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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大白后的隔日,西门涯一出府邸,西门扬兄妹三人便一同来到主屋,向俞心慈陪罪。

    俞心慈起初吓了一跳,但听到西门燕说出之所以对她存有戒心的原因后,她的心像是被人揍了一拳般的疼痛。

    “你说她们三个全背叛涯?”她不敢相信竟然有这种事情!

    西门燕点头,“第三个更可恶,还下毒要害我。”想到自己曾在阎王殿上走一圈,她就气愤。

    俞心慈深吸口气,纤手压着激动不已的胸口,“你们该不会杀了她们吧?”

    “怎么可能,那三个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快活。”西门遥不满的撇了撇嘴。

    “我不懂。”俞心慈一脸迷茫,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大哥知道她们心有所属后,对外是宣布她们死了,实际上是让她们跟她们的男人出京城,让他们从此过着逍遥的日子。”想起往事,西门扬怒火就起,要是他的话,他绝对会让她们好看,岂会轻易放过。

    “至于她们那些娘家,知道女儿红杏出墙后,个个是磕头求饶,请求大哥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涯放了吗?”

    “若不是放了她们一马,大哥岂会背上克妻之名!”西门扬为兄长抱不平。

    俞心慈愣了一愣,聪慧的她立即明白西门遥的意思。

    城内的人都以为西门府家大业大,所以西门涯的妻子被克死,她们的娘家也不敢说话,然而实际上却是他一肩承担起伤人的谣言。

    “这种伤极名誉的委屈,他不该承受的。”他不该这么善良的,不该!

    “大哥是觉得没必要澄清,而且西门府的生意也并没有因为如此而亏损。”西门遥并没有把兄长认为女人可有可无的话说出来。

    俞心慈的心此刻正隐隐发疼,为了西门涯。

    “嫂子,我们真的很高兴你是真心喜欢大哥,所以请你答应我们一件事。”西门燕诚心恳求。

    俞心慈抬眸看着他们兄妹三人,“什么事?”

    “我们想找神医为嫂子看病,我们希望你能够跟大哥百年好合。”西门遥真心的道。

    “我很感激你们的心意,但这毒连御医都解不了,更何况是其他大夫。”对于她的身子,她早就不抱有希望。

    “这也不一定,有些医术高强的大夫,不见得会进宫效力。”西门扬道。

    俞心慈见他们兄妹三人很有诚心,实不忍拂其好意,只不过……

    “希望愈大,失望也愈深,这些年来我一直重复过着交杂着期待和失望的生活,那种感觉很痛苦,我不希望你们也一同承受,这事就算了。”家人以往的关爱带给她的是沉重的压力,她不想他们也是。

    “嫂子……”

    “我想休息。”俞心慈打断西门扬欲再说下去的话,脑子已经浮上西门涯的身影。

    西门燕瞧俞心慈坚决的表情,以眼神示意二位兄长离开。

    俞心慈没发觉到他们走了,满脑子都是西门涯所受的委屈:直到西门涯进房,她才回过神来。

    “心慈。”西门涯走到她身后,皱眉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温柔的问:“怎么了?”

    俞心慈的小手抚上他的脸,眼神充满怜惜。谁说他是无情无义的男人,他们全看错了,他是面冷心善的好男人。

    她果然没看错,他的内心有着不为人知的温柔,当初她要是听信谣言,远离了他,就等于放弃他这么好的男人。

    西门涯见她有些不对劲,拉下她的小手,十指纠缠。

    她的泪水自眼角滑落,滴在他宽厚的手背上,令西门涯心惊。

    他连忙放开她的小手,紧张的捧起她的脸,神情急切的道:“是不是二弟他们欺负你?”除了他们,他想不出有谁会惹她不开心。

    俞心慈摇头否认,“是你受委屈了。”

    西门涯眉一扬,有些不悦,明白她指的是何事,“他们多嘴告诉你了?”

    俞心慈扑进他怀中,语气已经哽咽,“你真是个大好人。”被戴绿帽的委屈,他竟还可以忍受,他的度量真大。

    闻言,西门涯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他若是大好人,这世上恐怕就没有坏人了。

    至于他会任名誉受损,实在是因为不想让女人再来烦他,坏名声反倒让女人不敢接近他,

    不过无妨,此刻对她说什么解释都是多余,他只想将她拥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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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微风悄悄的吹进房里,西门涯缓缓地睁开眼睛,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贪婪的看着俞心慈柔美的睡颜。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抱着女人入睡,看着女人的睡颜时,会有一种满足的感觉,仿佛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然而这种满足的幸福还能够拥有多久?真如神算子所言,只有到她十八岁的生辰吗?她的日子所剩不多呀!

