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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顾泽本人了。

    从高档的餐厅上下来,一眼望去,满眼都是停得满满当当的名牌轿车,它们一字排开,像是莅临某位总统的欣赏,在霓虹靓丽的夜晚,展现着它们奢侈的价位和这个城市向来不公平的本质。

    不由自主的,安妮往那排停得整齐划一的车列看去,眼睛里流露出平常人都该有的渴望和向往,秦燃猜测,她的内心应该在说,啊,要是我也有一辆这样的车,该有多好。或者是,我要能坐上其中一辆的副驾驶,也就心满意足了。

    穷人多年以来的梦想,在含着金汤匙的幼婴面前,是不堪一击的,比柔弱的血管还要支离破碎。秦燃做了二十多年的穷人,他比谁都深谙这个道理,后来去了国外,稍稍感受了一下中产阶级的快乐,回国的时候,希望能够给那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一些痛击,可到现在,他才发现,好像他对他的打击,只是隔靴搔痒,毫无成效。

    女人真是敏感的动物。安妮眼睛很亮,一下子就能从人流中认出那个高大的身影的男人从对面走来。

    安妮尖叫起来,“秦主编,你看,是顾总唉,他肯定也是来这儿吃饭的吧。”

    秦燃浅浅地应了声是,然后静静地看着顾泽朝自己走过来。

    在今晚这个霓虹焕发的夜晚,顾泽还是容光焕发的,脸显得尤其白。三年的时间没有在他脸上刻下什么,反倒是秦燃自己,已经是满面疮痍,面目全非。这段时间,秦燃在医院里呆了很久,他会常常去别的病房里晃悠,最疯狂的一次,离一场正在进行的手术很近,他亲眼看见冰冷的针管毫不留情地在那个女人的面皮上刺了下去,秦燃想,这个女人,真像自己。

    和今天白天的顾泽相比,顾泽现在冷静了许多。也许,是秦燃的顽固让顾泽不得不沉默冷静下来。

    白天的时候,秦燃又给顾泽打了个电话,他一再对顾泽坚持,“你放那个歹徒走吧,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

    当时,顾泽回到车内坐下,白皙的指尖在膝盖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说,“给我个理由。”

    在电话那头,没有和之前一样拿着略疯傻的语气,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那是顾泽熟悉的语气。

    秦燃像是有些求他,脾气柔顺地像只小羊,“你放了他吧,他也是迫不得已的,放了他吧,就看在我的面子上。”

    “你的面子?”顾泽不以为然地轻笑了一声,说,“可你只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公司杂志主编,我知道,以你的学历,摆在公司的确算得上耀眼,不过,在顾氏集团,比你能干比你厉害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我不是指这个。”秦燃僵了一下,说,“我的意思是,凭着我和你以前的关系,放了那个歹徒吧。这件事,另有隐情。”

    “呵,我和你之前的关系?什么关系?我记不起来。”顾泽颇有心计地反问道,“你不是之前出国去了吗,我和你难道有什么交集么?我还真是记不起来也,要不,你自己和我说说,你之前和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不来帮我回忆回忆?”

    “和你提一个人的名字,如果他对你还有价值的话,那你一定会答应我的。”

    “喔?”顾泽颇有兴趣,守株待兔似的等着秦燃的回答,“你不妨说说看。我觉得,我大概会对你说的这名字感兴趣。”

    “良树。你还记得林良树这个人么?”秦燃用一种出奇的柔软和顾泽说,“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他了吧,应该不会吧。如果你还没有忘记的话,那我想说,他回来了,他在国外生活了三年,每天的学习活得比狗还累,因为要做脸部手术,之后的伤口愈合也很疼,现在,他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想和你说,他现在回来了。不用我说,你也应知道他是谁了吧。”

    “嗓子呢?”电话那头的顾泽默不作声,语气不冷也不热,其实事实他都已经知道了,只不过是要秦燃他自己亲自承认罢了。“你嗓子怎么回事?也做过手术?”

    “对。我做了声带手术。”秦燃回答的声音很轻,后半句话像是被吃掉似的。

    那边的顾泽沉默了许久,回答的声音也如同蚊讷,他说,“我知道了。”

    回忆的时间总是很短,秦燃的记忆一下子就被拉了回来,他看见的是,在S城的夜晚,如同从杂志封面上走下来的男模,穿着最新款的巴宝瑞男装,徐徐向他走过来。秦燃不得不承认,顾泽今天天这一身,可真是不赖。

    “顾总,这么巧啊,你也来这吃饭么?”安妮向走近的顾泽问好,她向来最擅长表演最安分守己的职员。

    “嗯。”顾泽也朝安妮微微颔首,表示上司对下层唯一的友好态度。紧接着,顾泽又说,“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这里很不安全。”

    太晚?现在才八点啊,拜托?不安全?安妮诧异,在场的人现只有顾泽、秦燃、和自己,难道顾泽指的不安全因素是秦燃?

    “你先回去吧。”顾泽分明是在下逐客令了。

    “奥,好吧。”无论是在公司内,还是在公司外,下属还是得听boss的,这是千古定律。

    在安妮走后,秦燃终于和顾泽有了一次实质进展的对话,第一次,以林良树的对话。

    “你终于肯承认了。”下意识地,顾泽推了推眼镜框,说,“我还以为,这次是打死你,你也不会承认。”

    “怎么,现在我回来了,你是要向我兴师问罪的意思吗?”秦燃把身子斜靠在栏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能不能用你以前的语气和我说话?”顾泽听了秦燃的话,非常不舒服地皱了皱眉,说,“我更喜欢你以前,不像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和我顶嘴,让我听了非常难受。”

    秦燃的眼神里全是忧伤,好像真的回到了从前那样,那个只会忧伤,只会一味软弱的林良树,他把头偏向另外一侧,他说,“顾泽,回不到以前了。”

    “我们也许可以试一试。”顾泽把戴在鼻梁上的圆形眼镜框摘下来,对他说,“也许,是因为你没有试过,所以便以为很难,可你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做不到呢。”

    “顾泽,你知道吗,我为什么要自导自演这场绑架的戏吗?”

    “为什么?”

    “理由我说出来的话,你肯定不相信,要骂我是笨蛋了。”秦燃自顾自地笑起来,说,“因为啊,我觉得人生好无聊,就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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