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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在脑内记忆中搜寻出了对方的身份,是当初在医院照顾他妈妈的那个护工。

    护工显然有些不想再见到江路,甚至在认出江路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握了下自己的手臂,“你……来看你妈妈?”

    “……不是。”江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他刚想继续往前走,护工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臂,愣了下后立刻松开,语气没有以前那样跋扈张扬,而是试探性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来呢?她可是你的妈妈,你不能忘了她……”

    又是这套说辞。

    江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被他牵着手的谢临君终于有了反应,一把把护工扯开,带着江路往外走去,两个人沉默着走到路边,准备打车回到酒店去。

    那场大火将所有的一切都烧成了灰,他们目前住在酒店里,过段日子再出去租房子,等那个房子重新装修之后才搬回去。

    至少这一个学期他们是得住在出租房里了。

    回到酒店,江路先把谢临君推进浴室去洗澡,自己抽了张帕子不断擦着湿润的头发,余光一直能瞥到自己的手腕,不知道怎么,他突然想起了护工那副你永远都对不起你妈妈的语气,以及冉秋妤死前那句话。

    还有林妍曾经在电话里,带着电流和绝望的风声,字字泣血地诉说着,江路,你毁了我一辈子。

    浴室的门被咔哒一声推开,把江路飘远的思维拽了回来,他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谢临君裸着上本身靠在门框边,紧紧皱着眉,大口呼吸着,眼神空洞地在房间内找寻着什么,直到看见了江路还在房间里才安了心。

    江路再清楚不过这种状态了。

    他起身走过去,没有在乎对方还挂着水珠的胸膛,直接用力地搂住了他,凑在耳边小声道:“别怕,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谢临君长舒一口气,回抱住了江路。

    江路闻着他身上酒店的沐浴露的味道,思绪却忍不住飘到了更远的地方。

    护工的话,冉秋妤的话,还有林妍的话,似乎都在向他暗示什么。

    江路搂着谢临君的手忍不住抖了下,他知道谢临君现在的状态不对,至少精神和心态都没缓过来,但他有点儿憋不住了,心底那些胡乱诡异的猜测在身体里的处残忍地留下伤口,搂住谢临君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最后谢临君把他拉进去,两个人一块儿洗了个澡,再出来时躺在床上,谁也没有睡意。

    秋季的月亮比预想之中的还要亮,不知道哪来的桂花香被风携到房间里来,江路往谢临君那边靠了靠,直到两个人的手臂紧紧贴在一起了才算完,互相寄予的温暖终究是带来了一丝倦意。

    那天晚上江路又做了个梦。

    梦里是他四岁半时的模样,被谢临君打得窜到院子口,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看见谢临君还在玉兰树下等着自己后江路便不再往家里走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小声嘟囔着谢临君的坏话往外走去。

    街道上的人对这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小娃娃都十分喜爱,很乐意帮忙盯着他,倒是不用担心他会跑丢。

    江路记得那天他就这样走在街上,突然遇到了一个年轻的阿姨。

    “你为什么在哭呀?”阿姨说着,从包里递了颗糖出来。

    “因为有人打我!”江路吸了吸鼻子,把糖揣进兜里,打算找个地方把糖丢掉。

    “谁打你?带我去找你妈妈,我去和她告状去!”阿姨看着也有点儿生气的模样,甚至要主动过来牵江路的手。

    江路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轻轻鼓了下腮帮子道:“阿姨不用了,我妈妈不管我的,她说谢临君是想和我做朋友才打我的。”

    “怎么会呢?”阿姨看起来有点儿吃惊,“既然想和你做朋友,怎么会打你呢?”

    “……不知道呀?”江路一听这话也有点儿发懵了,“可是妈妈是这么说的。”

    “那是因为你妈妈不爱你吧?”阿姨站直了身子,语气突然沉了下来。

    江路就站在不远处,以第三视角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和那个阿姨争辩,突然一阵光打过来,江路看清了那个阿姨的脸,和今天在墓园见到的护工是同一个人。

    “我妈妈当然爱我!”小江路要被气哭了,指着阿姨道,“你妈妈才不爱你呢!”

    “你妈妈爱你的话……”

    “江路!”谢临君挺身起来按住了江路的双手,天知道他睁开眼时看见江路半睁着眼两只手正朝着自己脖子伸过去的画面有多惊悚,那一刻他的心跳都近乎停止。

    酒店房间开着夜灯并不算明亮,江路在那点儿朦脓的光里逐渐找回了自己的神智,却无法驱散眼前的影子。

    耳畔还有那个女人未说完的话。

    “你妈妈爱你的话,怎么会不保护你呢?怎么会允许别人打你呢?”

    “江路?”谢临君被他吓得呼吸都急促起来,一把把江路拉起来抱在怀里,像是在安抚睡眠之中的婴儿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没事了。”

    “谢临君,我和你说过,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小时候那样打我,我妈都还要把我丢到你家去,”江路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在细小的地方又掺了点儿不易察觉的颤抖,谢临君另一只手摸到他的指尖有点儿发凉,掌心全是冷汗,“他们知道我和你见面就要打架,我为了不被你打,甚至从二楼窗口跳出去了,可他们还是把我们丢在一起,我一直都想不通。”

    “别想了,”谢临君打断他,他总觉得江路接下来会说出的话会打乱他们所有的一切,包括江路那份隐藏在污泥下依旧向上的心,“路路,别想了。”

    江路听到那声路路以后突然沉默了,连呼吸也顿了下来,几秒后他才继续道:“因为他们就是要看我受罪,他们恨不得我从二楼跳出去的时候跌下去摔死,他们……从我小时候就恨我。”

    “可是他们为什么恨我?我想不明白,”江路咬咬牙,“妈妈说……我毁了她的一辈子,如果不是我,她就不用和江彻结婚。那么有没有可能,是江彻……强迫她,有了我,她才被逼着结婚的?”

    这个假设过于大胆了,把以往镜花水月的幸福都推翻,谢临君不敢随便应答,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紧江路。

    “那个护工……那个护工或许知道什么,”江路有点儿说不下去了,声音越来越虚,“我们明天去找她好不好?”

    “好。”谢临君应道。

    “……你去问她好不好?”江路闭上了眼睛。

    “好。”谢临君说。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像是寄予了江路无穷的力量。

    那时候被丢到一起的两个人只当是大人关系好,谈事的时候不爱带着小孩儿,便把他们送到谢临君的房间里去,让他们自己玩儿,却未曾想过,一门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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