    沉下脸,他摇了摇头,不准自己有这种悲观的想法。

    但,为什么他就是无法放宽心,仿佛有块大石压在他胸口,让他连呼吸也觉得吃力?

    怀中可人儿的嘤咛娇声唤回西门涯的思绪,他双眸看着她的两扇黑睫轻颤,慢慢地睁开眼睛,有一瞬间,他几乎是屏着气息看着眼前的美景。

    俞心慈一睁开眼,映入眸底的是丈夫深沉注视的目光,粉脸顿时绯红。

    讨厌啦,让他看到她睡觉的模样。

    西门涯微笑的掬起她轻软的秀发,凑在鼻尖,汲取淡雅的芬芳。

    俞心慈小脸涨得通红,虽然他们有过火热的缠绵,她应该可以接受他肢体上亲密的接触,但此刻他这般温柔如水反而让她更加局促不安。

    “你愈来愈美了,心慈。”

    低喃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吐,就像是美妙的乐音。

    “涯!”因为他的赞美,因为他眸中所散发出来的缠绵情意,让她的心止不住地狂跳。

    西门涯大掌捧住她的后脑勺,落下一记火热的吻。

    俞心慈柔顺的承受他的热吻,双眸多了一抹羞怯,不敢再看他温柔的眸光。

    “心慈。”

    “嗯。”

    “我想让你活下来。”他突然道。

    俞心慈愕然的抬起头,看着西门涯坚定的脸色,“我……”

    西门涯长指点住她的红唇,阻止她欲再说下去的拒绝话语,“我知道你内心的痛苦,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够陪我一起过完人生。”

    俞心慈回望他认真的眼眸,看出他对她在乎的情绪,热泪涌上来。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该成为你的牵绊。”

    西门涯盯着她,有好半天没说话,直到她流下两行会揪疼他的心的清泪;他吻去她脸上的泪珠,才轻声的问:“当初你要嫁给我,就应该知道我们有一天会走到这地步。”

    “我是曾奢求过,却没想到能够实现。”她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外人谣传你性子冷硬、严肃,不喜女色,谁知你竟会对我动心。”这是她万万料想不到的事情。

    “如果我说我甘之如饴呢?”他的话听来像是在反问,眼神却是坚定无比。

    俞心慈深深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扑进他温暖的怀抱中,她真的很不希望这样,她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尤其是他。

    西门涯俯首吻住她,终于明白到什么叫作恐惧:如果不曾拥有过她,那他也绝不会因为要失去她而感到痛苦。

    他明白她的心思,知道她不愿意他为她伤心,假若他仍是以往对女人只感到厌烦的西门涯,那他绝不会为她伤心;但如今他对她动了心,他就必须想办法让她活下来。纵使必须散尽家财,纵使如登天般的困难,他也要试上一试。

    因为,她是他珍惜的女人,她是他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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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西门涯从主屋走出来已是午后的事。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主子爱在屋里睡个三天三夜,任谁也不敢说话,但这位主子绝对不会是自律严谨、五更一过即起床的西门涯。

    所以西门涯一踏出屋子,远守在屋外的奴仆们一位一接一位的传递消息,说主子终于从温柔乡起床了。

    从主屋去书房的这一路上,西门涯见奴仆们个个恭敬有礼的向他福身请安,其实他知道他们是打从心底在偷笑,因为他们一耸一耸的肩膀泄露出他们的情绪。

    扬臂推开门,跨步进了书房,果然如他所料,西门扬三人正等着他到来。

    昨晚在激情的那一刻,俞心慈推开他,说西门扬三人向她提起找神医一事,想必他们已有人选。

    “大哥,好久不见。”西门扬语气充满揶揄,仿佛他们好久没见面。

    西门涯不为所动的瞪了二弟一眼,走到案桌后坐下来,劈头就问:“你们找到人了吗?”

