,他追加的条件。

    “这一次是什么风把你吹来,迪凡?”

    又有两从自纳兹可夫的房子下出。迪凡认出其中之一。他一点也不高兴见到巴维,尤其是巴维脸上狡猾、得意的神情。

    其余的村人也出来了。他们悄悄的、技巧的围住迪凡。表面上他们似乎个个手无寸铁,实际上他们是把他们的武器藏在他们最方便拿的地方。而迪凡见识过他们的拔刀有多快速。

    “我相信我的某件东西落在你的手中。”迪凡开门见山的盯着纳兹可夫。

    “你的?”纳兹可夫纵声大笑。“真是该死了。他们没告诉我。”

    迪凡才不相信他的鬼话。“要多少?”

    “五百?”

    “成。”

    “他还得跟我打一架。”巴维大声的说。

    “成。”迪凡仍是这个字。

    从纳兹可夫的表情可看出他对巴维的挑衅颇为意外。他甚至意图阻止,“你应该记取教训,巴维,如此才不会重蹈覆辙。难道你忘了他上次如何徒手击败你?”

    “我上次错在没有叫他比刀。这一次我们比刀。”

    纳兹可夫翻翻眼球,然后转向迪凡。“他这个人一向爱记仇,即使亚莉安现在是跟了一个奥地利的公爵,他还是把她的看不上他记在你的头上。不过这儿是由我当家作主,而我说你可以不必跟他行。”

    明显的,纳兹可夫是在担心万一有事的人是迪凡,他的这笔买卖就没得做了。他一点也不晓得迪凡有多欢迎这个挑衅。

    “我已经接受他的挑战,纳兹可夫。”

    “迪凡!”拉嘉试图拦阻。

    迪凡已一个瞪眼,截断拉嘉剩余的话。

    但瓦西里便没有那么容易就闭上嘴巴。“杀鸡焉用牛刀,由我们之中随便哪一个上场,都足以料理他。”而后他压低声音。“你现在的身分,已不能再做这种玩命的事了,迪凡。”

    “危不危险,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有数。为了让丹雅的皮继续留着,这一架有打的必要。”

    瓦西里终于明白迪凡的用意。“我们可不能让丹雅有失皮之虞。”他嘲讽的说。“去吧,这一次用你的老方式吧。但是迪凡,如果你打算以后都延续这个旧方法的话,你最好想清楚一点。”

    迪凡只是僵硬的点了下头,然后解下佩剑和长外套。他没有带刀,纳兹可夫把他的刀递给迪凡。那是一把刀身和刀柄都相当长的匕首。

    迪凡才接过刀,巴维已边大喝边向他刺过来。迪凡早就料到巴维不会正大光明的跟他比斗。上一次才开打没多久,巴维的小动作便不断使出,使得他以痛揍巴维作为结局。这一次,迪凡在格开那一刀,并在巴维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小血口时不禁纳闷,如果巴维旧性不改,他是否得杀死巴维结束这一次的比斗。

    他们绕着围子,寻找对方的防卫破绽。他们两人都已一天半没有睡没有休息,但他们并不觉得疲累,他们的全身只充满暴戾之气。巴维是仇恨和嫉妒,迪凡则是由提心吊胆转为松了一口气。但在他在林内发现那三匹马的足迹之时,他胸口内的怒气足以摧毁一整座山林。如果当时让他当场逮住绑架走丹雅的那三人,迪凡会毫不容情的将他们一一击毙。所以巴维应该庆幸迪凡不晓得他就是那三人中的一人。

    巴维动了,那是一个假动作。他假装步履不稳,然后扑向迪凡的下盘,将他撂倒。

    迪凡被他撂倒在地上后,立刻一滚,避开巴维刺往他的心脏的一刀,使得他的刀子没入地中。在同时迪凡起脚踹踢巴维,使他失去平衡,并利用他失去平衡之际,迅速站起。

    双方一来一往的厮杀着。

    最后,迪凡的匕首刺入巴维的肩膀。迪凡在抽出刀子后,巴维疼累得只能跪在地上。

    “这是你第二次赢他了。”纳兹可夫道。“如果他还是想找你的麻烦,不必你为难,我自会杀死他向你赔罪。”

    迪凡才不在意巴维会如何。“她人在何处?”

