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晨起的风透着一股子凉意,芍药怕安锦华冻着,叫身边随同的小丫头回去取了一件夹层披风来。她则扶着安锦华,慢慢走在晨光中。

    转眼间,已经两三年未曾走过这条路……前世不堪回首,安锦华果断地打断自己的思维,和芍药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一路上遇见打扫的粗使丫头和婆子,仿佛都在低声议论什么。芍药见安锦华眉头微蹙,招手叫了一个丫头过来,询问之下,那小丫头战战兢兢地看了安锦华一眼,才道:“今儿早起品梅没了。”

    芍药脸色大变,故意扬声问道:“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没了?”

    回话的丫头十来岁的光景,是才入府的新人,年纪小自然吓得不轻,脸色都白了,唯唯诺诺道:“奴婢……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还能是怎么回事儿,八成是被文姨娘杀人灭口了,芍药心寒,觉得风更凉了,忙打发那小丫头去,朝安锦华道:“是奴婢鲁莽让小姐一大早的就听见这样的话。”

    安锦华摇摇头,死过一次的人还会害怕这些么?品梅不过是个奴婢,这样的大户人家,随便死个奴婢根本不算什么,她是连自己都敢杀的人。

    说话间回去取披风的丫头已经返回,安锦华低声吩咐芍药,叫她去看看品梅的尸身。芍药虽然害怕,还是毫不犹豫地就点了点头。

    安锦华让其他丫头陪着一道往太夫人哪里去,刚到寿禧堂院外,远远的瞧见安浩轩在丫头乳娘的陪同下走来,他见到姐姐,就丢下丫头婆子飞奔过来,急得丫头们和乳娘生怕他摔着,一声一声叫他慢着点儿。

    安锦华看得直摇头,待弟弟跑过来,佯装生气地道:“已经去书院读书了,怎么还和孝儿似地?倘或磕着碰着,祖母心疼你就罢了,连你屋里的丫头乳娘也要受责罚。”

    安浩轩憨憨地笑了两声,“这不是瞧见姐姐了嘛,方才我去姐姐屋里,赵嬷嬷说姐姐过来给祖母请安来了,我就忙赶着过来。”说着,又严肃地盯着安锦华,“姐姐还说我呢,姐姐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却不在屋里待着,大清早的出来吹风。”

    “瞧瞧,我们的轩哥儿果然是长大了。”安锦华爱怜地摸摸他的脑袋,牵起弟弟的手踏进寿禧堂。

    还没进屋就听到太夫人动怒的说话声,门上的丫头瞧见她们姐弟,忙见了个礼进去通报,太夫人的训话才打住。

    安锦华和安浩轩进去的时候,太夫人脸色很难看,可瞧见他们立马就露出慈爱的笑容。一边垂手而立的文姨娘,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看来品梅的死,太夫人已经知道了。

    安锦华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笑盈盈上前见礼,太夫人忙摆手叫牡丹扶着她坐下,嗔怪道:“早上风凉,身子不舒坦怎么还过来?”

    安锦华保证地道:“孙女真的没事儿了。”

    安浩轩又冲着太夫人甜甜喊了一声“祖母”,太夫人愈发高兴,搂着他抱了一会儿,见外面小厮朝里头探头探脑,方想起安浩轩要去书院的事来,不免更加心疼,“年纪这般小,请个先生回来教也一样,干嘛非要去书院。”

    去书院是父亲的意思,父亲望子成龙心切。安锦华没说话,她昨晚细细地想过了,也觉得弟弟不去书院更安全。可在父亲眼里,男孩儿不能娇养,她若开口提就有违父亲的意愿,太夫人才是最适合说这话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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