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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玲潇再度住进风家西厢已经三天。

    这日,她近午时才起身,简单梳洗过后,准备找马静书一起去逛逛城里最大的市集。她听人说这是一个月一次的集会,来自四面八方的商人旅队会在此汇集,贩卖各式各样的南北物件,还有表演可看,错过这回就得等下个月了。

    她踏着轻松的步伐,愉悦地哼唱小曲,摸摸腰间沉甸甸的钱袋,预备买些有趣的玩意儿增添她屋子的刺激性。

    怪了!又来了?!小曲遽然中断。

    她不敢置信地停下脚步,呆若木鸡。

    眼前是再普通不过的门板,没有任何惊心动魄的事物,但是──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她打算去别的地方,却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然后……心里生起不祥的预感──

    「左姑娘?」温和宜人的男声不重不轻地从门内传到她耳边。

    不行!她今天非去市集不可!左玲潇脚跟一转,决心装作没来过,一切照原订计画进行,不料──

    「唉哟!」扭到腰了!她脚跟是转了,可上身对着门板不肯动哪!

    一个恍神,小手已自动自发地推开门板,整个人暴露在风竹沄柔和的视线中,想逃也来不及了!

    怎么老是这样?左玲潇百思不解地观察自己的手,看来没病啊!怎地三番两次违背她的心意?

    前几回都跟他聊了大半天,把计画好的事都给忘了,今天一定要跟他说几句话就走!

    她揉捏腰际,挤出笑容,「风公子。」缓步走向倚坐床榻的风竹沄。

    风竹沄瞧她脸上不情愿的表情,实在不像爹所说的「她患了相思病」,倒像是步向绞刑台的死刑犯。

    初闻此消息,他心头狂喜,满心以为从此可以一帆风顺,抱得佳人归。

    问题是她还没开窍,坚持她有病,必须找他医治;每每见面头一件事就是问他身体好了没?

    「你身子好些了吗?」左玲潇走到桌边倒茶,晶莹大眼有着关心和焦急。

    「托左姑娘的福,在下好多了。」其实他已经可以下床,只不过最近接连伤了身子,爹要他多休息,养养身子,硬是要他多躺几天。

    他很感激马静书使计逼她下山来找他的心意,可是现在进退不得的是他啊!莫竟庭听闻此事,不帮他想个好办法就算了,还毫无同情心地嘲笑他。

    「你的相思病可以发挥功效了吗?」左玲潇手持茶杯逼近他,大有问供的架式。

    风竹沄白皙的面容飞上酡红,呐呐不成言。

    又来了!自从认识她之后,他老动不动就脸红。

    她不懂情事,偏偏净说些让人心跳耳热的话。她说得自然通顺,不带一丝情欲,他却老被她的三言两语窘得脸红耳赤,不知如何回应。

    「对了,我们也别客套了,左姑娘来、风公子去的,你叫我的名字,我也叫你的名字如何?」左玲潇眼中闪烁着狡猾的光芒,算计悄悄在心底成形。

    风竹沄也趁机转开「功效」话题,低醇温润的嗓音轻唤她的名,「嗯,玲潇。」

    她突地腰腿发软,一个踉跄,跌到他身上,泼了两人一身茶水。

    「小心!」风竹沄托住她下坠的身子,忧心忡忡的清眸审视她,「玲潇?」怎么傻了?

    「唉哟!」左玲潇把茶杯住身后一丢,空出手来撑起身子,正要使劲脱离这尴尬的姿势,却听他迷人的声音叫着她,手一软,又向下跌。

    「停!」见他还要开口,她赶忙出声制止。要命!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叫她的时候又特别温柔,听得她心头麻酥酥,手脚软绵绵,再不阻止他,她下半辈子就要在他身上过活了!

    她粉颊嫣红,慌乱地从他身上移开,拉过床边的衣裳,胡乱往他身上擦,眼睛盯着他的胸膛,不肯与他对视,「先把身子擦干,免得伤寒加重。」

    风竹沄此时额际冒出点点汗珠,几乎要呻吟出声。

    她幽香柔软的娇躯好不容易才离开,他刚压下骚动的情火,正松口气,接着又被她难得一见的女儿娇态撩动心火,最要命的是她的小手在他身上又搓又揉!

