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桩总让人觉得心神不安,就想找找另外的法子,看看我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能救。”

    “……”辛清嘲讽道:“真厉害,这个法子还未必有用,转头就把五毒给丢没了。”

    云姜说:“你太没良心了,这些年我可没给你脸色看过,你怎么就觉得,我能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

    他眼角有点笑纹,态度非常自在,不是将死之人的语气,“我活了够久了。五毒一批批的养,也一批批的死,生杀由命,生死在天,我又不是什么理所应当的刽子手,递到我手里的也不是论罪该斩的罪犯,杀人偿命……杀虫子大概也是一样的道理。”

    辛清反驳道:“你之前也没少杀。我听人说了,陆尧身边有个小孩儿,是你养出来的蛇……”

    “什么我的蛇,不是,是他的。”云姜说:“宝贝着呢,我哪儿敢动。”

    辛清没说话。

    云姜慢吞吞的吃着他的烧麦。

    这人嘴挑,只吃皮不吃馅儿,豆浆抿了几口就不喝了,辛清不说话,他也不开口,掀开一次性塑料盖,往里边看,奶白色的豆浆他盯的入神儿,没多久辛清忽然劈手夺过他的豆浆,劈头盖脸的骂道:“你有病!”

    云姜诧异道:“我又怎么了?”

    “你就是有病!”辛清怒道:“你怎么想的这么开?你哪来的脸想这么开!之前你杀了不少了,怎么就这次回心转意了?你嘴里没一句真话!你是不是跟陆尧说你还能活很多年?”

    “哟。”云姜逗炸毛的猫一样的逗他:“真聪明,这都猜到了?”

    “你也就糊弄糊弄老九跟陆尧了!”辛清气得要炸了:“先不说你诈死之前的事儿,后来你在国安的地下实验室里边醒来,应该还没养这一批虫子。”

    云姜不笑了,他说:“是。”

    “别跟我说话!”辛清说:“那时候你刚醒,不知道陆尧对蛇的感情那么深厚,你应该……”

    或许被人猜测所思所想是件难受且奇怪的事情,云姜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讲了。

    辛清火气大,气得站起来又坐下,在场的两个智商都高,有些话不用说明白,也都能理解。

    辛清猜的一字不差。

    领导人虽然坏,但是心还没烂,曾经暗地里提醒过云姜,他活的时间太长,上边已经有人盯上他了。

    云姜不太在意这个,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干脆想了个办法,诈死,等以后随便找个机会再醒过来,新身份一换,能甩掉不少人的目光。

    没想到他这一死,蛊场居然崩塌了。

    蟾蜍被国安的人带走,蝎子被远走邺城的蛇吞吃入腹,蜈蚣、壁虎尾随其后,伺机而动。

    除了蟾蜍,没人知道云姜养五毒是为了什么。

    诈死的这段时间中,云姜总共醒了两次。一次是被远遁北京、试图杀他的蜈蚣吵的,另一次是被陆尧探进他嘴中的手指骚扰的。

    他刚从大梦中惊醒,晏轻当着他的面露出了对陆尧的占有欲,他没在意,以为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然后想要杀掉壁虎喂蜈蚣,谁知道竟然被守宫脱尾逃走了。

    自此之后,他开始慢慢发现,在他昏过去的这段时间中,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能不死还是不死吧。我发现我不能对五毒动手之后,就养了这么一批虫子,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用,不过后来也烦了,就懒得再管了,每天给它们喂肉,那还不如去死。”云姜问:“你喜欢么?喜欢的话带一点回去吧,我那里还有虫子养殖书册,可以一起送给你。”

    辛清没有理会他,单刀直入:“没有人能让你‘不能对五毒下手。”

    “有啊。”云姜说:“怎么没有?”

    “我告诉陆尧的时间是二十多年,你不要跟他说实话。”他垂下眼睛,睫毛忽闪了几下:“他太倔,知道之后一定会愧疚,晏轻又是他心头肉,左右取舍不能,说不定心一狠,干脆就陪着晏轻一块死了。”

    “到底是我养过的小东西,有血有肉,跟蛊虫不一样,我哪儿舍得让他去死?”

    辛清晦涩道:“……何必呢?”

    “其实也不是完全为了他。”云姜笑道:“有个美剧叫灵媒缉凶。女主半夜醒来,看见床头站着一群大大小小的鬼,他们垂着头,来的目的是诉冤——想想的话,过去被杀掉的五毒挺冤的,枉死于此,连个诉冤的地儿都没有。”

    “……”

    “很早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云姜说:“陆尧大概算是个……契机吧。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不想再这么一步步的走下去,长生不老其实很没意思。”

    辛清说:“那你就把这个秘密守住。你尝过了味道,所以才觉得不好吃,上边那些垂涎三尺惦记着你东西的人……未必愿意就此收手。”

    云姜懒懒的应了一声。

    剩下的就是相顾无言,刚才说那些话跟要了云姜的命似的,这会儿功夫他瘫在沙发上,没骨头一样的翻书,辛清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他掏出来看了几眼,还没开口,云姜就挥挥手,头都不抬,说:“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国安那边来了消息,说陆尧已经平安抵达邺城,这边可以走了。

    辛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去玄关那里换鞋穿外套。他很少被外派,这几天在这里寝食难安,想的全都是家里的那位。

    他手按在了门把手上,想了想,还是回了头,郑重道:“我回去帮你想想办法,好死不如赖活着——要是你真死了,看在朋友一场的份儿上,我会给你烧点纸钱的。”

    “不用。”云姜说:“我有元宵吃。”

    辛清说:“元宵?我不太会……”

    “都说了不用了。”云姜老神在在的靠在沙发上,腿上盖着毛毯,从袖子下露出来的手敲着书封,“你只要守口如瓶,少跟陆尧交流我的事儿就成了。”

    “……”

    “这路是我自己选的,目前还没有什么后悔的想法。”云姜笑道:“既然是我选定的,那无论最后结局如何,是尸骨无存,还是挫骨扬灰,都是我的命。”

    “别人勉强不了,也不必惋惜。”

    门最后还是关上了。

    辛清看到的最后一眼,是他半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慢腾腾的翻书的样子,桌面上水果还很新鲜,有朵小花在里边,白色花瓣,根部已经蔫儿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采回来的。

    第80章 番外 搬家(一)

    回去之后的事情都挺顺利,八号楼空着几套屋子,蟾蜍随便选了一套,也不用陆尧多照顾,自己寻了人,联系上了国安那边。

    上边没从蟾蜍嘴里挖出什么来,还把他当祖宗供着,蟾蜍入住的当晚就派了人来接待,给买了全套家具,大到硬件儿,小到牙刷毛巾,统统按着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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