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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监控只查到门前的马路,黑色轿车消失在拐角。两人没敢耽搁,直接给陆宴打了个电话,让他找秦晔帮忙查一。

    警局此刻乱成一团,秦晔身上披着警服,大步迈台阶。

    陆宴站在走廊窗边,听见动静转过身,跟上秦晔的脚步说:“你去哪?”

    “会议室。”秦晔眉头紧皱,一秒被拉住手腕。

    “等等。”陆宴说:“有个事要拜托你。”

    他把杨潇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秦晔抿唇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陆宴没撒开他的手,指腹揉了揉他凸的腕骨,轻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前几天警察一家KTV里缴获大量毒品,背后牵扯一个贩毒团伙,警局上高度重视,秦晔作为总指挥,更是忙得焦头烂额。

    查监控的事被他吩咐给一个民警,很快就得到回复。

    陆宴给杨潇打了个电话,说:“查来了,车子开进了一家别墅,主就是江景父亲。话说这小子到底干了什,他爹怎那生气?”

    病房里没监控,杨潇说不个所以然,但仔细一想,房间里就江景跟季殊容,会发生什其实也不难猜。

    他叹着气收起手机,推门进了病房。

    许劭正在劝季殊容喝粥,见他进来忙使了个眼色,问道:“小江去哪了?”

    杨潇冲季殊容露个笑容:“喝了这碗粥再告诉你。”

    这人醒来就没进过一粒米,再不吃饭真得饿病来。季殊容沉默片刻,接过碗喝得一干二净,低声道:“江景呢?”

    他这一整天就会说这仨字,杨潇无奈道:“被他爸带回家了。”

    说完又面不改色地补了一句:“应该是因为考试没考好。”

    季殊容没吭声,偏头看了眼阳台上的书包。

    杨潇:“……”

    没考好才更应该带走书包。

    他这谎撒得太没水平,正寻思着该怎弥补,突然见季殊容掀开被子。

    “你做什?”许劭话音未落,陡然间脸色大变,“你疯了!”

    季殊容一把拽掉手背上的针管,紧接着眉心狠狠一皱,摇摇晃晃站起来。

    “我去找他。”他说。

    许劭噌地站起来摁住他,扭头对杨潇说:“快去叫护士!”

    针管掉落在地,鲜血顺着瘦削的手背滑落,季殊容好像没什感觉,抬眼说:“我没事,伤都恢复了,去一趟就回来。”

    “闭嘴!”许劭额头青直跳,看着疯狂往外冒的血又是着急又是无奈,沉声道:“他回个家而已,你激动什。”

    季殊容摇摇头。

    他的脑子虽然比不上之前,但是还没傻,已经从杨潇欲言又止的表情中猜到了大概。

    他曾见过江景侧脸上的红印,也见过江政对他大发脾气的样子。这对父子间矛盾太多,他一个外人都看得明明白白。

    如果江政真的发

    现了他跟江景之间的关系,后果季殊容不敢想。

    他并不怕谁,也无所谓别人怎看。

    他只在乎江景。

    他怕江景会难受。

    护士很快赶来,季殊容这次却铁了心,怎都不肯就范,执意要去找江景。

    他身上的外伤确实好得差不多了,但情绪极不稳定,所有人都不敢对他说什重话,怕刺激到他。

    病房里一阵忙乱,季殊容手背上的伤还没处理,血从床头蜿蜒到床尾,触目惊心。

    许劭怕他把己折腾成失血过多,咬着牙说:“你先过来把血止住,我带你去找他。”

    -

    偌大的别墅里鸦雀无声,地板上满是破碎的玻璃,果盘连水果也一滚落在地。

    何诗韵站在狼藉外面,低着头抽泣。

    江政发了好大一通火,桌上砸的东西都砸了,他冲何诗韵扬起手,到底还是没落去。

    江政深吸一气,忍着满腔怒意说:“他什时候走的?”

    何诗韵又委屈又害怕,转头扑进何燕怀里,闷声说:“……昨天晚上。”

    江政闭了闭眼,火气又翻涌上来。

    他昨晚洗澡的时候思来想去,觉得这跟江景耗着不是办法,于是把钥匙给何诗韵,让她去给江景送饭。他站在客厅抬眼望向二楼,只见何诗韵进去一会又来,端着空盘子闪烁其词道:“哥哥吃完了。”

    江政没起疑,还特意问了句:“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何诗韵立马摇头。

    他这才稍稍放心,想着等第二天把江景叫来,两人好好谈谈。

    没想到,第二天一开门,屋里竟空无一人。

    江政怒不遏,这才有了刚才那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幕。

    何燕安抚地拍拍何诗韵的肩,抬眼见江政披上外套要往外走,问道:“你去哪?”

    “去把那混蛋抓回来。”江政说。

    沉默紧绷的氛围让人头皮发麻,他周身气压极低,何燕眼睁睁看他走到门边,欲言又止片刻,缓缓道:“小景不是小孩子,他喜欢谁是他的由,我做家长的就算再不意,也不真把他逼上绝路啊。”

    “我什时候说要把他逼上绝路?”

    “你现在就是。”何燕深吸一气,索性把话一次性说明白,“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小黑屋也关过,结果呢,他不还是跑了。你现在去把他抓回来又怎样,带着去另一个城市吗?他还是会跑的。”

    “小景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真逼急了什事都干得来。你管不了他一辈子,倒不如顺其然,他迟早会醒悟的。”

    江政握住门把的手猛然顿住,偏过头说:“那他要是一辈子都不醒悟呢?”

    何燕还要再说些什,被江政一抬手止住。

    他嘴角牵起一丝毫无温度的笑,低头理了理衣襟说:“不是你亲子,你当然不会生气,要是诗韵也这样呢,你

    还说这些话吗?”

    说完,他拉开门,一言不发地迈去。

    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寒风席卷枯树,呜咽的风声充斥在空气里。江政收紧外套,正想往车库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车鸣。

    江政转过身,神情一愣。

    一辆白色轿车停在别墅门外,车里来三个人。

    杨潇动作迅速地甩上车门,走到副驾驶旁边把季殊容扶来,指了指身后问道:“确定是这?”

    许劭低头看了眼手机,说:“陆宴给的定位就是这里。”

    季殊容身上穿着黑色大衣,脸色在冷风中愈发苍白,他掩嘴咳嗽两声,忽然感受到一道不加掩饰的视线。

    他抬眼看去,嘴唇动了动。

    “谁?”许劭没听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瞬间明白了什。

    一时间没人说话。

    江政握着车钥匙的手攥紧,带着一身怒气走过去。

    他没管杨潇跟许劭,直直地盯着季殊容,目光冰冷,看上去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一块肉。

    “你来做什?”江政绷紧声音问。

    季殊容沉默地看着他,又意识看了眼紧闭的门。他抿紧唇,垂眼说:“抱歉。”

    江政冷笑一声:“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季殊容的头发许久未剪,被风一吹遮住眼角,整个人看上去寂寥又颓废,和江政之前见过的那个温雅和煦的年轻人大相径庭。

    江政本来有一肚子尖锐狠毒的话想砸在他身上,这一刻却莫名说不。

    倒不是心软,只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闹得太难看,这是他一贯的做事准则。

    而江景不一样,那是他子,做错了事以打以骂。江政没办法强逼着季殊容屈服,只从江景身上手。

    他的视线落在许劭身后的车上,车窗紧闭,看不见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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