    绵软小手越擦越下面,小脑袋低得快碰上他的身体。

    「玲潇,可以了。」他脸庞涨红,咬牙压抑想要将她紧紧搂入怀中的冲动。

    左玲潇手一软,抬头看他,只见他神情怪异,脸蛋红通通,「你不舒服?我去叫大夫!」随手扔下衣裳,身子一转,想逃离眼前困窘的情况。

    「我没事。」风竹沄直觉地拉住她。

    「嗯。」她不敢看他,动动手臂暗示他放开她。他现在看起来跟之前好不一样,让她心头乱纷纷的,好像心里缺了一角,需要他来填补。

    「你没事吧?」他松开手,享受极了她俏丽的脸红模样。

    左玲潇捡回杯子,再倒杯茶安定紧绷的情绪,「没事。」眼儿一转,「我说竹沄,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可不能不管我的病。」

    风竹沄心神荡漾,他的名字由她口中念出,有股奇妙的韵味,「当然。」而且这「病」也只有我能管啊……

    「那你说说要怎么治啊!静书只说我们的相思病可以抵销,没说怎么做,你知道吗?」指尖传来茶水的温暖,安抚了害羞,她恢复俏皮的性子,大眼发亮,紧盯着他认真求教。

    「这……」要他怎么说?他明白马静书希望的结果,然而……「你知道为什么会生病吗?」

    「不知道耶,我只知道会常常想到你,然后静书就说我这是相思病。」

    闻言,风竹沄哭笑不得,好迟钝的姑娘!「那你去问马姑娘患相思病的原因,我再跟你说怎么治。」

    「你跟我说就好了,干么还要问静书?小气!」她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这是很……嗯嗯……私人的事,我不能说。」这种话他怎么说出口?!

    「私人?我们都这么熟了,竹──沄──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左玲潇故意拉长音,点明两人已互叫名字的事,眼中的算计显而易见。

    他这会儿才明了她的诡计,想套交情吗?「我只能说……」

    她性子急,哪容得他吞吞吐吐,「说什么?快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豁出去了!反正她不一定会懂。「我喜欢你,所以才会有相思病!」风竹沄急急说完,随即低头假装研究被子上的精美刺绣。

    「哦!」左玲潇似懂非懂地晃晃脑袋,长长的马尾在她身后摆荡,划出美丽的弧线。

    原来是因为喜欢她!爹也常说喜欢她,王大叔也说喜欢她,寨子里的人虽老被她整,也说她可爱讨喜。

    他喜欢她,所以患相思病,那她也是喜欢他,才患相思病的喽?应该是吧,她喜欢他的温柔笑脸、低柔悦耳的嗓音和闲淡自适的性子,也喜欢他看着她的神情。

    心儿卜卜乱跳,她鼓起勇气大声说道:「我也喜欢你!」是朋友就要坦承公平对待,这可是她准备奉行一生的原则。

    哎呀呀!她她──这么大声!风竹沄又脸红了,他不自然地看向窗外,没人听到吧?

    「然后呢?」左玲潇好奇地问。

    啊?!都说到这地步了,她还不懂?他简直无语问苍天了。

    「唉,只要我们在一起,相思病就不会发作,这样你懂吗?」

    她抓过马尾放在嘴边咬,「可是我得回家,不能一辈子跟你在一起,那我的相思病不就要常常发作了?而且最近跟你在一起,我的心都跳得好快,这是不是新的病啊?」

    风竹沄闻言苦乐杂陈,乐的是,她的确对他有情意,苦的是,她完全不懂人间情事,一心以为自己有病。

    「我借本书给你看,你看完就会完全懂了。」希望如此,再不行他也没办法。

    左玲潇苦着脸,「啊?要看书?我最讨厌看书了!」

    「这书不像你以前看的,是很好玩的书喔!」他拿她最喜欢的「玩」引她上钩。

    她半信半疑,「好玩的书?」那些诸子百家、经籍史策,她看了就烦,他这种读书人会有好玩的书?

