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凤瞪了她一眼,“滚。”

    折邵衣也觉得不可能,笑嘻嘻的凑过去,“哎哟,小凤啊,你快说啊。别吊人胃口。”

    秦青凤纠结,苦恼,她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唉声叹气,“邵衣,你不懂,是真的不能在一起。”

    她跟小明,一个是秦家的嫡女,一个是陛下的暗卫,暗卫怎么可能有妻子呢?

    她要是告诉别人她喜欢他,按照陛下的性子,齐小明就保不住性命了。

    小凤不想他受伤。她在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爱慕之意的时候,就告诉自己要悬崖勒马了。

    她跟小明时不时就要在晚上见一面,切磋武艺,而她发觉之后,却已经没有勇气去了。

    她怕。

    她怕他看见她的爱意之后会退却,他们连面都见不到了。

    她捂住头,死死瘫在榻上,唉声叹气。

    折邵衣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问,“他,他是有妻子吗?”

    小凤摇头,“没有。”

    她也不敢说太多,邵衣很聪慧,她说不得就能猜出来。

    她一直没有跟其他人说过小明的存在。无论是父母亲人,还是邵衣这些朋友们,她都没有说。

    小明是行走在黑暗里面的,她不能说。

    她也只能在晚间无人之时去找他。

    她跟这个人相处三年,好似认识很久,存在于她的记忆里,有着许许多多的回忆,但只要谁问他是谁,她只能摇头说,没有这个人。

    查无此人。

    她用枕头包着头,“邵衣,谢谢你家的枕头不是玉的。”

    盛瑾安家的枕头都是玉的,她想将头埋进去都没用。

    折邵衣叹口气,“你这千百年的铁树不开花,一开花,怎么就碰见了这种事情。”

    连说都不能说的情,这是什么人啊?

    她脑子里面转动起来。

    秦小凤闷闷的道:“邵衣,我有点想哭。”

    折邵衣:“那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秦小凤哇哇哇的哭了。

    哭得撕心裂肺,嚎啕不止。

    正好盛瑾安带着宁平来串门,听见这声音,啧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宁平,“我平日里哭,有这般难听吗?”

    宁平很惯着他,“不会,你哭的很好听。”

    盛瑾安:“我就知道。”

    他道:“小凤这是碰见什么事情了啊,哭成这样。”

    几人进去敲门,小凤哭着哭着就截然而止,然后不好意思的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哭成这样,多丢脸啊。

    盛瑾安好奇问,“你刀砍在身上也不哭的,出什么事情了?”

    秦青凤:“我刀断了。”

    她呜呜呜的又开始抱着小被子哭了,“我刀断了。”

    盛瑾安倒是理解。

    “哎,你们这些武人,也不成婚,只把刀当成自己的丈夫媳妇了,你哭一哭也好,也算是全了你们夫妻情谊。”

    盛瑾安:“哭过了就拿去重铸一遍刀,不还是能用嘛。”

    秦小凤又要嚎啕大哭了。

    折邵衣:“……”

    宁平连忙拎着盛瑾安的衣襟出去,不让他在这里乱说话。盛瑾安还有些不高兴,一边走一边道:“本来就是嘛,我说的又没错,刀断了重铸一把或者换把更好的就行了。”

    哼,都是嫉妒他不感情用事,明事理又理智。

    他就是无情的换刀人。

    等到吃饭的时候,五个人围着炉子吃锅子,旁边还坐着一个小花。她自己已经完全能够吃饭了。

    一边吃一边看小凤,问:“小凤姨母,你眼睛是红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小凤还没有说话呢,就听见盛瑾安阴阳怪气的道:“没人欺负她,她自己看不开呢。”

    小花不懂什么叫做看不开。但是她努力宽慰,“姨母别怕,谁敢欺负你,我就让阿姐揍她们。”

    河洛阿姐最近开始骑马射箭了,还在学鞭子。

    “用鞭子卷人,啪,这样就能把别人给打趴了。”

    小花努力的描述河洛有多么厉害,道:“我阿姐天下无敌!”

    没人敢不听阿姐的话。

    小凤看她,“难道你不知道,你阿姐的鞭子是我教的么?先生怎么可能比学生差?”

    她道:“要不要我也教你?”

    小花马上就摇头了,“不了不了,我有阿姐就够了,她会保护我的。”

    她才不学呢,学鞭子那么累,不适合她。

    小花只想躺平吃东西。

    折邵衣笑出声,“你别吓唬她。”

    小凤也觉得吓唬孩子不好玩,吃了饭就要回去。

    折邵衣去送她,揽着她的手道:“万事不要强求,若是真不能在一起,便放弃吧。”

    小凤点头,“我试试。”

    她回了皇宫里,到了晚间,依旧没有出门。她不知道该用什么面目去见小明。

    小明是怎么想的呢?

    她想,她这份情谊怕是永远都不能说出口了,一说出口,小明怕是要离她而去了。

    他本来就只能出现在黑夜里,戴着面具,连真面目都不能露,怎么会承受她的爱意呢?

    她深吸一口气,委委屈屈的叹气。

    哎,她怎么就喜欢上小明了呢?

    她好慌啊,也好乱。

    秦小凤看着窗外,外面空无一人。

    她便忍不住埋怨,道:“都不来看我——”

    她等了一会,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她的呼吸平缓之后,齐窗明从不远处走过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三年了,这个丫头才意识到自己喜欢他。

    齐窗明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转身而去。

    她的眸子里早就有了欢喜,她不懂,他懂。他懂,也想过走,但是他没有做到。

    但是他舍不得。

    他就想,再等等,再等等,等到她明白的时候,她是个懂事聪慧的姑娘,她知道两人不能在一块。

    她会走的。也许她一辈子意识不到呢?

    齐窗明喘不过气来。

    他是杀戮出来的杀神,他不信神明,但是那一刻,他开始信奉神明。

    深夜里,他忍不住祈求,让她一辈子不要明白过来吧。

    这样,他就可以待得久一点。

    但是她终究不是傻子。

    他叹气,一转身,就看见了床头放着的观音像。他拿出来,盖在了自己的脸上,月光照进来,观音悲天悯人。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他默念。

    ——您发发慈悲吧。

    ……

    沈怀楠在朝堂上跟人打了一架。主凶是他,帮凶是太子。

    打的人是兵部右侍郎,那老头子倚老卖老,今日也想撞柱子。他们都知晓,过了这个冬,要是这件事情还拦不下来,那就真的拦不下来了。

    大家都是有土地的,沈怀楠和陛下这一招就是断了他们的银子来路。光是用杂税抵税,这里面就有不少的手脚可以做。

    他是朝廷重臣了,这些年也算是受陛下的尊重,于是他想着撞一撞柱子。

    皇帝气得脸色都青了。

    好嘛,你们都把撞柱子当做一种清臣名臣了是吧?他恨不得要杀了他们全家。

    但是他也想做个明君。

    所以沈怀楠就上了。论起装腔作势,他也算是一把好手了。

    你撞柱子是吧?好,那我也撞柱子,大家一起撞嘛。

    他这回不拦着老人家了,等兵部右侍郎撞了柱子哎哟哎哟倒在地上之后——没错,根本没有撞死,自从上次之后,陛下就派了小太监在旁边守着,一见有人撞,小太监立即就让自己做了肉盾。

    他一脸欢喜:终于有大人又撞柱子了,张爷爷会给赏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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