    纳兹可夫把拇指朝他的房子一指。“那里。在睡觉。没人碰过她半根汗毛,只除了绑住她的两手。不过,有句话我若不说,就不够意思。我的人不是碰巧把她瞎朦来的。我派他们到华沙办事,回途上,他们遇到一个人,那人出价要他们杀一名贵妇。也算她命大,因为事关人命的事,我的手下绝不敢擅自作主,一定得有我的同意。更幸运的是,那人所付的报偿其实一文不值。红宝石根本不是红宝石,只是些玻璃珠子。”

    “于是你认为可以把她卖给我,如此一来,你还是不亏?”

    纳兹可夫耸肩。“我留她何用?我早已不再年轻,也已过了好色之龄。”

    “你是太贪婪,以致留她不得。”

    纳兹可夫露齿笑道。“这倒也不假。来吧,你们可以在此过夜,休息——”

    “谢谢你的盛情,纳兹可夫,但我们现在就得走。”

    进了屋内,迪凡发现丹雅果然睡得像个不知忧愁的孩子,完全不知他已来找她,更不知方才那场小小的战斗。

    迪凡没有叫醒丹雅。他轻手轻脚的抱起她走出房舍,而且只在要上马之时才把她交给舍基。上了马之后,他又将她抱回怀中。这时,她醒了。她张开眼睛。

    “哦,哈罗,迪凡。”她闭着眼睛,唇边含笑,头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见过纳兹可夫了?他是个挺好玩的人,但你没有付给他太多钱吧?”

    “花了一大笔呢。”他低吼。“要是他知道,他说不定会要我摘下月亮给他。”

    “月亮?”她打了个哈欠,哈欠变成笑声。

    迪凡相当恼怒。他并没有意思要泄露这样的事,于是他道,“你得向你的朋友巴维致谢。是他使得我未能在一来到这里时去找条鞭子。而现在,我则疲惫得没有气力打你。”

    笑容倏地消失。“为什么要打我?”

    “我们等一下再谈这个问题。”

    她张大了眼睛。“不要,我要——”

    “稍后!”

    “蠢蛋,就是你的打太极拳态度,事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来如此。看来你打算就这样绑着,一直绑到家。”

    但其实没有。那天傍晚,他们一来到一男爵的豪华住处,跟车队会合之后,她的绳子便被割断。

    理所当然的,迪凡是用该男爵的主卧室。丹雅原以为他们一抵达房间内,必定是吵架之始。然而,进入卧室后,迪凡关锁上门,把钥匙收进口袋,接着便往那张豪华大床躺了过去。

    他呼呼大睡了。

    丹雅睡在一张很舒服的扶手椅上。当她被肩上的一个轻推唤醒时,她还是可以感觉到颈背的酸疼。

    张开眼,她看到超大张的迪凡的脸——他正在俯视她,他的鼻子与她的相距寸。老天,他已醒了多久,已把这两天的怒气贮足了,要发作了?

    “早安?”她提心吊胆的问。结果,她所获的回答是被他从椅子整个揪起,并猛烈地摇着。

    “早!我要他们老早就告诉你这一带有狼!”

    “不但有狼,还有熊,还有——”

    “你晓不晓得一匹狼可以有多快将你撕得尸骨不全?”

    老天,她忘了他弟弟所遭到的事!当他找不到她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事一定是她已遭狼吻。天啊!他一定有如置身梦魇。“对不起,迪凡。”她忘了她所要编的故事,“你不理睬我,而我只是想要你的注意力,因为我想告诉你你错了。我和另一个男人接过吻,但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谁在吻我,是有关系的。”

    听见一个如此有别于他所预料的答案,听见她说她要他,立刻在迪凡的体内造成一股波澜迅速的狂涛。他的怒气,只由于害怕而衍生的怒气,很快就被兴起的波澜吞噬。他原本已要再次晃摇她的手,改成拥搂,而他的吻也猛烈攫住她的嘴。

