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蒋闻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一双炽热的柔夷突然搭上腰肢,女人馨香的气息迎面而来。

    他下意识往床侧躲了躲,避开了宋初棠的触碰。

    大抵是结婚这么多年,蒋闻州第一次在床事上拒绝了她。

    宋初棠有些意外:“不想要?”

    蒋闻州背对着她,裹紧被子:“明天还要早起,睡吧。”

    想到蒋闻州每天都要照顾卧床的母亲,宋初棠没再多问,替他掖好被角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宋初棠已经不在了。

    蒋闻州如往常一般,洗漱完煮好养生粥端到宋母的房间里。

    “天天都是粥,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换个早饭?”

    “照顾人不会,生孩子不会,也不会挣钱,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男人,真不知道我女儿嫁给你做什么!”

    面对宋母的训斥和怒火,蒋闻州没有争辩。

    医生说岳母肠胃不好,早饭只能吃易消化的流食,所以他才每天起早床熬粥。

    岳母不领情没关系,他不喜欢的这个女婿,还有十天就会彻底离开这个家。

    蒋闻州将粥和勺子都放好,又将热水和收音机摆到宋母床边。

    “妈,我去看书了,你有事就叫我。”

    宋母喋喋不休的数落着他:“你都结婚了看那些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去看看中医,开几副送子药吃。”

    “早点生个孩子,延续香火!”

    蒋闻州淡淡嗯了一声,提着竹篮走了出去,将宋母的叨叨隔绝于耳。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打开书柜正要拿书学习,却翻到一张泛黄的纸页。

    那是他和宋初棠的“结婚申请报告”,右下角的签字日期是三年前。

    部队的领导和村里的干部都已经同意签字,只等去民政局领证结婚就是合法夫妻了。

    只是领证的前一晚,宋初棠接到紧急任务,匆忙归队。

    “对不起,明天不能去打结婚证,等我完成任务回来我们再去!”

    临行前,宋初棠信誓旦旦的承诺。

    可一个星期后她回家,却好像忘了这件事一样,再也没提及过。

    蒋闻州也尝试过开口,却每次都恰巧被宋初棠的其他事耽搁。

    后来他也淡了,几十年过去,就当两人已经是事实婚姻。

    现在回想,做了一辈子“无证”夫妻,何其荒唐。

    蒋闻州扯了扯嘴角,将那张结婚报告单一点点撕碎。

    “没领证,走也走得方便。”

    决定了要离开,也是时候清理家里有关自己的痕迹了。

    蒋闻州将窗柩上、家具上所有的“囍”字揭下来,扔到竹篓里。

    柜子里,红双喜的搪瓷缸、大红色的鸳鸯绣枕……

    每一样都是他刚结婚时精心挑选准备的。

    现在看来,这些东西都没留着的必要了。

    蒋闻州全都清理进竹篓内,没有一丝犹豫。

    环顾四周,他的视线落在白墙挂着的结婚照上。

    他穿着整洁的蓝色工服,宋初棠穿着军装。

    只是一个笑得明朗,一个嘴抿成一条线,仿佛只是完成任务。

    对比上锁的铁盒里,她与耿扬巍的那张合照。

    蒋闻州觉得,也许那才是宋初棠心中的结婚照。

    他踩上凳子,将相框取下来,又拿来剪刀。

    “咔嚓”一下,将结婚照剪成两半。

    一刀两断,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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