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东郊壹号。</p>

    初春的上海虽然说不上冷,但是雨水落下来,还是凉的渗人。</p>

    “陈妈,泽远他今天还是在医院吗?”江清宁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看着紧闭的铁门,眼神黯然。</p>

    “是,刚才先生来电话说今天不回来了。”陈妈低声回答,将手上拿着的毯子盖在她腿上,“夫人,你身体不好,别在这坐着了。”</p>

    雨下得更大了,水珠砸在玻璃上,声音沉闷。</p>

    江清宁拢了拢衣服,盯着溅在玻璃上的水珠看了一会儿,才轻轻摇头。</p>

    “没事,你把放在画室里的那幅画拿出来吧,今天天气潮,再刷一层保护漆。”</p>

    那幅画是穆泽远送她的唯一一件礼物,是他亲手画的。</p>

    陈妈却忍不住劝道:“夫人,医院里面那位这个月不知道叫了几次先生,哄得他都多少天没回来了,你还管那幅画呢?”</p>

    寒风从不知道何时吹开的缝隙里钻进来,屋子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p>

    江清宁冻得发颤,却也不退不避任由冷风吹在身上:“陈妈,她是泽远的好朋友,现在又生着病,无亲无故的,泽远多照顾她也是应该的。”</p>

    “你不应该这样说她。”</p>

    陈妈有些不满,却也没再多话,去画室把画拿了出来。</p>

    江清宁细心地用刮刀将已经氧化的部分刮去,小心地调着颜色重新上色。</p>

    这时,“嘭——!”的一声。</p>

    门口传来一声巨响!</p>

    江清宁手一顿,缓缓转过身。</p>

    果然,来人是穆泽远,踏星公司董事长,同时也是她的丈夫。</p>

    穆泽远脸色阴郁,眉头紧蹙,眼底满是怒气,开口就是斥责。</p>

    “江清宁!谁给你的胆子去医院和清绾说那些话!”</p>

    江清宁一怔,像是已经习惯了穆泽远的问责:“今天是医生打电话到家里来,说她不愿意治疗不愿意吃药,我才劝了她几句。”</p>

    她如实说了,穆泽远却好像越发愤怒!</p>

    他一把抓住她的下颚,眼神像刀一样落在她身上。</p>

    调色盘被打翻,颜料溅落在江清宁洁白的裙摆。</p>

    “江清宁!你明明知道清绾刚经历父母去世,她也患有严重抑郁,你还用那些话刺激她,如果不是我刚好去看她,她就差点没命了你知道吗!”</p>

    江清宁下颚一阵疼痛,心口更是苦得发涩。</p>

    她是他的妻子,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青梅竹马,穆泽远几乎没有对她说过重话。</p>

    可现在不知道哪里突然来的一个红颜知己林清绾,从她出现,一切都变了……</p>

    江清宁忍着痛,艰难开口:“我没有说过什么重话,只是让她安心养病,好好吃药……”</p>

    话没说完,穆泽远猛地松手,一脸嫌恶:“江清宁,你说她父母双亡说她是丧门星,说她不配活在这世上,还把她的药全都扔在地上,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蛇蝎心肠!”</p>

    江清宁听着穆泽远列举出的桩桩件件,语言苍白无力:“这些话,我一句都没有说过。”</p>

    穆泽远心里有怨气,避开江清宁试图解释的手。</p>

    江清宁一下没站稳,撞在画架上,手腕被刮刀狠狠一划!</p>

    鲜血瞬间涌出,那幅画也砸落在地上,颜色混成一团。</p>

    江清宁却像毫无感觉,用力掐紧了掌心,强逼自己不要哭出来。</p>

    这一年时间里,只要是林清绾出事,全都是她的错。</p>

    不管她如何解释,穆泽远只会觉得她是在撒谎。</p>

    江清宁惨然一笑,仰着头看向穆泽远:“我没说过的话,我不会认的。”</p>

    穆泽远冷笑,说出的话像是寒冰刺骨:“清绾差点死了,你都觉得你自己没错是吗?”</p>

    “江清宁,你怎么会变成这样!”</p>

    四目相对,他眼里明晃晃的恨意如针刺伤了江清宁。</p>

    鼻尖一酸,她心底的苦涩已经怎么也压不住,嘴唇微张:“我……对不起,我会和她道歉的。”</p>

    穆泽远见江清宁服软,低眉顺眼的模样却让他更加厌烦。</p>

    “不用,这种虚情假意清绾不需要,别脏了她的地方。”</p>

    扔下这一句话,穆泽远就转身离开。</p>

    砰然甩上的房门,像砸在江清宁的心上。</p>

    她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忍着心脏里传来的钝痛,试图将画扶起。</p>

    陈妈拿着药箱出来,小心翼翼地给她处理伤口。</p>

    粗粝的纱布缠在伤口上,剐蹭的刺痛让江清宁回神。</p>

    她声音极轻,轻易就能被风吹散:“穆泽远,变得到底是我,还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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