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茂一笑,“现如今也没有好说的了,仁至义尽。”

    “我最大的愿望只有两个,其中之一便是你们母子安好。”

    他对太后并无恶意,只要太后好好养老,便可以相安无事。

    但如今显然不行。

    第二日朝堂上,太后原先的几个党羽连接受到御史弹劾下了大狱,再紧接着便是江阳王和渤海王受到极其严厉的训斥。

    江阳王和渤海王原本就为着可能走漏的风声,心里忐忑不安,被训斥一番之后,越发的惶恐。

    从朝堂上下来,两人面面相觑,“陛下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江阳王神色凝重,“我听说,陛下处置了太后身边的冯育。”

    冯育这个人,他们也都见过的。是太后最为得力的中官。

    内里把冯育这种太后得用的中官给杀了,在外,又将太后麾下剩余的那些人给处置掉。这摆明已经是开始清算了。

    他们的那些事,是不是也被天子知道了?

    “若是知道,恐怕不仅仅只是训斥了吧?”渤海王强做镇定。

    这世上没有一个帝王是能容忍下觊觎皇位的,哪怕是自己亲儿子也不例外。更何况还是他们这些已经不是那么亲近的宗室。

    若是真的知道,难道不应该是马上让廷尉把他们都抓起来么?

    这话语说出来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两人没有因为这个而轻松多少。

    两人只觉得身上压着巨石一般。回到官署里,过了小会就有中官来找他们。

    这个时候能派来中官找他们的只有太后。正好他们也要去和太后商量,马上和中官走了。

    中官们带他们走僻静无人的小道,一路走过来,也无人看见。

    到了长信宫,一群人入了密室。宫中自然有供人密谈的密室,多是置办于地室里,门一关上,外面的人就算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也根本不知道里头人到底说了什么。

    “他对付我了。”

    太后见到江阳王和渤海王,开门见山,半点迂回都懒得有。

    “下一个,恐怕就是你们两个了。”

    太后冷笑,“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原本她想等皇子到手再说打算,现在冯育死了,她在朝堂上最后剩下的那点忍受被元茂如此收拾。

    迫在眉睫,恐怕就是如今这个时候了。

    太后见到面前这两人的神情有异,前朝发生的事,不会有人主动和她说。但若是她有心,也会知道,她知道面前这两人已经在元茂面前又挂了个没脸。

    “你们不要以为,他暂时不动你们,就是真的不会把你们怎么样。我看着这小子长大,可太清楚他的做派了。不是他真的不知道,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的所作所为,他早已经清清楚楚。”

    此言一出,见到江阳王和渤海王脸色惨白。

    “怎么,当初不是闹着要起事,现如今有这个机会了,怎么一句话不说了。”

    太后笑道,“该不会是没有胆子了吧,他不知道的时候,你们豪气万千。等到他知道了,你们就胆小如鼠。这么不懂时局,不通时务,还谈什么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们就洗干净脖子等着被砍吧!”

    “他想要废我,还缺点火候。最多不过就是我被他挪到别处去。可是你们,脖子上就这么一颗脑袋,掉了那就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番外那儿,有妹子想看前世帽子的,也有妹子想看心机绿茶雕为爱做三的

    第173章

    一定要皇后那儿平安无事!

    密室内霎时间一片死寂, 太后看向江阳王,“你的那两个兄弟如何说的。”

    江阳王有瞬间的怔忪,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太后又问,“难道这么几年的时日,你难道没有和你的兄弟商量好么?!”

    江阳王被太后这高声呵斥给震慑住, 他低头道, “臣已经和两个兄弟通气过, 他们并不反对。”

    “不反对?”太后眼眸稍眯,很快太后笑了一声, “也罢,到时候他们就算是想要置身事外, 也没那么容易。”

    既然都是亲兄弟,若是真的起事, 想要独善其身简直说笑。朝廷又不是非他们不可,兄弟里头若是真的出了一个反骨,他们这些人根本就别想逃脱。

    太后话下的意思江阳王也知道,他沉声道, “太后是想要和臣等一起,里应外合?”

    太后笑了一声,“难道现如今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他如今大权在握, 等着他推一步,我们跟着走一步。受制于人, 恐怕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太后经历过风风雨雨,内廷是她的天下, 外面需要帮手。这两个她从头到尾都看不上, 只不过没有其他可以用的上的人, 也勉强用了。

    “只是要如何动手,怕是要找准时机。”

    渤海王道,“要不然的话,打草惊蛇不说,反而还会被一网打尽。”

    这个道理太后也懂得,寻一个动手的时机是重中之重。若是时机不对,极有可能功亏一篑。

    这世上,想要做一件事,和能不能做得成,那是两码事。

    太后在宫里这么多年,深谙这个道理。

    “我听说,他不久之后,要替三娘和大郎去祈福。”

    太后突然道。

    天子在洛阳新修建了一所道观,道观是为曲阳子的功劳而建,但天子因为曲阳子高超的医术,有了崇道的心思。甚至还想在新落成的道观里给皇后母子祈福。

    谋反这件事,从来都是一条道走到黑,没有什么光明正大一说。不过是公然起兵,或者是走刺杀这条道。至于别的,就如今的这个场面,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们暂且试一试,当然有机会的话可以做。没有机会的话,那就不要强行为之。毕竟天云宫是他修建的道观,也算是他的地方。”

    太后话说到这里,点头让他们出去,“就到这里,如今这事,就算主动出击,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这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运筹帷幄,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罢了。

    江阳王和渤海王从长信宫里出来,才到官署里,就见到了天子派来的人。

    “两位大王都在?”

