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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勒氏眼神凶狠刺回去:“我这个废物也叫你受了十几年罪,让你只能跪在我面前摇尾乞怜,若不是你进了后宫,你以为自个儿能活到现在?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你比我想的还要蠢。”静嘉摇了摇头,在敖乐浑身紧绷着警惕的目光里蹲在墨勒氏身前,“小时候若不是我拦着老夫人,你已经被毒死不知道多少回。她要的只是四弟,你就是遮丑布底下的一块暗疮罢了。你真以为我会相信,你疼爱那个与大伯通女干生出来的孩子爱若性命吗?四弟是怎么死的,你比谁心里都清楚。”

    墨勒氏眼神剧烈震动,那孩子早就被养废了,也是她所有屈辱的来源,她当然容不得他活下去。

    那孩子与宝赫起冲突的时候,是墨勒氏调开了所有的奴才,过后亲手将那孩子摁进了水里……她浑身都震颤着,像是看魔鬼一样看着静嘉。

    “你……你胡说八道!满嘴胡沁!我儿……”

    “好了,我们好歹也交手了十几年,你是什么人我们心里都清楚,白费口舌的话不必说了。”静嘉笑眯眯看着她,话却叫墨勒氏越来越心惊,“知道我额娘是怎么死的吗?她是知道了安国公的盘算。那个为了抢得安国公爵位,连自己妻子都能献给大哥的人渣,害得我额娘香消玉损,我可怜你也受其所害,伏低做小陪你做了那么多年戏,只为叫人知道安国公府的腌臜,我日夜都盼着你能杀了他,或者叫他生不如死,叫安国公府都跟着陪葬!可你一直没动手,真是叫人失望极了。”

    当年安老夫人其实想叫安国公过继到她干额娘那一脉,可安国公贪恋爵位,花言巧语骗大哥过继,又恬不知耻提议自己家世显赫的嫡妻可以暗度陈仓为大哥生子,来讨好母亲。

    佟佳氏暗地里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刚生下宝赫没多久,那个虽然花心,可还算温文尔雅的夫君,竟然是这么恶心的东西,叫佟佳氏在月子里身子就败了下去,郁结于心,缠绵病榻再没能起来身。

    或者说佟佳氏知道自己若是好起来会面临什么,她才会选择干干净净去死。

    静嘉小时候被额娘抱着哭过不知道多少次,佟佳氏没瞒着她,只为了叫静嘉警惕自己的阿玛,照顾好弟弟,最好等到合适的时候,能跟外祖一起离开安国公府。

    可静嘉不愿意走,也许有人生来便是恶人,她为自己这身血脉恶心。

    更甚者她比额娘看得清明,在安国公府没生出来第二个嫡子之前,安老夫人不会允许宝赫离开。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由她来结束安塔拉家的罪恶。

    说罢静嘉站起身,冷冷道:“如今你为何要动手了呢?让我猜猜,是关尔佳氏给了你或者墨家拒绝不了的诱惑,亦或是你这些年越发叫猪油蒙了心,早就忘了自己的初衷,你以为自己现在比老夫人好到哪儿去?”

    “别将我跟那个老虔婆放在一块儿!”墨勒氏暴喝出声,被静嘉所说的话惊得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你在骗人!骗人!”

    静嘉用怜悯的眼神睨了墨勒氏一眼:“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说谎话。”只是有时候会隐瞒部分事实而已。

    林守成已经叫静嘉这恶人的做派给惊着了,他一直都知道贵主儿是个心计深的,可他以为贵主儿是被太后被关尔佳氏逼着,不得不去算计,没成想这位主儿小时候就不是省油的灯啊!

    想想还在作死的那些人,林守成心底有点发寒,又有些痛快,反正他不是贵主儿的敌人,啧啧……那些人可是要惨了。

    墨勒氏叫静嘉戳穿自己的悲哀,是真的有些失了理智,她眼神恶毒看着静嘉:“就算你杀了安国公府所有人,只要你和宝赫还活着,安家的罪孽就永远还不净!”