    「那边书架的第二层,有一本蓝色的书,你拿来瞧瞧。」风竹沄不疾不徐地指引她书的位置。

    左玲潇放下手中的杯子,怀疑地瞥他一眼,移至书架前找书,「有了,《江湖奇侠风云》?」她边走边翻,寻找有趣的段落。

    「呵呵,这个好玩!」小脸散发惊奇,咯咯发笑。

    「嗯。你拿回房慢慢看,看完了再跟我说说心得好吗?」风竹沄微笑,一边欣赏她专注的眼神和姣好的侧脸。

    左玲潇恍若未闻,她兴致勃勃地捧着书本,沉浸在书本的世界,眸光瞬息万变,不时发出笑声。

    「玲潇?」

    手一软,书本掉落桌面,发出「砰」的一声,「唉哟!」

    她受不了地翻翻白眼,「怎么你一叫,我就浑身发软?」转头瞪向含笑的罪魁祸首,「干么?」

    「你要不要回房看?」面对她的瞪视,他颇为无奈。

    「不要!你这里比较舒服!」小脸一转,拿起书本津津有味地读起来。

    风竹沄失笑,她从以前就说他房里舒服,这三天也常常窝在他这里,拉着他聊天,直到天色昏暗才惊觉先前计画好的事又没做,然后泄气地离去。

    不知她今日有何计画?只怕要等到她看完书才会想起来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

    亮晃晃的阳光渐渐隐淡下去,黄昏已至,仆人进房点灯,左玲潇亦无所觉。

    屋内一片祥和,偶有翻书的声音响起,伴随归雁啼声,风雅情致盈然荡漾。

    左玲潇展书而读,欲罢不能,眼波流转闪耀,时而发出清脆的笑声,终于体会到看书的乐趣。

    风竹沄静坐床头,手里也拿着一本书,却是心不在焉地乱翻,目光在桌边的人儿身上流连不去,清俊的脸上堆满宠溺与依恋,嘴角的微笑不曾停歇。

    傍晚,伺候风竹沄的小厮轻敲门板,「少爷,用晚膳了。」

    「进来。」风竹沄转转颈项,清清喉咙,只顾着欣赏她灵动的眸光和千变万化的表情,想不到一下子就傍晚了。

    小厮推门而入,丝毫不惊讶在这里看到左玲潇,比较惊讶的还是她竟在看书。

    「玲潇?」他实在不愿破坏眼前的美景,可是总得吃饭吧?

    书中一场恶斗正要开始,左玲潇聚精会神,准备跟书中人物一起对抗恶势力,忽听风竹沄轻柔低醇的嗓音,满腹的浩然正气倏地消失殆尽,差点拿不稳书,「干么?正精彩耶!」她头也不回地应了句。

    「该用晚膳了。」

    「喔。」她埋回书中,漫不经心地随口回话。

    「啊!」突地一串尖叫直窜云霄,书一放,她脸色大变,「已经晚上了!」

    「呃……你来的时候就已经快中午了。」需要这么惊慌吗?

    「我本来──」打算说几句话就走的!左玲潇及时收回话尾。好歹他们是同病相怜,还是别说得太狠,「呃……今天的市集什么时候结束?」希望还来得及。

    「今天?」是了,一个月一次的大市集,看来她今天是预备去那里的,「傍晚就结束了。」

    「啊!我的市集啊!我的宝贝们!没了!全没了!」她心痛地叫道。

    一拍桌,霍地起身,直直走向风竹沄,「你!都是你!你怎么赔我?」凶神恶煞般的脸孔咬牙切齿,眼露杀机。

    小厮眼看情况不对,赶紧上前插话,「左姑娘,下个月还有呢!您别急。」

    面临危机的风竹沄居然还眉开眼笑,好似让他转不开眼的美景就在眼前。

    「笑!你还笑得出来!」左玲潇气到理智全失,一个箭步冲上前,扑身上床压住他,小手一伸便掐住他的脖子,「你再笑啊!我教你再也笑不出来!」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脸儿通红,大眼闪闪发光。

    「左姑娘!少爷补没好呢!」小厮惊呼出声,又不敢上前拉开正在气头上的左玲潇。他们可都见识过她的狠辣劲,才不敢在母老虎嘴边捋须。

    风竹沄只觉得颈子上的小手触感极佳,力道也不至伤人,而她馨香绵软的身子在他身上磨蹭,让他心神一阵椅,联想到绮丽的画面。

    他真是好福气,一天之内,跟心上人有了两次亲密接触;不过也很折磨人就是了,看得到、摸得着,就是不能恣意将她怜爱一番,教他忍得好辛苦,额上青筋跳动,下颚绷得紧紧。

    「玲潇。」不行!再不阻止她,就要出事了!