    “四川唐门擅使毒,或许他们有法子。”

    “这我也想过,昨日一早我进宫面圣,问的就是心慈的病,皇上说御医当中也有从唐门出来的,他们曾试着为心慈解毒,但结果还是一样。”天下能人何其多,只怕心慈活不到那个时候。

    “有些身怀绝技的能人,不见得个个出名,唐门七公子在武林中名声虽不响亮,但前年武林盟主被暗算中毒,就是七公子解的,只不过功劳他让给唐门大公子罢了。”

    西门扬的话让西门涯眼睛二兄,他知道二弟嗜武,一向和武林中人有来往,这消息绝对错不了。

    “好,这事就交给你办,尽速请来。”

    “是,不过嫂子愿意吗?”

    “她答应了。”西门涯脸色一沉,充满了无奈与痛苦,她要他别抱持太多的希望:可就算仅有一丁点希望,他也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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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如俞心慈所料,唐门七公子虽是解毒高手,但也治不了她体内的毒,这让西门府所有的人很伤心,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怕俞心慈看了会自责。

    到最后,西门涯只好将希望全放在御医们身上,请他们再次研究,希望能解俞心慈身上的毒。

    自从西门府上上下下知道俞心慈再也活不久之后,他们颇有默契的暗讨这位夫人的欢喜,尤其是西门扬、西门遥。

    西门扬有时候会要剑逗她,西门遥则会拿奇奇怪怪的花草送给她。

    这一次,西门遥送来一株美丽的茶花,要她好好照顾。

    俞心慈对花花草草本就有些兴趣,再加上是西门遥亲自送来,她更加小心照料,不辜负他的一片好意。

    当西门涯处理好事情过来园子时,见到的是她正忙东忙西的照顾花儿,那如粉蝶般飞来扑去的模样,让他的嘴角不由得一扬,暗自欣赏她认真的模样。

    忙完的俞心慈一转身,见到西门涯站在那儿,吓了一跳。

    西门涯大步走向她,突然笑了。

    俞心慈不解的眨了眨明亮的眼眸,“有什么好笑的。”

    西门涯用袖子擦去沾在她鼻尖的泥土,温柔的道:“你瞧你,忙得跟只楔猫一样。”

    俞心慈羞红了双颊,低头不敢看他,“很丑对不对?”一定是的,瞧他刚才那忍着笑的模样就知道。

    西门涯拾起她的小脸,以着温柔的语气道:“在我眼中你是最美的。”话落,他俯首吻住她的嫩唇。

    一吻方歇,俞心慈已娇喘吁吁的躺在他的怀抱中。

    “你好坏。”听不出任何指责意味,反倒像是情人间的撒娇。

    “那也只对你。”西门涯的语气充满了宠溺。

    俞心慈正想说些什么,一股酸味自胃部涌至喉问,她捂住小嘴,硬是将不适感压下去。

    “心慈,你怎么了?”西门涯神色慌张的看着脸色倏地苍白的俞心慈,心想,难道是毒发了?

    “我的胃好难受。”一波波的酸味涌上来,让她全身上下好不舒服。

    西门涯大惊失色,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大步往主屋走去,并唤来宝儿去差大夫过来。

    不消片刻,西门涯已来到屋里,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

    “忍着点,待会儿大夫就过来。”他温柔的安慰着,心下却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直至四肢百骸。他不敢问她,怕答案会是他所猜想的,不愿去承认她已经毒发的可能性。

    大夫急急忙忙的赶来,在西门涯的指示下,连忙为俞心慈把脉诊断。

    一会儿,大夫收手起身,双拳一抱,笑嘻嘻的恭贺道:“恭喜西门爷,这是喜脉,尊夫人已有二个月余的身孕了。”

    闻言,西门涯震了震,一颗心沉重得如被压上巨石,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竟然有孕了!

    “夫君!”俞心慈柔唤一声,她不明白西门涯听到她有身孕后,为何愁眉不展,一点也不欢喜?

    西门涯挥手命宝儿送大夫出府,又回到床边,坐了下来。

    他凝望着她柔美的容颜,胸口翻腾的情绪让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话。

    “你不喜欢有孩子?”俞心慈不安的问道。

    “不,你别胡思乱想。”他语气低柔,刻意扬起一抹微笑。

    “你的脸上没有当爹的喜悦。”

    “我只是太过震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这样吗?”

    西门涯微笑点头,温柔的道:“有身孕的人别乱想,也该好好休息,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俞心慈明白此刻她的身子不再是自己一人的,于是她乖乖的闭上眼,决定要好好的休息。

    西门涯眸光一黯,他不敢想像,此时她怀有身孕到底是好还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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