    “我从来没想叫宝赫继承国公府,出身我们没办法选择,这些不必你来操心,余生我们姐弟两个可以积攒的功德还很多。”静嘉并不在意道,“所以你千不该,万不该,妄图对我和宝赫动手,不管是你还是墨家,动宝赫便是本宫的仇人。”

    墨勒氏低低笑出来:“我早知道会有这一日,你要杀便杀,我等着你众叛亲离的那一日!”

    “不,我从来没想过杀你,哪怕如今,我也不会让你死,毕竟继母也在刑克六亲的范围内,对吧?”静嘉笑道。

    她过去有很多机会对墨勒氏动手,隐忍多年除了想让墨勒氏毁了安国公府,也因为静嘉心底清楚,若不是墨勒氏嫁进来生了四弟……也许宝赫会被安老夫人抢了去,毁掉一辈子。

    “本宫会让你好好儿活着,准你亲眼见证,造成了你如今悲惨模样的那些人,一个个掉进深渊,再也爬不出来,也算是替你报仇了。”静嘉轻声道。

    墨勒氏闻言眼底深处是挣扎又复杂的害怕,她知道这一切是谁造成的,看着静嘉平静而淡漠的眼神,墨勒氏突然有种直觉,她会说到做到。

    这让墨勒氏心底更寒成一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99章 病的不轻(二合一)……

    吩咐马亮将墨勒氏拖下去关起来以后, 林守成眼神带着钦佩和敬畏,小心翼翼禀报:“贵主儿,人都到了, 在外头候着呢。”

    “嗯, 叫他们都进来吧。”静嘉刚刚说了那么多话,有些口渴了, 懒洋洋坐回软塌上。

    林守成赶忙狗腿地上前,将他随身携带着的金银花茶给静嘉伺候好。

    他知道有身子的人不能随便吃喝, 又怕今儿个出来贵主儿万一气大伤身, 便问过程太医, 讨了上好的金银花茶过来。

    就在静嘉喝茶的功夫, 那位墨勒氏安排的刘姨娘,并着安塔拉氏的族长阿克敦和他的大儿子图衡都恭敬地略弯着身子进门。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父子两个一进门就赶忙跪下行礼。

    那刘姨娘默默跪在一旁,只不动声色打量着哪怕在夜里,昏黄烛光下仍能看得出浑身雍容华贵的绝丽贵妃, 打量完,她面无表情低下头, 也看不出是害怕还是怎的。

    静嘉笑着对阿克敦父子道:“快快请起, 自打入了宫, 府里一直依赖三堂伯和堂哥的帮衬, 我都记在心里呢。”

    “不敢当娘娘的话, 咱们也没做些什么, 族里同气连枝, 都是该当该份儿的。”阿克敦赶忙笑着回话。

    静嘉还没入宫的时候,整日被夫人提醒,阿克敦就没小瞧过静嘉。

    更别说如今她这身份尊贵, 可以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安塔拉族里也就出了安国公那么一个浑的,其他分支都聪明着呢。

    “该谢自然是要谢的,从小到大三堂伯都对我和宝赫照顾有加,以前碍于我也自身难保,无以为报。如今三堂伯以诚相待,好是给我个机会报答。”静嘉并不因为阿克敦的恭谦便将过去的照料当成理所当然。

    不等阿克敦继续说话,静嘉笑着看了眼图衡,开口道:“您也知道阿玛他……素来荒唐,这些时日身子不大好,嫡额娘又气又急,也跟着倒下了。本宫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过来尽尽孝心。”

    阿克敦忖度着静嘉的意思,试探道:“娘娘的意思是……”

    “府里庶出的几个孩子,都被阿玛养废了。好歹是国公府,也不能真真闹出什么见不得人的笑话来,所以我有意请图衡堂哥过继给我阿玛,叫他领了世子位,好是张罗着府里的事儿,甭管什么时候,府里都能安稳些。”

    阿克敦和图衡闻言都是一惊,两个人噗通跪下,阿克敦斗着嗓子推拒:“万万不可,老朽和犬子从未窥探过国公府的尊荣……”

    “您想哪儿去了。”静嘉笑着打断阿克敦的话,示意林守成扶他们起身后,才继续道,“我是真心实意请求三堂伯的,等阿玛百年之后,国公府降爵少说也是候伯位,算给安塔拉氏一个出路。就算是为了族里着想,也要委屈三堂伯,即便是过继,只要堂哥管好了府里,细枝末节的称呼问题则不必计较。”

