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定是他想多了。

    他抬手握住了陈夫人的手,安抚道:“夫人莫要担心。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刚刚的事情我接着说。”

    乔彦成细细说完了从顾敬臣那里得到的消息。

    得知太子受到了惩罚,且不会再起复,陈夫人放心了。

    二人洗漱一番就去休息了。

    乔彦成心中的那个想法却久久盘桓在脑海中消散不去。

    只是顾敬臣怎么可能是皇上的儿子呢?

    难不成也跟意晚一样被人掉包了?

    听着身侧似乎有些动静,猜测夫人尚未睡着,他忍不住问道:“夫人可还记得当初顾敬臣的母亲秦氏生产时的事情?”

    陈夫人瞬间猜出了永昌侯的想法。

    “你怀疑顾敬臣被掉包了?”

    乔彦成应了一声:“嗯。”

    陈夫人:“我不知此事。”

    乔彦成:“哦。睡吧,时辰不早了。”

    陈夫人顿了顿,问:“你不会怀疑顾敬臣是皇上的儿子吧?”

    乔彦成睁开了眼睛,侧身看向陈夫人,激动地问:“夫人也这样想的吗?”

    陈夫人:“没有,我只是猜到了侯爷心中的想法。”

    乔彦成:“……知我者,夫人也。”

    陈夫人:“此事非同小可。从皇上对顾敬臣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他定是知晓此事的,顾敬臣怕是也是知道的,颜贵妃、太子也知道,若侯爷去调查的话,定要周全一些。万一被皇上发现了,怕不会像上次那样撤销侯爷主考官的资格了。”

    乔彦成:“……嗯,多谢夫人关心和提醒。”

    此刻,云婉莹看着面前高高的围墙,暗无天日的院子,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她不明白局面怎么突然就成了这般模样。

    前一刻她还在金碧辉煌的东宫住着,下一刻就到了京郊外山里的一处宅院中。门口有重兵把守,围墙比宫墙还要高,阳光照不进来。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也显得凄凉冷清。

    这院子阴森恐怖。

    回望自己这一辈子,起起落落。

    她原是永昌侯府的嫡长女,一朝之间变成了一个从五品京官的女儿。她靠着自己的努力入了东宫,一眨眼太子倒了,她也被幽禁起来。

    她这一生怕是都出不去了。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听着一旁儿子哇哇大哭的声音,云婉莹感觉内心冰凉,绝望不已,一行清泪从眼眶里滑落出来。

    如果当初她不选择跟太子在一起,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晚风拂过,脸颊冰凉。

    这一夜对于云家而言也是一个不眠之夜。

    云文海看着坐在面前的儿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有了婉莹这件事,咱们云家怕是再也起不来了。”

    在得罪了永昌侯府之后,他以为一家子要被赶出京城。没想到女儿转眼搭上了太子。就在他以为自己家可以扶摇直上时,又跌入了谷底。

    云意亭眉头死死皱着。

    “也不知她有没有牵扯其中,若真牵涉其中,云家怕是要完蛋了。”

    他这妹妹就是个祸害精,性情不好,人也很坏。保不齐这事儿她也参与了。

    云文海脸色骤然白了:“应该……应该不至于吧……”

    万一婉莹参与其中,莫说做官了,怕是要诛九族。

    太子被废是因为意欲谋反,婉莹在东宫中好好的带着孩子,并未参与其中。

    云意亭:“那可说不定。”

    父子二人相顾无言。

    枯坐了许久,云文海道:“不如……咱们去求求意晚。”

    话音刚落,就被云意亭打断了。

    “父亲,您莫要再麻烦妹妹了!她从来都不欠咱们的,是咱们家一直欠她的。”

    云文海神色微变,没再说什么。

    乔彦成向来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心中既然有了怀疑,便立即着手去调查。即便那个怀疑有些荒谬。他找人打听了一下当年秦老夫人生产时的事情。

