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铁自然要趁热,为免夜长梦多,花家二老硬是赶在一个月内让矜矜和柴蓦成了婚,婚礼就选在大年初一,喜上加喜。

    这一日,婚礼进行得相当顺利,拜完堂后矜矜由两名丫鬓搀回了新房,柴蓦则是留在大厅里敬酒,直到快接近子时才与花家二老送走最后一名宾客。

    眼看婚礼圆满完成,宾主径,花家二老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搬出好几盘的红包赏银搞赏府里奴仆连日来的辛苦。

    原本柴蓦还想留下帮忙,却在二老的连声催促下,离开大厅回到新房。

    也许是喝了些酒,一路上他总觉得身边的一切都不像是真的,走了十五年的长廊,看了十五年的庭园,全都美好得像场梦。

    但他清楚知道这不是梦,他确实和矜矜成婚了,他身上的红袍,以及沿路的大红蘸字就是最好的证明。

    从今日起他们便是夫妻。

    名正言顺的夫妻。

    站在点墨阁的大门外,他就像是站在梦寐以求的宝库入口,仿佛盼了千年、寻了千年、等了千年,心绪激越难抑,却又害怕美梦易醒而如履薄冰。

    他甚至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推开眼前的门扇,只能静默伫立在门廊上,凝视着自茜纱门窗透出的熹亮灯火,倾听屋内翻阅书册的细微声响,不停在脑中描绘她趴在兔毛地毯上的模样。

    自小她就喜欢趴在毛毯上读书写字,随心所欲、自由奔放,而被她强带回来的他,自然也得被迫与她趴在一块儿,一笔一画的习字读书。

    她是个严格又刁钻的师傅,总爱故意出难题,他若是学不会、答不好就等着吃苦头,但凡她会的、懂的、通的、有的,她统统不藏私,一律倾囊相授。

    她给了他太多太多他从来不敢奢望的东西,他感激,她却视为理所当然,随着岁月增长,他才终于明白当年的赌约不过是个借口,甚至明白她的残忍全是为了他。

    唯有残忍斩断他的希望,他才不会失望。

    如此,他才不会鲁莽,才不会傻傻的死在那场风雪之中。

    纵然她再跋雇强势,仍遮掩不了一颗善良慈悲的心,不知不觉间,他对她不再只有感激,而是渐渐多了敬慕、眷恋、心动、渴爱、欲望……

    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她。

    可如今,美梦竟成真了。

    “怎么每一页都有花草,重点都用花草遮住了,这分明是偷工减料!”

    屋里,忽然传出气呼呼的埋怨声,他嘴角微扬,知道定是矜矜抱着新到手的男男春宫图在大发牢骚。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是她教会他的事,因此为了让她有求于他,他处处推拖吊尽她的胃口,就是不愿那册春宫图太早交给她,直到她肯乖乖拜堂--

    这种做法相当卑鄙,但是兵不厌诈也是她教会他的另一门功课。

    凡是她教给他的,他从来不敢忘记,也永远不会忘记。

    “不过,这花招还真不错……”埋怨声一扫,屋里紧接着传出一串串可爱的贼笑声。

    听着她宛如银铃般的笑声,心中清潮顿时一阵汹涌,让他再也压抑不住满腔激越,伸手将门扇推了开来。

    口戛的一声,屋里灯火无声向外流泄,将他伟岸健硕的身影长长拖曳在银白色的雪地上。

    矜矜原本正趴在雪白兔毛地毯上看着春宫图,闻声不禁迅速抬起头,就见到他沉默不语的站在门外,因为看春宫图看得正入迷,一时间她竟忘了不久之前两人才拜过堂,反倒习以为常的朝他绽开一抹甜笑,以为他是有事过来找她。

    “你来啦,有事吗?”

    她的笑是那样的美丽,一瞬间几乎夺走他所有的呼吸。

    他室息失神,好一会儿才能跨过门坎,站在门边脱下厚靴。

    见他沉默不语,她也不以为意,耸了耸肩便继续埋头于春宫图中,打定主意要将里头的姿势花招统统记下。

    朝夕相处十五年,他们之问从来没有所谓的男女分际,他进出点墨阁就像是家常便饭,她早就见怪不怪,却从来没发现他隐藏起来的克制神情。

    脱下厚靴后,柴蓦赤脚踏上铺满一室的兔毛地毯,感觉满室暖和。

    为了呵护爱女,点墨阁建造之初,花连城特地要人在屋子底下凿了个大炕,一入冬,炕里炭火日夜不灭,始终将点墨阁维持在最适宜的温度,即便赤脚套着单薄衣裳,也让人觉得温暖。

    显然回房之后,她便主动卸下厚重的凤冠嫁衣,如今只着一袭粉紫丝衫绣罗趴在兔毛地毯上,一双小腿往后曲抬,活泼好动的来回踢着,那对雪白无瑕的赤裸玉足,让他的下腹邃然一阵紧缩。

    他完全移不开目光,角落熏炉无声荧焚,挟着和她同样香甜的芬芳,蛊惑着他的心智,炽热黑眸瞬间灼亮,仿佛就要啧出火来。

    他暗暗握拳训诫自己非礼勿视,却怎样也克制不了勃发的欲望,将目光缓缓往上游移。

    他看着那轻薄绣裙掩不住的浑圆柔翘、红缎腰带下不盈一握的腰肤、丝衫轻裹而更显纤柔优美的腰背,以及不施粉黛却如朝霞映雪般的晶莹容颜,而她黑发如缎铺散,在雪白地毯上熠闪出不可思议的暗暗流光。

    倘若美丽是种武器,那么此时此刻他早己死过上百回。

    然而他心知肚明,就算他俩己成为夫妻,他也绝对不能触碰她的美丽,因为她始终认为这桩婚事是他的报恩,也一直将他当作是忠心耿耿的亲信,倘若他贸然轻举妄动,不只会吓到她,更会破坏她对他的信任!