    江阳王和渤海王心里有鬼,听到人问,心更是跳的极其快。

    “天子有令,任江阳王为兖州刺史,渤海王为雍州刺史,过小会的功夫吏部的文书就应当下来了。”

    一时间两人的脸色都极其古怪,又不得不将自己的脸色遮掩起来,将来人送走。

    当署房里就只剩下两人的时候,他们的脸色都惨白的。

    消息送入长信宫。太后面色冰冷不发一言。

    王潮在太后身边多年,知道太后此刻越是沉默,怒火就越是旺盛。他将左右全都屏退。

    “好一招釜底抽薪。”太后开口道。

    此刻殿内除了王潮之外,其余的宫人中官都已经退下。

    “要是说他半点都不知道。那才是有鬼了。”

    这世上的确有巧合的事,但是所有的巧合都集聚到一起的时候,就成了别有用心。

    王潮知道此刻太后根本不需要有人在一旁插嘴。干脆安安静静的等候在一旁。

    “他什么时候知道这两个和我关系密切的?”

    太后看向王潮,话语神情里全都是疑惑不解。

    王潮神色没有半点变化,“两位大王时常出入长信宫,那么多人看着。想要隐瞒也难。”

    这倒是,除却最近这几次,太后召见他们的时候,都没怎么瞒人。就算江阳王和渤海王没有入宫,他们的王妃就会代替他们进宫觐见太后。

    太后又不是他们的直系长辈,王妃们之前也不是多受太后的器重。旁人看在眼里,自然而然的觉得是和她们的男人有关系。

    太后靠在隐囊上,手臂撑着头,“看来不快些是不行了。”

    的确,吏部的任命都已经下来了,最多几日之后,江阳王和渤海王都必须收拾东西离开。到时候她就只能守着内廷,和元茂相斗。

    “必须速战速决,时日拖的越长,只会对他更有利。”

    太后说到这里,下定了决心。

    白悦悦在见过长秋卿之后,去看阿骥。她以前对阿骥总有那么点儿漫不经心。孩子生下来就有百来个人照料,各司其职,根本不用她操心。她只要每日里去见见就成了。经历过冯育抢孩子那事之后,她原本懒撒的心思顿时消失个干干净净,罗氏看着不够,自己也派人给盯着,并且下令,除非出示帝后信物,否则想要抱走皇子直接抓走,不必再请示。

    这事一次就已经给她不小的警示了,她绝对不允许再来第二回 。

    阿骥今日在华林园,白悦悦到的时候,见着阿骥领着一群人在园子里头左扑右捣的。他对飞舞的蝴蝶感兴趣,中官给他抓的,他半点都不感兴趣,自己亲自上,然后一头就扑到了花丛里。把众人给吓了一大跳。

    亏得华林园里没有种上带刺的,要不然这一头扎进去,非得被扎个满脸花。

    他在里头野性扑蝶,和只小野猫似的。有时候脾气来了,就把花草给折了。保母看得心惊胆跳,想要过去把孩子抱开。被罗氏拦下。

    “小殿下弄得一身都脏了,弄不好会生病的。”保母压低声音着急道。

    罗氏听了这话也不着急,“孩子喜欢,就由着他去吧,只要别被虫子咬了就好。孩子不能养的太金贵了。太金贵了风一吹就倒。”

    罗氏在这上面,有自己的一套。她见过不少孩子,精细养着不是这里是病,那里是病。放养的,只要别乱吃乱抓出事,别让毒虫之类的东西咬着就好。这样养出来的孩子,身体健壮。一年到头也不见得生几回病。

    宫里的孩子怎么和宫外的一样。宫外乡下的孩子就是野草,爷娘随便给点吃的,让他们自己长,长大了最好,长到半路夭折了,哭都不哭,直接拿破席子一卷埋了就是。

    皇长子身份金贵,又是皇后所出。天子也很着紧看着,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万一,那就是项上人头不保。

    保母急的不行,若是别人她早一把推开了。可是面前的是皇后生母。而且还是立过功劳,若不是她,要是皇子真的被太后那边的中官给抢走了,他们这群人也全都活不成。

    谁能想到,那边竟然也会市井那套招数。她们这些人根本没有想到那地上去,自然也谈不上在这上有诸多防备。

    “可是……”

    罗氏笑着打断她,“这么点大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就该出来多走走,多见见日头,晒黑点也不要紧。身体康健最重要。”

    一时间保母竟然有些无言以对,正在这个时候,保母看到了皇后的仪仗。顿时保母浑身一松。

    果然皇后过来,就问皇长子的事。保母低头答,“小殿下现在正在玩耍。”

    说着轻轻向后别了别头,示意孩子所在。

    这位罗娘子她实在是没有那个本事拦住,就看皇后的了。皇后就这么一个孩子,不管如何都要心疼担心的。

    谁知皇后一看,见着皇子在花丛里钻进钻出,乐呵一笑,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不说。还袖手看着。

    保母差点两眼发黑,只能傻呆呆的在那儿干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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