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公主没死?”

    半人高的白玉花瓶蓦地被推倒在地。散落满是水珠的富贵牡丹,它硕大的花形何其珍贵,千金难买,却被人一脚踩过。

    满脸阴色的南烈国二皇子愤怒不已,他握掌成拳,不相信自己机关用尽的计谋竟然功败垂成,没能如愿地除了碍眼的绊脚石。

    女人之于他不过是随手可弃的衣物,见猎心喜便穿来一试,腻了就赏赐手下,以色相诱换取他们的忠心。

    而凤雏宫的侍女便是他利用的对象,用来监控看似心如止水的大公主,他只消三、两句甜言蜜语,再带上床几度春风,她们就会死心塌地,言听计从的依照他的指示办事。

    没想到他处心积虑的安排竟出了纰漏,让早该命绝的公主逃过一劫,坏了他布好的局。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没把毒药交给那名侍女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南青锋有过的女人多不可数,他早就忘了侍香是谁,也不记得她的名字,他只以侍女称之,不在乎棋子的死活或曾有过的欢爱。

    承诺算什么,总有些傻女人会当真,他挂在嘴边说了不下上百回,却没一次实践过。

    “启禀二皇子,属下确实将千日喜交给那侍女,也亲眼见她下了毒。”他必须确定了才能回主子。

    “那么大公主为什么还活着,还私下与东浚国太子论订婚事?”她的命有那么硬吗?连天下奇毒也毒不死她。

    “据属下得知,是有一名女神医入宫,解了大公主身上的毒。”他多方探查才得知的消息。

    “什么神医,一番两脉的毒是说解就解得开吗?没用,你们只会把过错推给别人。”要是得手了,他大可高枕无忧,不必再担心有谁来抢他的帝位。

    南青锋一脸阴鹜,不甘心计划好的妙计尽付流水,还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带兵攻打东浚国败北而归后,父皇对他的信心大打折扣,不只一次唉声叹气三皇子的早夭,也感慨他的不争气,让南烈国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甚至还提起身在东浚国的公主,似乎对她多有愧疚,想用皇位弥补她,好让已故皇后的族人不再埋怨他冷落嫡生而独厚庶出。

    毕竟在南烈国后宫里,年岁大到足以接掌帝位的皇子并不多,只要具有威胁性,手段残忍的南青锋立即除去,不容坐大。

    就连皇上最宠爱的云妃所生之皇子,也在五岁那年夭折了,死因不明,查不出何人所为。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她来将我一军,我一定要先下手为强。”父皇已经在怀疑三皇弟的死因不单纯,他得再想个办法扭转劣势。

    一心争权的南青锋转着恶毒心计,想用最快的方法取得帝位,就算南青瑶赶得回来也大势已去,无法再与他一争高下。

    “公主已从东浚国出发,不日便会抵达南烈园国都,不知二皇子有何对策,是否要属下在中途截杀?”人一死,危机使解除了。

    “太迟了,要是你们又失手了呢?我岂不是被你们拖累了?”在这节骨眼上,他不能让自己冒任何险。

    “属下不会再失手,誓死完成任务。”急于建功的下属妄想赏赐,主动请来戴罪立功。

    他想了想,两肩紧锁。“不妥、不妥,三皇兄的死已让父皇暗生疑心,若是大公主再死于非命,我这嫌疑还洗得掉吗?”

    “可不是死无对证了吗?”下属暗示东浚国送来的囚犯已死于牢里。

    为防消息走漏,套出合谋者是谁,南青锋的手下买通狱卒,故意严刑逼供,再假装错手,活活打死和二皇子有书信往来的曲琼华。

    引起两国交战的“主犯”已死,自是无必要再往下查,三皇子之死最后不了了之,冤死在自己人手中。

    “你不会用自己的猪脑袋想一想呀,偌是接连死了两位有可能继任皇位的皇子皇女,唯一得到好处的我不就摆明是主使者,苦无证据的父皇还会放过我吗?”他根本是把脑袋往断头台送,存心送死。

    被骂是猪的下属不免嘀咭两句,“若是皇上不在了,咱们也省了不少麻烦。”

    若是皇上不在了、皇上不在了……骤地,南青锋两眼一亮,脑中多了令人发指的念头。“你说得好。”

    “我!”莫名被称赞的下属不知道自己说对了,满是纳闷。

    “只要皇上不在了,南烈国就是我囊中之物了,哈哈哈……”

    他仰起头大笑,神色猖狂。

    面面相觑的下属从他狂笑声中,隐约听出一丝不寻常,心里大为不安。

    可是没人敢开口询问,怕听到大逆不道的言论,他们效忠二皇子,同时也是南王臣子,若是主子的想法如他们所料,接下来的发展便得三缄其口,谁也不想人头落地。

    隔日一上完早朝,身上朝服尚未却下的南青锋已兴匆匆的赶往御书房,他身后带了两名仅披薄纱的异国美女,金色头发,碧绿色眼珠,身材妖娩惹火,若隐若现的玲珑身段引人遐思。

    “父皇,你瞧我带了什么礼来送你?”他一使眼神,两名异国女子便曼波起舞,极尽擦人的扭动水蛇腰。

    虽然南王年岁已高,在房事上早力不从心,可毕竟还是个男人,见到姿态诱人的美女仍不免心猿意马。

    “咳、咳!成何体统,朕批阅奏折的御书房岂可淫秽乱之,还不把人给朕带下去。”喝!那对椒乳可真大,两手怕是捧不住吧!

