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一声,那赤蜘带着妖异的引魂草生生的飞出,一股黑气从琉璃额间逸出,香木盒啪一声打开,将黑气牢牢的扣在盒中,赤蜘也力尽而亡。那朵妖异的引魂草慢慢的枯萎成一团暗色的粉末,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琉璃的额间恢复了光洁和平静,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唇边溢出一缕鲜红的血迹。

    水瀚想要抽手替她擦拭血迹,却发现手已经不能动弹,原来琉璃握得太紧,以致手指关节脱裂,现在才觉得痛楚。

    “前辈,那接筋是否比驱盅更痛?”水瀚心疼地问道。

    天机算看他一眼,点头:“自然。”

    水瀚英俊的眉皱起,为何自已不能替她承受所有的一切啊?

    琉璃的长睫毛微微轻颤,缓缓张开眼眸,那清澈的瞳仁因为痛楚而变得微微迷离,此时像极了一个脆弱的孩子,而不是咤叱风云,令天地色变,收服四国的精英!

    “你醒了?”水瀚替琉璃试去额上的汗珠,温柔地说道。

    琉璃依在他的怀里,感觉自己像一艘飘泊了很久的小船,终于寻到了停泊的港湾,露出久违的笑脸:“我饿了。”

    “我去做饭。”水瀚温柔地答道。

    这一对小情人浑然无视在一边的天机算,依旧亲热的说着私房话。

    “咳咳咳……”他不合适宜的提醒着别人他的存生,这是他的地盘。

    水瀚小心翼翼的放下琉璃,留恋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走进了天机算的厨房。采枫叶以制茶,取清露以烹粥,散以桃花,加以小米,慢火轻熬,粥煮时,浓郁的桃花香味便慢慢的传出。

    大瀚的皇帝亲自下厨,只为心爱的人做一碗桃花粥,烹一壶枫露茶。

    修长的指托着缠枝蓝花的细瓷碗,眉眼含情的帝王轻轻舀起一勺粥,细细的吹凉了,试了试温度,再放入琉璃的口中。

    琉璃闭眼,只是在勺子触到嘴唇时方张开嘴,缓缓的咽下香甜的桃花粥。

    两人很少说话,但有无言的暧流在空气中流淌,彼此心意相通,胜过千言万语。

    天机算觉得眼晴涩涩的,他竟为这一幕感动了?!

    他快步走了出去,仰头看天,引动通天耳,千里传音:“如果你看到这对情人相依的温暧画面,你一定会收回你的决定的!”

    “天机算,你若再帮他们两人,自己就会粉身碎骨,永不超生!”天神暴怒的喝声传来。

    天机算叹了口气,看着屋里相亲相爱的小情人,终于知道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那便是明明相爱,却知道没有结果,还要露出安心的笑给对方看!

    趁着水瀚出去,天机算看着琉璃道:“你应该没忘记你答应的事情。”

    琉璃恢复了冷淡,把玩着手中的天蚕丝:“我水琉璃言出必行!”

    天机算看了她一眼,去为水瀚医盅。

    水瀚躺在寒冰床上,以天蚕丝缚住主要穴道,避免盅毒流散,天机算隔空认穴,撒出一把银针,稳稳的扎在他的左臂上,盅虫被银针阻住去路,立刻疯狂的反噬起来,水瀚的皮肤扭曲,鼓起一个个大包,天机算拿出一枚磁铁般的东西,放在鼓起的大包上,轻轻一吸,一条细长的盅虫被吸了出来,包破流出黑血。

    水瀚满面轻快的走进琉璃的房间:“琉璃,你我盅毒已除,只需你接上断筋,我们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琉璃打量着他的面孔,看到他眉间隐隐有淡淡的黑气时,不觉一惊,暗骂天机算阴险。

    她难得露了一丝破冰般的轻笑:“嗯,一切都会好的。”

    琉璃冷冷的看着站在一边的天机算,以千里传音问道:你留了子盅在他体内?

    天机算:你只要完成三个条件,我一定会帮他驱除盅毒。如果你做不到,他会被盅虫噬心而死!

    琉璃怒极:无耻!

    天机算:彼此彼此。

    两人的交流在瞬间完成,彼此对望了一眼,收回目光,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接筋,很痛,你怕吗?”水瀚半跪在她身边轻声问道。

    琉璃摇摇头。

    是啊,她是他的琉璃呢,怎么会怕这一点痛楚?

