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p>

    随着一声大叫,扑簌簌的惊起林中的乌鸦。</p>

    吕靖睁开双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天际半圆的月,接着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土坑里,身上已经被黄土埋了半截。</p>

    疑窦丛生,撑着双手坐起,看到坑边的二女,一个手里拿着铁锹,十七八岁,脑后绑着一双麻花辫,另外一个二十一二光景,脚边还有燃烧未尽的银子纸,这是给下面用的钱,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她半边脸颊肿的就跟寿桃似的,嘴角开裂,渗着血丝,一双大眼睛是通红的,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哭过。</p>

    二人显然被吓住了,身子绷的僵直,满眼都是惊恐。</p>

    “阿嫂,我哥……是不是诈尸了?”拿铁锹的女孩儿哆哆嗦嗦的说,在月色的衬托下,她那张有些婴儿肥的脸一片惨白。</p>

    “小桃,过来!”烧纸钱的女孩儿把她拉了过来,迅速往后退了几步。</p>

    接着她又对吕靖说:“阿靖,是我错手杀了你的,有什么你冲着我来。”虽然话说的很硬气,但她的声音在颤抖。</p>

    此刻吕靖的脑袋突然剧烈疼痛起来,像要裂开了似的,记忆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入。</p>

    “重生?”</p>

    同名同姓的宿主,闽东市桐城县人士,23岁,初中文化,二女一个是他现在的妻子舒蔓,一个是他妹妹吕小桃。</p>

    他家有个砖窑,生活倒也过得去,但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县里出现了卡拉OK,这对吕靖来说是新鲜玩意儿,去混了几次,迷上了一个叫娇娇的三陪女,不停的往里烧钱,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p>

    父母肯定不能同意,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体面人家,这不让人笑话吗?</p>

    见他也老大不小了,于是派了媒婆说亲,拿出这些年积攒下的家当,又凑了点钱,不算别的,光彩礼就8888.88,远超当地的市场价了,但父母着急也没办法,重要的是看中了舒蔓是个老师,又懂事,明知她妈狮子大开口,也没讨价还价,就把她给娶进门了,为了就是让吕靖断了念想。</p>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没有感情基础。</p>

    结婚三个月,为了跟娇娇表忠心,吕靖整天跟狐朋狗友混在卡拉OK,要不睡在娇娇那里,要不睡在朋友那里,连碰都没碰舒蔓一指头,偶尔回家,也是为了拿钱,稍有不顺,就对舒蔓大打出手,在他看来,是舒蔓毁了他的爱情。</p>

    今晚又回家里拿钱,翻箱倒柜没找着,让舒蔓给钱,先是哄骗,再是威逼,但舒蔓就是说没钱,吕靖气的跟她动手,拳打脚踢,结果……被反杀了。</p>

    推搡之下,脚步虚浮,一个不稳,后脑摔在门槛上面。</p>

    剩下的事吕靖就好理解了,肯定是事情被吕小桃发现了,这丫头非但没有报警,还联合她嫂子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他给弄到林子里来。</p>

    姑嫂同心,准备毁尸灭迹。</p>

    吕靖扒开身上的黄土,双腿埋的太久,有些发麻,一时站不起来,伸手出坑,叫道:“过来扶我一把。”</p>

    “哥,你别怨我们,你在下面好好的,我们会给你烧很多银子纸的。”吕小桃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但双手紧紧抓着铁锹对着他。</p>

    “哭什么?我没死啊!”吕靖没好气的说,“相信科学,破除迷信,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p>

    舒蔓和吕小桃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但好像也不怎么高兴,愁云很快又聚上了眉头。</p>

    “喂,你们什么表情?”</p>

    吕靖暗暗无语,这泥煤做人也太失败了!</p>

    二人反应过来,一人一边,伸手把他拽出了土坑。</p>

    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吕靖双腿缓和过来,又摸了摸后脑勺,还有些疼。</p>

    ……</p>

    老街23号,吕家。</p>

    舒蔓和吕小桃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并排坐在一张长凳上,低着头,不说话。</p>

    毕竟差点把人给活埋了,这就是有天大的理儿也说不过去。</p>

    过了一会儿,吕靖从厨房拿了一个刚刚煮熟的鸡蛋出来,剥了壳,递到舒蔓面前。</p>

    舒蔓有些紧张,低声说:“我不饿。”</p>

    “你想多了,给你散瘀消肿的,否则你鼻青脸肿的出门,别人会说我家暴的。”吕靖看舒蔓没接鸡蛋,动手要帮她热敷。</p>

    舒蔓下意识的躲开,浑身写着拒绝,颤抖着说:“阿靖,家里真没钱了,妈现在在医院要动手术,我们都凑不出钱。”</p>

    吕靖:“……”</p>

    “哥,你懂事一点吧,妈不动手术会死的。”吕小桃泪水滑过腮边,哽咽的说。</p>

    他妈患的是胆结石,情况比较严重,县里搞不定,被送到市里的医院,现在他爸在照顾着,说是要做胆囊切除,在这个年代估计是大手术吧,据说要两千块左右的费用。</p>

    家里给他娶亲,家底已经被掏空了,这段时间他又频繁出入卡拉OK,开销很大,根本拿不出这些钱。</p>

    他结婚的时候,该借的钱都借了,还没还,现在也没人敢借钱给他们,他爸倒是要了一些砖窑的欠款回来,但也只是杯水车薪。</p>

    “小桃,帮你阿嫂敷一敷,鸡蛋别凉了。”吕靖也没解释太多,把鸡蛋交给吕小桃。</p>

    吕小桃愣怔的看了吕靖一眼,要在往常,他一定会把她们暴揍一顿的,怎么会这么好心煮鸡蛋给阿嫂热敷?</p>

    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套路。</p>

    吕小桃一边拿热鸡蛋在舒蔓脸颊淤肿的地方转来转去,一边很警惕的拿眼偷瞄着她哥。</p>

    吕靖东张西望,本来家里有不少老物件的,修修补补,传了好几代,但因为不久前他结婚,家私摆设换成新的,老旧不能用的东西被淘汰了一大批,拿去卖了破烂,这是当地的风俗。</p>

    当然,能用的东西还是保留了下来,这个普遍贫困的年代,谁家也不会这么糟践东西。</p>

    吕靖的目光被靠墙摆放的一只四平桌给吸引了,外面的黑漆有些剥落,呈现斑驳的状态,吕靖从剥落处观看材料,是榆木的,马蹄足,轻轻摇晃了两下,牙板和牙条衔接没有任何松动,保存相对完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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