    左玲潇疯累了,小手顺势绕过他的脖子搂住他,趴在他的胸膛上喘息不已。

    温热的气息轻拂他的心窝,下腹情火越燃越烈,幸好被子替他掩去窘状。

    「气够了吗?」他知道她只是生气,没有伤他的意思,刚刚那残暴的动作也只是做做样子,倒是可怜了一旁的无辜小厮,瞧他脸都白了。

    「不够!你赔我!那市集一个月才一次耶!」左玲潇红唇噘得高高,耍赖道──小小的身子赖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不肯起来。

    他的味道好好闻,清新的男子气息和书香融合在一起,让她躁动的心平静下来,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温柔涌上心头,小手搂得更紧,脸儿贴紧他的心口,聆听他的心跳,呼出一口长气。

    「你下个月再去就行啦。」风竹沄轻轻摩挲她的背脊,嗓音轻柔而低沉。

    好温暖,眼皮渐渐沉重,神智开始涣散,她断断续续地说:「我下个月又……不……在这里。」打个呵欠,「你明天……陪人……家去……街……上逛……逛嘛!」不行,她快睡着了。

    小脑袋寻找舒服的姿势,小手垂下来圈围他的腰,「喂……我想睡,你把被子拉上来。」

    闻言,小厮和风竹沄都傻了眼。

    「这不好……」风竹沄委婉说道。未出嫁的姑娘对个男人搂搂抱抱已是极不合礼教,更别说同睡一张床了!

    况且,她要真跟他睡,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更不合礼教的事!

    「少爷……左姑娘已经睡着了。」小厮小小声地说。她也太豪放了吧!

    风竹沄低头一瞧,怀中的小小人儿眼眸紧闭,呼吸均匀,已然陷入熟睡。

    她常常窝在别人怀里睡吗?思及这个可能性,饶是温和如他,也不免生起一股火气,脸色一冷,技巧地从她身下脱身而出,慢慢下了床,扶正她的身子,再盖上被子。

    既然她想睡,这儿就让她睡吧!他可不想面对欲火的煎熬度过漫漫长夜。

    他用眼神示意小厮,两人静静地出了房门。

    「今晚我到书房睡,晚膳就端到那儿吧。」风竹沄低声吩咐,望着朝这边走来的风承统。「爹。」他不自然地扯开微笑。

    「怎么下床了?你的身子──」风承统担心地看着满头大汗的爱子,心想不会是风寒复发了吧?

    「我已经好了。」风竹沄截口道。他多躺了两天也够了吧!

    「真的?」风承统仍是不放心,「找大夫过来看看?」

    风竹沄叹口气,「我很好,爹。」

    「那就好,」风承统看向端着晚膳朝书房走去的小厮,「怎么不在房里用膳?」

    「呃……这个……左姑娘……在我房里睡着了。」

    儿子红透的脸、不自在的神情,教风承统看得心里欢喜,「睡?你们──」

    「不不!她只是睡着了,我们什么都没做!」他急急澄清。

    风承统闻言不禁又失望又懊恼,「你怎么不做?」他想早点办亲事啊!

    他昨天收到左寨主的回信,说是只要这边搞定,他们就可以办亲事了,怎么小俩口还在拖拖拉拉的?

    小玲年纪小又少根筋也就罢了,他这儿子都快三十了,搞到现在,这点小事还没个进展?真急死他这老爹爹!

    这三天来,小玲常窝在他房里,这是众所皆知的事,他还以为小俩口感情进展神速,离成亲拜堂不远了,怎么还拖磨不前?

    风竹沄愕然,要他「做」?爹没说错吧?!

    风家代代相传的家训是「仁义礼智」,爹却要他做出有违礼教的事?!

    「我不能做。」风竹沄闷闷地迸出一句,是苦闷,也是无奈。

    他也想啊!可他不愿吓着她,而且两人没有名份,这样对她不公平。

    她既然是他想终生疼宠的人儿,他就不应该将情欲放在最前头,而忽略她的感受;他愿意等,等她察觉自己的心意,等她心甘情愿接受他,等她想跟自己携手白头的那一天;在这之前,他是不会有所行动的,即便要忍到内伤重重,他也愿意。

    「不能做?!」苍劲却高八度的声音划过傍晚的庭院,受惊的鸟儿振翅飞高,远方隐约传来碗盘摔破的声响,交杂几道惊呼。

    风承统大汗直流,老眼凸睁,直直盯住风竹沄下身某处,「被老虎伤了?」没听过风寒会让人「那里」不行,那就是在旗山被老虎给伤了的那次喽?

    「老天!」修养再好的人被爹亲猛瞧「那里」,也会如坐针毡的吧!

