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里闹哄哄的,女生凑在一起总是叽叽喳喳不得消停。

    管灵洗完了脚,坐在床上穿袜子。

    隔壁宿舍的同学打水回来,路过寝室门口,朝管灵喊:“管灵,有人找你,在操场旗杆那里,你快点去啊,完了寝室要关大门了。”

    管灵才穿了袜子,她刚洗完脚,脚还热乎乎的,正准备倒了洗脚水钻进被窝呢。

    外面那么冷,还得换鞋,脚会冰冰凉就算了,袜子干干净净穿了脏鞋,回来是换还是不换?

    换了又要多洗一双袜子,不换的话连被子都要被污染了。

    “唉!”

    生活真是愁人,管灵叹了口气,直接穿着棉拖鞋去了操场。

    张孺明啊张孺明,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干嘛啊!

    管灵缩着脑袋,手插在兜里,一步打叁个寒颤。

    操场就在女生宿舍楼前面,光不明亮但还是能看清,管灵慢吞吞的往红旗方向走,走着走着,她愣住了。

    旗杆那里站着一个高而瘦的男人,穿着短短的羽绒服,只能看到大概的身形。

    管灵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她几乎是腾挪着脚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一点点的靠近。

    陈慕和看着管灵以一种十分可笑的步伐走过来,他静静注视着她,直到两人距离一步之遥。

    他以为她会冲过来的。

    管灵仰头看着陈慕和,她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反倒是陈慕和解下了围巾,绕在了管灵脖子上。

    很暖和,还带着他的温度。

    管灵任他摆弄,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她觉得自己声音有些抖,可能是冷的。

    原来有些事,真的要经历过才知道,比如计划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只能在脑子里幻想一下,让自己爽一爽的东西。

    她在无数个深夜,幻想过无数和陈慕和再见的场景,梦里她用无数种高傲冷淡的方式让陈慕和溃不成军,打得他节节败退,表情崩裂,落荒而逃。

    可是管灵原来真的是个笨蛋啊。

    她现在连话说得都抖抖擞擞的,平白惹人发笑。

    管灵低了低头,无端哽咽了,她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儿?”

    她想弥补第一遍的颤抖,这次却带上了让她最瞧不起的哭腔。

    真是没用,还不如第一遍。

    明明她觉得自己都已经忘记他了。

    陈慕和不回答,他低头,看到管灵脚上的拖鞋,声音很轻:“冷吗?”

    管灵抹了抹眼睛,还是问:“你怎么在这儿?”

    她仰着脸,看得出来再努力忍耐,可是泪珠一颗颗砸下来,像是流不完。

    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眼泪,陈慕和伸手去给她擦,他的手指很冰,落在管灵脸上,刺激得她眼皮一颤。

    擦着擦着眼泪,手抚上她的脸,掌心托着她的脸颊。

    瘦了,也许是婴儿肥褪去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总是几天就变一个样,长得特别快。

    管灵垂着眼睛,不看他。

    睫毛挂着几滴泪珠。

    陈慕和亲了一下她的眉角,薄唇挨得很近,游移到到她的脸颊,他很自然的把管灵搂进怀里,“抱歉,晚了一点。”

    管灵的脸埋在他怀里,他的胳膊箍得他发疼。

    人为什么会心口不一。

    她的身体诚实的雀跃着他的亲近,可是管灵心里在想:你为什么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的说出,晚了一点。

    你只是晚了一点儿,可你不知道,在你的晚了的一点儿里,我漫长的熬过几个世纪的末日。

    可是她没有资格质问,甚至没有资格怨怼。

    所谓爱情的不对等,就是卑微的来源。

    她是卑微的那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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