    丹雅没有去思索他的突然转变。在她的想法里,它理所当然的是由于怒气造成。她没有挣扎,没有抗拒,她甚至帮忙他脱自己的衣服。未几,她的罩衫和裙子已躺在地板上,而他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怎么外裳一脱下,她便已一丝不挂;那是因为为了睡起不致不舒服,她在昨晚将内衣、衬裙悉数脱下。

    她热烈地回吻他,悄悄地带着他朝大床移动。而即使在她缓缓往床上倒之时,她也未敢松开他的嘴。她竖直了耳朵,一面担心会有人来打断他们,那么一来势必会使迪凡恢复理智,进而停止跟她做爱。因为一旦他恢复理智,他会记起他的那个誓言。

    为了防止,也为了要他继续保持无意识状态,丹雅努力地亲吻他、爱抚他,甚至在他要脱下他的衣服时,也拒绝让他离开她。一直到他们彼此都裸裎了,也已躺在床上了,她始放松了下来。而一放松后,她立刻被卷进狂野的漩涡中。之后,她不再注意到他在做什么事,她所有的心神全集中向那股教人痴醉、荡漾的快感。

    好片刻后,她才意识到他没有在吻她了,而是在注视着她。事实上,他的表情是惊奇的、讶异的,而他的手也停止了动作。

    很直觉的,丹雅脱口而出,“该死,别冷静下来呀!”

    令她懊恼的是,他居然纵声大笑。即使在开了口时,亦依然笑不可遏,“为什么?”他俯下头轻咬她的唇,接着又用舌尖触碰。“你以为我不会继续做下去?”他一面轻啃一面道,“小奥丽,你是属于我的,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天,你的父亲便已把你匹配给我了。”他的手以一种十分占有的方式抚摸着她。“你是唯一真正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的女人。我不会再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占有你,丹雅,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她的回应是将他的头拉了下来,把他的嘴引回她的唇。

    丹雅很不喜欢回到现实。但人不可能永远在云端,而他们也不可能永远躺在那里,拥着彼此,毕竟外面已是早上,每个人都已在作出发的准备。无论她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一旦他们没有出去,而外面的又已准备好,他们的这个小世界仍会被打破。

    此外,她还得为自己的落入山贼的手中负责。她非常肯定迪凡一恢复自制,一定会开始责备她。可是,当她感觉到脸上细柔的吻雨时,他的口气是好奇的,而不是愤怒的或是冰冷的。

    “谁的吻令你索然无味?”

    “瓦西里。”她很坦白的说。“但是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么做。他是在我告诉他如果他不照我的话做,我只好去找别人,请他们吻我时才不得不吻我。”

    迪凡撑起上半身,他不相信地瞪着她。“你去找他,要他吻你?”

    “我想知道你所说的话是否正确。”

    迪凡张大了嘴巴。“你不能把以前的经验拿来作参考?”

    “瓦西里也问过相同的问题。真是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我过去的经验并没有你们所以为的那么丰富。”

    “显然我得承认我有多高兴,多喜欢你的缺乏经验了。”

    丹雅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羞红了脸。“那不是经验,那全然是直觉。”

    “我不是在嘲讽或是侮辱你,丹雅。”他好柔好柔的说。

    她知道,所以她只是惊愕,而没有生气。“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停留一下,以便好好研究一下你的‘高兴’度。”

    他大笑着,并抱着她一起翻身平躺。他的手抚着她的头发。“我也希望我们能有多一点在一起的时间,但我父王在日夜殷切的期盼着我们。他知道我们应该会在什么时间抵达卡底尼亚,我们若是比那个时间晚到——”

    “他会担心。”她轻唤,“我明白,我了解。”

    他在她的臀上轻拍了一下,示意她该起床了。可是当她要那么做时就会被他的吻拖延住,而且是一连四次。看来今早的他似乎不舍得和她分开。她也是,而这种心有相契的感觉使她有如沐浴在春风之中。

    他们要离开房子之时,丹雅趁着他心情好,冒险的试问,“你说什么巴维什么鞭子,那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他回答,而后托起她的下巴,语气也变得严厉。“以后不许再漠视任何特别叮嘱你的事。”

    她微晒。“那就别再漠视我的存在,迪凡。我被激怒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愚不可及的事。”

    “上帝,我们人不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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