    见静嘉实在坚持,阿克敦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图衡聪明些,听出来点静嘉的意思。

    养废庶子的分明是墨勒氏,那位一直身子不错,这就是被软禁了。

    至于安国公府,以后不管静嘉是贵妃还是……百尺竿头,到底没有个说得过去的母家,会给人留下攻歼的把柄,所以哪怕安国公再不成器,静嘉也不能撒开手。

    可图衡是知道静嘉有多厌恶这府里的,前些年静嘉做的事儿好些都是请图衡张罗,他知道静嘉不是个好相与的,能说出来这番话,那就是将利益摆在明面儿上。

    他们这一支若是能叫安国公府立起来,静嘉就能保证这国公府将来最少是伯府,若是她做了皇后,伯府都不够展扬呢。

    可与此同时,他们要对静嘉付出百分百的忠心,安国公和夫人是不是真起来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夫妻俩必须得活着躺下去,他们得保证这二人再闹不出幺蛾子来。

    图衡也不管还没想明白的阿玛,躬身上前低声问:“敢问娘娘,那三堂弟……”

    “他将来自会有他的前程,虽然咱们出了五服,可堂伯和堂哥也知道这府里的事儿,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和宝赫恨不得放干了这身血,也不想再跟安国公府连在一块儿。”静嘉淡淡道。

    那垂着眸子装隐形人的刘姨娘闻言抬起头,仔细看了静嘉一会儿,半天才又垂下眸子。

    阿克敦略有点子尴尬,为人子女的说这个,叫人知道了可不只是大不敬的话,闹到衙门里去,忤逆不孝要挨板子的。

    倒是图衡更加了然,他不动声色拽了拽阿玛的衣角,恭顺道:“咱们都听娘娘的安排,家里还有些手脚功夫不错的,定守好门户,万不敢耽误了娘娘的正事。”

    “既然如此,马亮和乔嬷嬷会帮你们,这两日三堂伯便张罗好,早些过继了,我会跟万岁爷请封世子。”静嘉冲着图衡笑了笑。

    随即她想起来旁边一直沉默的刘姨娘,在敖乐警惕下,走到她身边:“本宫会给你机会报仇,只如今还不是时候。”

    刘姨娘伺低着头语气冷漠:“娘娘怎么说便怎么是,左右妾身的命从来都由不得自己。”

    “本宫和墨勒氏不一样,将来你报仇后,本宫予你银两和户籍,你愿意行走天涯还是自立女户,都由你。”静嘉对着刘姨娘比对墨勒氏要温和得多,这是个被无辜带累的女子,她心里越发觉得安国公恶心,“本宫一言九鼎,既然承诺你,就不会跟墨勒氏一样,将来还要拿你做筏子顶罪,你可相信本宫?”

    “信与不信,妾身都没有别的选择,如今也只能宁可信其有。”刘姨娘泥首下去,看起来恭谨极了,“娘娘大可以放心,妾身不会自寻死路。”

    “我信你。”静嘉认真道。

    “那府里的事情就有劳三堂伯和堂哥安排,若是有人非要求见墨勒氏,叫她口不能言,目不能及,手不能写便是。”静嘉淡淡的语气叫父子二人心里发颤,“本宫只要他们夫妻活着。”

    “谨遵娘娘吩咐!”图衡立时应下来。

    拼了命他也会完成静嘉的交代,进是荣华退是地狱,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辛苦你们了,本宫先回宫。”静嘉说完便往外走。

    她今天亲自过来,最重要的本就是对这父子二人的安排,若不是她亲自来说,哪怕是密旨都会叫他们多想,静嘉不愿意留下哪怕一丝隐患。

    好是该安排的都安排好,就等着宫里那几个出招了。

    “娘娘,要等多久?”刘姨娘在静嘉出门前,突然抬起头来问,“妾身不怕等,只怕看不到出路。”