    太子被废一事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朝堂上时常有人上书皇上为太子求情,承恩侯府是最着急的那一个。

    永昌侯府借机扳倒了几个太子一系的官员,把自己这边的人安插进去。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皇上依旧没有改变之前的决定。

    大局已定。

    太子是真的被废了。

    这日,意晚刚刚处理完府中的事务,门房的嬷嬷过来报了。

    “夫人,门外有位姑娘,自称姓云,说是您姑母家的表妹,想要见您。”

    意晚琢磨了一下,猜想可能是意晴。她看向紫叶。

    紫叶会意,福了福身,随嬷嬷出去了。

    不多时,意晴随紫叶来到了内宅之中。快到花厅时,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花厅里跟嬷嬷说着话的人。

    那位年轻的妇人身着月白色衣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头上仅用一支木钗,脸上的神情甚是柔和。

    长姐的打扮和从前没什么不同。

    可长姐此刻给人的感觉还是跟从前大不一样了,整个人都让人觉得富贵又雍容,气色极好,没得光彩夺目。

    意晴骤然发现她和长姐之间的距离已经渐渐变远。

    她止步不前。

    紫叶发现意晴停下了脚步,顿足,转身看向意晴。

    “表小姐,夫人在前面花厅等着您。”

    意晴回过神来,收起内心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垂眸,随着紫叶向前走去。

    意晚跟嬷嬷说完事,转头看向了意晴。

    数月不见,意晴脸上的骄傲和自信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愁绪,眉头也紧锁着。

    “意晴,你来了,快坐。”

    见长姐还跟从前一样,意晴眼眶微热。她朝着意晚福了福身,安安静静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上茶。”

    婢女上了茶默默退了出去。

    意晚:“你最近过得可还好?”

    意晴垂眸:“挺好的。”

    意晚:“父亲、兄长,还有意平意安过得如何?”

    意晴抿了抿唇,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都挺好的。”

    意晚仔细琢磨了一下。如今太子被废,东宫里的人全都被圈禁起来,此事又与云婉莹有些关系。只是不知父亲和兄长是否知晓此事。

    “你今日可是有事来寻我?”

    虽然从前在云府时意晴没少欺负她,但她本性不算太坏,在乔氏离开后,迷途知返。即便是看在上次她给她递信的份上,她也会帮一帮她的。

    闻言,意晴握了握拳,鼓足勇气,站起身来,跪在了意晚面前。

    “大姐姐,求求您救救父亲和哥哥,救救云家吧。”

    意晚皱眉。难不成父亲和兄长都参与其中?

    “你这是何意?快起来。”

    意晴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婉莹被圈禁起来,父亲也被勒令在府中反省,等待上面的处置,兄长好不容易中了进士,正欲赴任,也被阻拦下来,赴任文书被吏部收了回去。我知道我从前对您不好,您怎么惩罚我都行。可父亲和兄长待您一直极好。如今能救他们的就只有您了。他们不想让我来,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实在不想看父兄颓废下去。”

    看着意晴的眼泪,意晚心中也很不得劲儿。

    她想到了前世的兄长。

    前世,在双腿残废不能参加科考后,兄长时常独坐在自己的小院中,抬头看着天上的鸟儿,脸上的神情落寞又孤独。

    若能救,她定是要救的。

    可此事涉及到了周景祎谋反,不是小事,得问清楚了才能决定。

    顾敬臣的婚假已经结束,白日里他去了京北大营。

    从大营回来时,他习惯性地问起了意晚的事情。

    “今日夫人做了什么?”

    李总管笑着说:“夫人并未出门,一直待在府中,处理府中事务。”

    李总管几乎每日都这样回答,顾敬臣从未说过什么。

    今日顾敬臣却突然插了一句:“府中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夫人亲自去处理吗,管事的都去做什么了?侯府白养着他们?”

    听出来顾敬臣的语气不太好,李总管心里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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