    虽然他确实该死的渴望得到她,但他更不想失去她的信任!

    在她爱上这桩婚姻、爱上他之前,他绝对得忍耐,绝不能轻举妄动。

    “该睡了。”烛火映得满室生辉,他刻意站在离她最远的角落,始终不敢靠近她一分一毫。

    “不要,我书还没看完呢!”她挥挥小手,头抬也不抬。

    “已经子时了。”他又道,语音却是稍嫌紧绷粗哑。

    “不要!”这次她连借口都省了,索性抱着春宫图翻身背对他。

    见她像个孩子般赖皮,他也不动气,但也不再坚持非要她准时就寝不可,只是动手解开身上的红袍。

    见他久久没有过来逮人,矜矜还暗自窃喜,没想到下一瞬间却忽然听见念念寨寨的脱衣声,以为自己听错,她好奇的又翻过身,只见他将脱下的红袍披在身边的屏风上。

    “你干嘛脱衣裳?”她惊讶道,看着他身上只剩一套单衣。

    “睡觉。”他答得理所当然,接着便直接背对着她,侧身在地毯上躺下。

    矜矜一愣,不禁眨了眨眼,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今晚的婚礼。

    对了,他们已经拜过堂了,自然得同房,爹娘好不容易才逮到他这个女婿,倘若他不与她同房,两人铁定又要罗里罗嗦,闹得天翻地覆。

    可是……可是他真的要睡在这儿?他真的要和她同房?

    今晚,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矜矜小脸一热,仿佛在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纵然他俩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可从来就没有睡在一块儿,他突如其来就睡在她身边,实在让人难以适应,尤其他身材健硕,侧卧在雪白的兔毛地毯上,就像一头沉睡中的巨大猛兽,更是让人觉得震慑压迫、难以忽视。

    开阔宽敞的点墨阁,因为多了他,顿时显得拥挤了起来。

    她有些不自在的坐起身,手里明明还捧着最心爱的春宫图,明明不久之前才决定要将书上的花招姿势统统记下,可此时此刻,她怎样也无法将目光自他的背影上移开。

    “柴蓦,你真的要睡在这儿?”她颇为在意地问道。

    “嗯。”

    “每天都要?”她睁大眼,实在难以想象每天晚上都得与他共处一室,更怀疑自己是否能够习惯。

    这代表她得看着他入睡,也许还能听见他的呼吸声,而他也能轻而易举察觉她差劲的睡相,甚至发现她经常从床上摔下来。

    “我不会靠近床榻。”他话中有话的说道,暗示她完全不需要担心。纵然他们成了亲,他也不再尊称她小姐,依旧不会轻易冒犯她。

    小脸更热,她本能嘟哝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乱来……”

    她清楚他的为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见他如此克己复礼,甚至自始至终都刻意背对着她,她反倒觉得更不自在。

    握着手中的书册,她就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故意把视线移回书册,可翻不到三页,又不禁将目光溜回到他的身上。

    唔,不过就是睡在同个屋檐下,有什么好在意的?

    彼此都还是孩子的时候,她不也经常强迫他趴在身边读书写字,只要他出错,她就会拿着纸扇敲他的头,那时他们可是靠得更近呢,小时候都可以,为何现在就不行?

    她试着说服自己,不料心中却有另一道声音悄悄的提醒她,他们彼此都不再是个孩子了,他也不再是当年那瘦弱矮小、自卑无助的小男孩。

    他已经长大了。

    瞧瞧他宽阔的肩、厚实的背、削劲的腰、结实修长的腿以及敛藏的气息,他是个男人。

    极为出众挺拔的男人!

    春宫图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比不上他出色,光是那窄劲结实的臀,就足以令冰清玉洁的姑娘家芳心大动,她该看的压根儿不是书册上那华而不实的男人,她该看的应该是……应该是……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在剧烈急促的心跳声中,矜矜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蛊惑,一双水眸竟无法自他窄劲结实的臀部上移开。

    老实说,他的臀不只窄劲结实,还充满了弹性,光是用看的就让人觉得触感极佳,要是用摸的话……

    烛光下,她忽然探出小舌舔了下干燥的唇瓣,觉得体内莫名的忽然燥热,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唔,一定是炕里柴火添得太多了,回头她得提醒下人减些炭火才行……

    她心不在焉的想着,一双眼却还是紧紧胶着在那性感诱人的臀部上,整个人想入非非。话说回来,当初她可是因为他苦苦相逼才勉强答应这桩婚事,这些日子以来她全凭他和爹娘摆布,看在她乖乖顺从的分上,就算讨些回报也不为过吧?

    何况既然成婚了,他就是她的人,让她摸个几下也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心念才定,她立刻扔下手中的春宫图,手脚并用的爬到他身边,然后探出纤纤玉指,轻轻推了下他宽阔硬实的厚背。“柴蓦,你睡了吗?”

    健硕身躯几不可察的微微一震,在她看不见的阴影处,炯炯有神的黑眸始终清醒睁着,与她相同,全身感官都在意着对方的存在。

    “怎么了?”他哑着声嗓问着。

    “我觉得这册春宫图一点也不实用。”她坐在他的背后你声埋怨,不着痕迹的替自己接下来想做的事铺路。

    “哪里不实用?”他依旧动也不动,仍然背对着她。

    “重点都用花草故意遮住了,分明是偷工减料,要我怎么研究?”她又舔了舔红唇,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太过敏感,仿佛不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也清楚听见他的。“这书是你给我的,所以你得负责。”

    屋里,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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