    静嘉脚步一顿,扭过头看了眼那刘姨娘,心里微微叹息,这女孩儿年纪比她还小一岁呢。

    “两年为期,不管本宫有没有完成该做的事情,两年后的今日,你都可以报仇,本宫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敢阻拦你。”静嘉认认真真回答。

    阿克敦和图衡等人都低着头,全当这给自家阿玛定死期的话听不到,该聋的时候就得聋。

    刘姨娘两行清泪落下来,她努力露出一抹笑,静嘉这番保证,比墨勒氏曾经跟她说的任何话都要让人信服,她惶惶不安了那么久的心,好歹是安然了些。

    “静候娘娘佳音!”她恭敬扣首下去。

    等静嘉回到储秀宫,三更的梆子都敲过了,好是静嘉不爱容嫔曾经那一套,并不用各宫过来请安,她想要睡到何时起身都由着她。

    所以待静嘉第二日醒过来,差不多都午时前后了,这还是被饿醒的,不然静嘉觉得自个儿还能睡。

    她也不知道为何,最近总觉得有些疲惫,也许是上次中毒后身子还有些虚吧,汤水要留给不怀好意的人做手脚用,杜若请程太医做了药丸子,坚持叫她吃着温补己身。

    “味道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不过倒是没有害人的东西。”杜若伺候着静嘉吃药的时候嘟囔。

    魏嬷嬷捏着一封信从外头进来,眼神闪了闪,笑着道:“程太医跟刘福说过,这药是要按不同的方子吃着才能养好身子,程太医亲自看着做好的,都是好东西。”

    静嘉也没在意,杜若就更不会有异议了,太医比她要擅长调理人呀,当然是听太医的。

    “嬷嬷拿的是什么?”静嘉喝完一碗燕窝羹,问道。

    魏嬷嬷笑着回话:“回主儿,是三少爷的信,林谙达叫奴婢带给您的。”

    静嘉一听立马高兴起来:“是宝赫的信?快,给我。”

    她高高兴兴展开信件,结果刚看了没多久,突然脸色煞白,身子晃了晃。

    “主儿,主儿您怎么了?”魏嬷嬷吓了一跳,白着脸赶忙扶住静嘉急声问,“半夏,快去请太医!”

    “不用了,我就是昨夜里劳累,饿了也顾着睡觉没吃东西,一时有点头晕,无碍。”静嘉挥挥手,还因为信里的内容心神不属。

    “可不敢这么说,万岁爷叮嘱过的,要是您少了一根汗毛,要找奴婢和林谙达算账的,左右叫太医看看也没坏处不是?”魏嬷嬷急赤白脸道,“可是西南出了什么事儿?”

    “西南打起来了,宝赫……”静嘉捏着额角,心里突突跳得厉害,“他被定宁侯针对,叫他为先锋军,正面与定疆作战,那禄成站干岸,西南不安定了。”

    魏嬷嬷赶忙安慰:“奴婢听孙总管说过,打在万岁爷身边伺候的时候,就能看得出三少爷骁勇善战,有勇有谋,这也是挣军功的好时候,三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归来的。”

    “我知道……”静嘉鼻子有些发酸,实在是打不起精神跟魏嬷嬷多说,甚至她眼眶子都开始发热,莫名有些想哭。

    若不是因为她,宝赫那么聪明的孩子,肯定有法子避开定宁侯的针对,她心里难受极了。

    若是可以,她不想要宝赫去挣军功,她只想要宝赫平平安安的。

    “主儿,程太医来了。”半夏瞧见静嘉眼眶通红,轻声禀报。

    静嘉这会子只想安静呆着,可她也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到处都好像不太舒服,便也没拒绝。

    程太医知道消息后,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的,稍稍平定了点呼吸,程太医就赶忙凝神静气给静嘉诊脉,过了好一会儿他面色才稍微好了点。

    “血气略有些不足,微臣给娘娘开的补药,您还是要定时服用。”程太医小心道,“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您身子虚,切记不可情绪起伏过大,到底是伤身子。”

    “知道了,劳你跑一趟。”静嘉点点头,叫魏嬷嬷带着程太医下去开方子。

    到了偏殿里,魏嬷嬷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紧紧揪着程太医的马蹄袖:“你跟我说实话,主儿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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