    风竹沄闪身躲避他的视线,「我不是说这个!」还看?!他哭笑不得地再次闪身躲过走到他身前的爹亲,「我和左姑娘还没成亲,怎能做出有违礼教的事?」

    风承统止住脚步,茅塞顿开,「还好还好,要是你那里不行,咱们风家可要绝后了!」摇摇头,「不,应该说,只能靠我再去生一个了。」

    这是什么话?风竹沄登时觉得同遭的人都跟左玲潇一般怪了。

    「总之,在我们没名没份之前,这样的事是绝对不能发生的。」风竹沄正色道。

    「好好好,那你们什么时候要成亲啊?」他等了好多又好多年了啊!眼看众家亲友都升格当爷爷了,他好不是滋味!

    风竹沄还想问问老天爷咧!她何时才会明白相思病的病因是比喜欢还要喜欢的「爱」啊?

    「我不知道。」他黯然神伤,为什么让他喜欢上对感情如此迟钝的女子?

    儿子发愁了!风承统也知道他的苦处,只得无奈地安慰他,「会有这一天的,你别担心。」回头他得跟静书商量对策,再这样下去不成!

    「嗯,希望如此。」风竹沄的声音低不可闻,「我今晚在书房睡。」

    「好,我让人跟静书说小玲在这边,免得她担心。」

    两人各自去了,浑然不察躲在门后的人儿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完完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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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玲潇因为失去温暖的大枕头,好闻的味道也不见,甜蜜的梦境不再,若有所失地悠然转醒,正想出声喊他,却听到他在门口跟风承统说话。

    她蹑手蹑脚地贴在门板上偷听,却听到他们正说着自己。

    待两人脚步声渐远,左玲潇才转过身,踱到桌边坐下,小手托腮,苦思他们话中的含意。

    她喜欢他,所以想跟他亲近、觉得跟他共睡一床没关系,但是他说这有违礼教?没成亲不能做?

    礼教?是书里说的大道理吧?之前抄过几回、她了然地点点脑袋。

    她早该知道那书呆子一定是信奉礼教的家伙,那他不愿与她共睡一床倒不难理解。

    唉!真麻烦!左玲潇小手拉着马尾在桌上乱画,好不烦恼。

    不过是一刻前的事,她已经开始想念他的怀抱了。那宽大的胸膛包围着她,有力的心跳在她耳边鼓动,传递温柔和煦的暖意。

    那时,心头晕染甜滋滋的感受,让她安心之余,还尝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滋味,好像整颗心都被幸福填得满满的,教她再也不想离开那令人眷恋的怀抱。

    幸福?眷恋?

    她柳眉微拢,檀口傻愣地张得老大,纳闷地拿马尾拍打桌子,在记忆中搜寻,「好像在哪里看过这词儿?」

    「可恶!」愤然取过风竹沄借她的书,火速翻找,「就这段!」

    在雨中,他俩静静对望,幸福与眷恋在两人心头流转。经历种种磨难,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种种折磨均成过眼云烟,美好的未来在他们眼前展开……

    「可恶!可恶!可恶!」左玲潇越看越火大,纤指猛戳「幸福」和「眷恋」四字。

    「他一定早知道了,才故意拿这书借我,还要我跟他说心得!可恶!」俏脸涨红,火气之下隐藏着万分的娇羞,「讨厌啦!就我一人不知道。」

    静书是寨子里公认的才女,一定知道这事儿,之前跟她说的相思病一定是故意耍她的!

    害她以为自己生病了,还到处嚷嚷她得了相思病!

    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她喜欢他?又有多少人知道她迟钝得连喜欢一个人的心情都分辨不出来?

    「喔!我的天!」她按住额头,俏脸如火烧,羞窘不已。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跟他在一起就会觉得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心情平静而愉悦,飘飘然的好似要飞天成仙。

    眸光投向茶壶,忆起以前老觉得茶在他房里喝比较好喝。她还记得,那时他说茶叶、水和冲茶的方法都一样,哪会有什么不同。

    原来是这缘故!想来,她那时就喜欢他了吧!

    而她直到现在才知道那种感觉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跟喜欢爹、静书、大勇哥、虎子哥、风爷爷……的喜欢都不同;这就是爱情吗?只为他一人而发、只因他一人而起。

    书上那句「有情人终成眷属」冷不防地在她脑海浮现。

    成亲!