    “我一直会陪在你身边!”水瀚鼓励着她。

    琉璃点头,清冷的目光出现了一丝温柔的情意,宛如春风拂面,拂平了水瀚紧张的情绪。

    “要开始了!”天机算摆开银针,水瀚退在一边,仍旧握着琉璃的手。

    哧,一枚银针刺入大椎穴中,“咝”清晰的痛楚令琉璃倒吸一口凉气!不知不觉已把嘴唇咬破……

    “有些痛,请稍稍忍耐!”天机算手拈银针神情专注,额头不断渗出汗珠。这种施针方法只对动物用过,虽成功救治好过,但人和动物毕竟不一样,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可怜的琉璃成了他手中的小白鼠。

    琉璃手还能动,随手拍开泥封的桃花酿,灌了一口,冷艳绝伦地道:“继续!”

    水瀚的眉纠结成一团,看着心爱的人随这种痛苦,恨不得代她去痛!

    偏偏她还刚强得让人心疼,借着酒意和他说着一些阵年旧事。

    “太子,我还记得那一年我得了哮喘,差点死掉,是你救了我!”琉璃美艳的雪色脸庞上染上酒的晕红,她忍着痛楚和水瀚说道。

    水瀚别过脸,半晌才哽咽道:“当时你那么瘦,那么小,你是一只小老鼠……”

    “是啊,当时我不喜欢写字,还捉弄夫子,你就罚我蹲马步,嗯……”语气有点不稳,想必是疼到了极点。

    水瀚紧紧揽住这单薄的身体道:“因为你是淘气的孝……”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剧烈的颤抖,水瀚说不下去,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天机算看着这对小情人,情不自禁的生起佩服之情,多少英雄豪杰都在这种痛楚下痛哭流涕满地打滚,然而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女竟然至今未叫一声疼!这是何等之坚韧!?想来关云长刮骨疗伤也不过如是!

    琉璃又猛喝了一大口酒,微迷着眼道:“前辈,你试试用银针刺太乙穴,封前甘穴,太冲足大指,节后三寸中……”

    天机算讶然,在这个时候,这个鬼才少女竟能悟出一套精妙的医道,来指点自己?

    他试着行针,果然比以前顺利了许多,不禁赞许的点了点头:“好聪明的丫头。”

    而此时,琉璃已经全身再次湿透,她咬紧牙关满头冷汗的模样,水瀚简直不忍卒睹!那痛,那伤,不止疼在她的身,同时也疼在自己的心!

    痛苦的煎熬,漫长的治疗,终于在三天后结束。因新生的筋骨太过脆嫩,不能轻易下地,所以琉璃仍静静的坐在竹椅上。

    水瀚推着她走在铺满枫叶的树林中,缓缓的走着。林间安静得能听到风吹到树梢的声音,还有车轮轧过树叶的轻微脆响。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琉璃拈着一片如血的枫叶,轻轻的叹息。

    这叹息声轻微如林间的风,静静的消散在空气中,水瀚拂落她秀发上的树叶,轻轻地说:“我们当然会一直这样下去。”

    琉璃看着他说道:“我想去山顶看日落。”

    水瀚玄色的衣袖轻舞,温柔的抱她在怀:“好。”

    高大英俊的浓眉男子抱着雪衣少女轻盈的穿林踏石,如两只两依的黑白鸳鸯鸟,眨眼间便飞到了山顶。

    捡了一片平整的地方小心的将怀中的人儿放下,水瀚并排和她坐在一起,欣赏这日落时的壮丽景像。

    一轮壮丽的残阳经过初升时的鲜艳,正中时的耀眼,此刻正褪去所有的锋芒,静静的西沉。

    天边的流云被涂上了一层壮丽的淡金色,粉红色,玫瑰紫,随着日落不停的变幻着颜色。山风吹来,两人仿佛要腾云而去一般。

    水瀚紧握着琉璃的手:“能与心爱的人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瀚不负此生。”

    琉璃淡淡一笑,十指回扣:“心之所悦,无处不是美景。”

    琉璃,我愿倾天下之力,换你真心一笑,你可知道?

    为何,你的眉间总有纠结的烦恼,你的眼中总有冬天的冰冷,你的身上总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味道,让任何人都无法走里你的内心,你这样,过得孤独吗?

    “待回到大瀚,必会补上上次的婚礼!”水瀚许诺。

    琉璃咬着一根草茎随意的把玩着:“无妨,这不过是个仪式而已。”

    水瀚却坚持:“我所能为你做的很少很少,琉璃,不要再拒绝我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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