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云从何皎皎家回来的时候,宋蕴然一碗面还没有吃完。

    他在椅子上坐下,有些不明所以:“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没胃口?”

    宋蕴然摇头:“没事,面有点坨了。”

    傅景云没多问,或许也根本不在意,他开口:“何同志父母都在前线,咱们应该多帮帮她,明天我部队里有事,你去照顾她一天。”

    宋蕴然捏紧了筷子,好半天才吐出声音:“去不了。”

    傅景云顿时皱起了眉:“你成天待在家里又没什么事,去照顾她一天怎么了?”

    宋蕴然看着他冷下去的脸,悲哀一瞬间席卷心头。

    其实上辈子,有很多次傅景云都因为何皎皎呵斥过她,只是她以为傅景云是军人天性,见不得人民受苦才这么做。

    现在想来,还真是可笑。

    宋蕴然放下筷子,平静开口:“我明天要去传译组有点事,不在家。”

    傅景云眉头皱的更紧:“传译组需要的都是顶尖人才,你去干什么?”

    说着,他又恍然大悟:“你是听说了我推荐何同志参加出国行动,所以也想横插一脚?”

    宋蕴然愣住了,她怔怔反问:“你推荐了何皎皎担任传译员?”

    傅景云理所当然的点头:“她好不容易请我帮个忙,我当然要答应。”

    宋蕴然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英文专业毕业的,甚至我也让你举荐我去?”

    傅景云表情僵了一下,然后眼底浮起不耐。

    “宋蕴然,我们是夫妻,我推荐你,让别人怎么看?”

    “再说了,你英文专业毕业又怎么样,你已经嫁人了,根本没时间考证。”

    “何同志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他说着,语气缓了缓:“我们家不需要你出去赚钱,传译组那边我去打个招呼,你明天去照顾何同志,就这么说定了。”

    傅景云说完,不以为意的走进了卧室。

    宋蕴然坐在那里,只觉得这一切都荒唐的可笑。

    就像她一辈子都不知道傅景云爱的事别人,傅景云也不知道她早就考取了传译证书。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夫妻之间,却像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看了很久,才收回了视线,低声自语:“没关系,傅景云,在我决定不要你的时候,我也不需要你的认可了。”

    第二天,宋蕴然起来后,还是去了何皎皎家里。

    一进门,何皎皎坐在摆着向日葵花束的书桌前朝她笑:“宋蕴然,我还以为傅大哥说笑,没想到你还真的愿意来照顾我呀。”

    宋蕴然没理会她的挑衅,直接说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何皎皎不在意的笑笑:“那就麻烦你帮我把柜子里的衣服洗一洗吧。”

    宋蕴然抿了抿唇,还是走过去拉开了柜门。

    只是东西入眼的一瞬间,宋蕴然就白了脸色。

    衣柜里整整齐齐叠着的,除了何皎皎的衣服,竟然还有傅景云的军装!

    部队里男人都大大咧咧,宋蕴然每次都会在傅景云的衣袖上绣一个小小的‘傅’字。

    此刻,她亲手绣上的‘傅’字就这么扎进她眼里。

    而在军装的最上面,平平整整放着一封展开的信。

    上面是傅景云的字迹。

    ‘皎皎,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准备结婚了,只要你及时回信,哪怕豁出一切,我也会中止这场婚礼。’

    宋蕴然下意识看向落款日期:1949年3月16日。

    她和傅景云结婚的前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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