    手心发痒的南王怕失了帝王威严,连忙握紧毫笔,假意批示。

    “父皇,你不想摸摸弹性甚佳的肌肤吗?还有胸前那双峰之壮观呀!我朝女子恐怕无人可及。”他刻意强调丰硕巨乳,让人想入非非。

    “这……”似乎有股甜香,令人心痒难耐。

    “父皇日理万机,偶尔是该慰劳自己一下,来个娱乐节目也不错,奏折放着又不会跑,只是晚一天看而已,可她们是难得一见的佳人,错过就可惜了。”他不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引君入瓮。

    “……”色不迷人人自迷,后宫嫔妃众多的南王有些动摇了。

    南青锋投其所好的送上美酒一坛。“有酒有美女,岂不快哉。”

    “你……你真是坏了规矩。”他想维持皇家尊仪,却因拥美入怀而破了功。

    御书房是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所有的奏招皆在此批示,两名伺候的太监一左一右的帮着磨墨,翻开奏折让皇上批阅,让一国之君不致过于劳累。

    不过他们另外还身负一项重责大任,那就是试毒,举凡送到皇上面前的膳食,包括水酒,他们会一一以银针测试,确定无毒才能让皇上入口。

    二皇子连献的葡萄美酒也不例外,小柱子公公先用银针试了试,小安子又浅尝一口,看看是否有中毒迹象,若无异状方可饮用。

    身为帝王连自己儿子都得防,实在可悲,怪只怪万万之上的一国之君权倾天下,任谁都想爬上龙位,受臣民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父皇,儿臣敬你一杯。”酒一入喉,开怀尽兴,醉卧美人膝。

    “啊……不可贪杯,就一杯,别多了。”尚未被迷得晕头转向的南王理智犹存,知晓喝酒误事。

    “不多、不多,儿臣就这一杯,可是美人喂酒就不能不喝了,莎耶、莉娜,还不拿出看家本领逗我父皇开心。”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南青锋话音一落,两位身材惹火的异国美女齐向南王敬酒,但她们用的不是酒器,而是红艳的丰唇,你一口、我一口地喂进南王口中。

    美人送怀投抱,岂不乐哉,口口相哺只嫌酒香,不怨酒少,一口接一口地口沫相濡。

    可是越喝越多的南王忽觉不对劲,一向酒量甚佳的他为何感到胸口间痛,好像有什么要冲出来似的,喉间一阵灼热。

    “这酒……不对……”他突地揪紧胸前龙袍,气血翻腾得厉害。

    “没什么不对,香醇甘润,入喉微辣,由深山最甜美的冷泉制成的美酒。”他神色得意地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

    “可是我……我的肺腑快……快被撕裂……”好痛,仿佛有十把刀在钊着。

    “酒没问题,有毒的是美人香唇。”他抬起其中一名异国女子下颚,以指轻抹她唇上的胭脂。

    “什么,她们是……”他呕出一口黑血,整个人瘫软在案头。

    “皇上--”

    小柱子、小安子还没来得及走近皇上,两道银光闪过,两人倒地,气息已绝。

    而御书房里多了数名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二皇子身后。

    “你……你这个不肖子孙,竟敢……弑君……”他千防万防,却忘防他的野心,连亲生父亲也能眉头不皱一下的下手。

    “啥……父皇,你怎能怪儿臣不孝昵!谁叫龙位太迷人了,你要是不退位,我哪坐得上。”他是唯一挡路的人。

    南青蜂没有半点愧疚,有的是皇位即将到手的猖狂和自满,他认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杀一、两个人有什么关系,这是成就大业必然的牺牲。

    骨肉亲情算什么,他照样杀!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三……你三皇弟的死也与你有关?”他不问个清楚,难以瞑目。

    “不只三皇弟,当年大皇兄的坠马也是我动的手脚,他太碍事了。”太子之位哪轮得到那只软脚虾,他临死前还劝他兄弟要以和为贵,勿争权夺位。

    笑话,他不争不夺能落在自己头上吗?父皇属意的皇位继承人从来就不是他。

    “你当时还那么小……”他又吐了一口血,伸直手臂往前一抓却什么也抓不着,跌落在地。

    “年纪小才让人不设防呀!不然我哪能一再得手,把碍眼的人全除掉,父皇,看在我是唯一能为你送终的皇子,玉玺在哪里……”

    “大公主回宫,请求觐见皇上--”

    南青锋正打算逼问玉玺的下落,以此为证登基为王,谁知他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太监的通报,他当下惊愕得慌了手脚。

    “该死,她怎么提早三天回国?”他低咒着,匆忙向外看了一眼。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挑这个时候,分明是跟他过不去。

    “二皇子,要不要连大公主也……”侍卫做了抹颈的手势。

    他狠瞪一眼。“你没听见很多人尾随其后的脚步声,你们几个有几分胜算。”

    “这……”似乎有些冒险。

    “还不快退,那两名舞姬就当是打赏。”反正他也玩腻了。

    “谢谢二皇子。”几名黑衣人连忙叩谢,惊喜万分地带走异国美女。

    没找到玉玺的南青锋实在不甘愿,临走前他又翻箱倒柜一番,把桌上的奏折全扫向地面,有些落在一息尚存的南王身上。

    他根本不在乎会不会砸伤人,待会是死人一个,重要的是传国玉玺。

    逼近的脚步声几乎就在门外,他也顾不得找不找得到玉玺,立即由窗口跳出,不让人发觉他到过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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