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陆启延抱着江暮云,满桌登时哑声。

    江暮云面颊泛着红,看着沈明玉惨白的面色,灿烂一笑:“明玉姐,你别误会,陆团长是喝醉了。”

    几个兵忙附和:“对对!嫂子,你看陆团长都醉倒站不稳了,肯定是认错人了!”

    沈明玉扯了下唇角,想笑一笑,却发现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看了一眼站不稳的陆启延,后退一步说:“嗯,我去上礼,你们慢慢吃酒。”

    沈明玉上完礼没回宴席,从后门慢慢朝家走。

    村里难得热闹,大多人都去吃席了,路上很寂静。

    秋风刮在脸上,刺的眼睛有些疼。

    沈明玉仰头闭了闭眼,又深呼吸几口,这才大步走向政委的家,要了张离婚申请报告。

    政委诧异:“明玉,你一直是兵团里的模范媳妇,大家都知道你一门心思扑在陆团长身上,怎么想到离婚?”

    “难道因为你不小心流掉孩子的事,陆团长欺负你了?”

    沈明玉摇了摇头。

    她想着等离开之后,留下离婚报告给陆启延,如果这个时候找陆启延摊牌离婚,以启延的性格,他务必愿意离。

    便笑笑撒谎:“没有,是文工团表演需要一张离婚报告演戏。”

    只要没有盖章签字,一张离婚报告单并没有任何效力,政委便给了她。

    带着离婚协议回到家,正好撞见几个兵架着陆启延送到床上。

    陆启延平躺着,浑身都是酒味,沈明玉推了推他:“你把衣服脱下来再睡,我给你洗一下。”

    陆启延顺势拉住了她推拒的手,然后拢在了宽大的手心中,眼都没睁开就说话。

    “你的手金贵,是用来摸脉、扎针的,不要干这些粗活。”

    会摸脉,扎针的是江暮云。

    沈明玉僵立片刻,哪怕已经决定和眼前这个男人分开,但他这种直白的偏袒还是刺痛了她。

    她从前,是真的用心爱过陆启延。

    所以此刻才倍觉难堪。

    冷脸抽回自己的手,沈明玉去了隔壁屋睡。

    第二天沈明玉醒来时,陆启延破天荒的还在家里,还难得讨好搭话。

    “你不是腿受伤了吗,我在村子刘大娘那里订了二十个鸡蛋,剩下的钱和票我放回抽屉里了,你得空就去大娘哪里拿鸡蛋。”

    沈明玉有些诧异,又听陆启延别扭解释:“昨天我喝醉了,说的话做的事都没过脑子,你别发在心上。”

    原来,他这是为了昨天抱错人补偿她。

    已经过了一夜,又是新的一天。

    沈明玉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

    时间是良药,她爱过陆启延,恨过陆启延,总有一天,她要把陆启延变成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沈明玉点了点头,敷衍一句:“放心,我都明白。”

    陆启延这才放松笑了下,出门去训练。

    下午,沈明玉抽空去刘大娘那里,取陆启延订的那二十个鸡蛋。

    结果刘大娘说:“不在我这里呀,陆团长中午就把鸡蛋拿走啦!好像是借给那个卫生所的江医生做蛋糕去了。”

    沈明玉没多惊讶。

    两辈子了,她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在陆启延那儿,江暮云的事永远最要紧。

    傍晚时陆启延回来,手里果然拎着份蛋糕,笑容满面放到了桌上。

    “这是暮云同志做的蛋糕,她特意交代我带回来给你尝尝.”

    沈明玉看了那蛋糕一眼,说:“我不喜欢吃甜的,你吃吧。对了,我脚疼不便,今晚我们分开睡。”

    陆启延的笑容淡了些:“脚还很疼?不如我请暮云同志再来给你看看,她治疗跌打损伤很在行。”

    沈明玉摇头:“不麻烦了,我带了药。分房睡只是因为床小,怕晚上压着。”

    说完,沈明玉进了隔壁。

    一晚上,她都没有出来。

    迎着月色,她一笔一划在离婚报告上签好了字,随后放在枕头下,沉沉睡去。

    床小腿疼都是借口,她只是想慢慢和陆启延划清界限。

    好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陆启延一直不在家。

    沈明玉一个人,越来越自在。

    中秋节越来越近了。

    离开倒计时,只剩7天。

    7天后,沈明玉就要出发去西北驻边。

    医生宣告她腿好这天,沈明玉特地去了供销社,打算买一些以后到西北用得上的东西。

    没料到,会在供销社碰到陆启延和江暮云。

    他们站在橱柜前,陆启延正付了钱,笑着给江暮云递上一块手表:“看你喜欢,就拿这个吧。”

    卖货员笑夸:“哎哟,这手表可是海鸥牌的最新款,这位男同志真大方,120块说买就买了,和你媳妇太恩爱了吧!”

    他们姿态亲昵,相视一笑,谁都没有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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