    他们刚刚提到的字眼,原来他们早在想这事了。难怪府里众人对她恭敬有加,因为她是他们未来的当家主母嘛_哼,原来如此!

    啊!这不就是说府里上下全知道她是笨蛋了?!

    再次,无比深沉的困窘席卷她的神智,「啊──」小手摀着脸,不愿面对现实,惊破夜幕的尖叫声直冲云霄,桌上的茶壶和杯子承受不住这般折磨,顿时迸现几道裂痕。

    杂沓的跑步声响起,风竹沄跌跌撞撞地破门而入,后面还跟着几个惊惶失措的仆人,「玲潇?」出了什么事?她叫得好凄厉!

    左玲潇一听他的声音,再次尖叫,「呀──」他连声音都好听得跟她作对!

    她才体悟到自己的情意,就马上面对他,教她如何把事情想清楚?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他成亲耶!

    风竹沄心急如焚。她是怎么了?看也不看他,光是尖叫?房里没别人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挥手让仆人回去休息,反手关上门,一瞬也不瞬地端详她的神色,大步一跨,长臂揽住她,「玲潇,冷静下来。」大掌拍抚她的后背,眉心深锁,神情焦虑。

    左玲潇在他的怀抱中找回平静,停下尖叫,小手自然地环上他的腰,轻叹一声,「竹沄。」

    「嗯?」他惊悸犹存,眼神探向她嫣红的小脸。

    她深深地望进他盛满关怀与不舍的眼眸,还没想出来的答案蓦地出现。他说过喜欢她,而她也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这话用在他们身上是再恰当不过了吧!

    一个念头闪过脑际,大眼精光流泄,她不怀好意地笑了。

    「你送我一套女装好不?」小手不安份地在他背后乱摸。

    风竹沄呼吸一窒,她在做什么?!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身上游走,她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好不好嘛!」嘻嘻!他脸红了!小手摸得更起劲,脸蛋往他胸上靠去,不住磨蹭。

    「呃……好。怎么突然要穿女装?」她不是只穿男装?从他们认识至今,他还没看过她穿女装的模样咧!不知她身着宫裙的样子如何?

    左玲潇狡猾一笑,「你明天要陪我上街对吧?」她可没忘记睡前要求的事。

    他失笑。这小妮子对玩的事倒不含糊!要是她在别的地方也能如此机伶就好了,「嗯。」算是弥补她没去成市集的遗憾。

    「我们顺便玩个游戏,我穿女装去,你也穿。」

    「我穿女装?不行!」风竹沄瞠目结舌,他一个大男人穿女装?成何体统!

    她拉下他,跟他眼对眼,眼波含藏诱惑,「好嘛,人家第一次穿女装,很紧张耶!你陪人家紧张嘛!」

    有这种道理?陪人紧张?这样她就会不紧张了吗?他心里犯嘀咕。

    眼前的大眼频频释出魅惑的波光,试图混乱他的心智,刹那间,他觉得只要能让她高兴,多余的坚持都没有意义,不如……不行,他得把持住!事关男人的尊严,他绝不妥协!

    左玲潇将他的挣扎全看在眼里。他有这个心就好,不要太逼他吧,「那我们坐马车去,都不下车总行了吧?」小手抚摸他清俊白皙的脸庞,继续诱惑他。

    该死!这般温柔带情的语调,他知道等在前头的肯定是陷阱,可是……「不下车?」他还是脱口说了绝对会造成他终生耻辱的话语。

    「不下车。」她举起小手,似是发誓一般。

    风竹沄动动喉头,艰难地吐话,「好吧。」

    「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心花朵朵开,她激动地在他颊上亲了一下。

    他顿时三魂七魄飞去一半,所有知觉集中在她亲吻的那一小块肌肤,愣到九重天。她……唉k然不知自个儿做了什么。算了,她还没开窍,怎能期待她会有和自己一样的悸动?

    夜已深,他最好赶快离开她,以免他兽欲大发,欺负她可恨的天真。

    「晚了,你回房吧,我会让人备妥两套女装,」风竹沄头痛地说。话虽如此,可要去哪找他可以穿的女装啊?而且就算找得到,他真有勇气穿上吗?

    「嗯,明天见。」左玲潇再摸他胸膛一把,这才心满意足地踏着月色离去。

    风竹沄看着她轻松的模样、坦然的毛手毛脚,不禁怀疑她会不会是「开窍」了?

    若是如此,他当然很高兴,不过,他怎么有种被猎人盯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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