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村里的大公鸡喔喔叫,知青们纷纷起床洗漱。

    沈宴锡14天后要去海岛,后半夜收拾东西,一直都没睡。

    洗漱好出门,一出门就见崔倩云手里端着饭盒和搪瓷缸。

    见他出来,连余光都没给。

    倒是严振明笑着,一脸的温柔亲近:“我吃不下了,剩下的丢掉也是浪费,宴锡哥,你吃吧。”

    沈宴锡看过去,崔倩云正好抬头为严振明擦嘴边的奶渍,眼睛刺得生疼。

    他低下了头,尽力忽视心头的异样和难堪:“不用了。”

    说完,他深吸口气,绕过他们径直往外走。

    下乡这几年,崔倩云从来没有让他操心过吃的,哪怕乡下物资匮乏,她总想办法给他弄来鸡蛋,桃酥,牛奶……

    可严振明来了之后,所有的东西就渐渐都给了严振明。

    原本沈宴锡也吃醋争执过,可崔倩云为了维护严振明,当众一句“你算什么”,彻底让他沦为胜利村的笑柄。

    既然决定不再爱崔倩云,她的好,他也要学着放弃。

    ……

    从村民那儿换了个红薯匆匆吃下,沈宴锡就到了麦田上工。

    一忙就是一个上午,他几乎饿的全胸贴后背,刚收工要走却被记分员叫住。

    “沈宴锡,你不能走,你今天和严振明一组,他请假没来,你自己想办法把这五十拢地收完。”

    沈宴锡紧蹙秀眉,不可置信:“昨天开会不是说农忙不让请假?”

    记分员连头都没抬:“这事儿是崔队同意过的,你有意见找她说去。”

    沈宴锡陡然沉默下来。

    崔倩云决定过的事就没有挽回的余地,更何况,是为了严振明。

    可任务完不成,所有知青都要挨批扣工分。

    他不愿意拖累整队,只能硬着头皮忙话。

    直到天透黑,他才收工。

    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一样,沈宴锡顶着风快步回了知青所。

    土坯屋里,崔倩云正哄着严振明喝药。

    一手拿着蜜枣,一手端着药碗,语气更是他从小听到大的温柔。

    “乖乖把药喝了,明天病就好了。”

    油灯将屋里映的昏黄温馨,只是温暖与沈宴锡无关,天都黑了,崔倩云好像也忘记了他这号人还没回来。

    冷风吹过,脸上一片濡湿。

    沈宴锡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可能……是风太大了吧,沙子进了眼睛。

    擦干泪,沈宴锡才推门进去。

    没想到一进去,又迎来崔倩云的不满:“你怎么又回来的这么晚?”

    望见严振明眼底的得意,沈宴锡平静描述事实:“你同意了严振明请假,我一个人要忙一百拢地,能不这么晚回来吗?”

    严振明当即哭起来:“宴锡哥,对不起,我不该因为一点头疼就请假的,我现在就去把今天欠的工补回来!”

    说着严振明就朝门口冲去,随即,意料之中的,严振明故作虚弱的跌倒在门口。

    崔倩云忙跑过去将人扶起来,扭头怒斥:“你自己做不完,不会叫其t知青帮个忙?非要针对振明就开心了?”

    “沈宴锡,你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沈宴锡攥紧手,指甲大力到掐进了肉里。

    不是他变了,变的人明明是她崔倩云。

    但这话,争论个对错输赢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沉默上床睡觉,不管屋内的其t两人,拉开被子蒙住头,假装也蒙住了自己心底的抽痛。

    只是被眼泪湿透了的粟枕挺难睡的。

    天微亮,沈宴锡就起了床。

    他翻开画册,深呼吸一口,又撕下一场婚礼。

    距离去海岛的倒计时,只剩13天。

    忙清楚,沈宴锡特地赶早去电话站,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了自己要结婚,去海岛的事。

    电话那头,阿妈心疼叹息:“宴锡,海岛艰苦,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要去海岛吗?”

    “当初崔倩云那丫头瞒着她爸妈跟着你下乡,那时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会结婚,没想到……”

    沈宴锡扯出一抹苦笑。

    他也曾无数次幻想过娶崔倩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惜,竹马敌不过天降。

    沈宴锡仰着头,忍回眼眶的湿润,装作轻松说:“阿妈,这话以后别说了,崔倩云喜欢的人是我们这儿的一个知青。”

    “我和她,只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而已。”

    “在跟谁打电话?”

    身后忽然传来崔倩云的声音。

    沈宴锡扭头,见崔倩云蹙眉站在他身后,他笑了笑:“跟我妈。”

    他随后说了句,就和阿妈挂了电话。

    接着,就见崔倩云把手里的信递给他,话里话外散发着酸意:“这是从南方海岛寄给你的信,汪梦媛是谁?”

    “听这名字,这人是个女人吧?我怎么不记得你家里有南方的亲戚?”

    沈宴锡接过信,如实告诉她:“没谁,我的结婚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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