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板上钉钉的事。

    李令月喝口茶,慢慢道,“我以前和英娘玩笑的时候,提起过以后要结亲……”

    薛绍脸色一变,“公主……”

    李令月放下茶盏,嗔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薛绍抬手拉高锦被,掖好被角,腼腆一笑。

    李令月缓口气,接着道,“等英娘生下阿鸿后,我就没说过那种话了。英娘的儿子以后必定是皇子,女儿是嫡出公主,他们的婚姻不止是家事,也关系到朝堂,我有分寸,不会仗着是他们的姑母就在一旁指手画脚。何况结亲是为了结两家之好,我和八兄、英娘是家人,相濡以沫,休戚与共,不必再强行扣一层姻亲关系,万一将来公主不喜欢大郎、二郎,非要把他们凑成一对,那不是结亲,是结仇。”

    她挥挥手,“儿女的事让他们自己去操心,等他们长大要娶亲的时候,只要他们自己喜欢那小娘子,身份上也合适,我绝不会棒打鸳鸯。”

    薛绍握住李令月的手。

    他们情投意合,门当户对,可是在这段婚姻中,他们不得不承受来自身边亲人的压力。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不会再把这种痛苦强加给自己的孩子。

    李令月掩嘴低笑,凑到薛绍耳边,“还有,八兄那么看重英娘,依我看,他将来不知会把小皇子、小公主宠成什么样,我给小皇子、小公主当姑母就够了,做岳母或是做阿姑都不合适。”

    不论是大郎和二郎中的一个娶小公主,还是她以后生一个小娘子嫁给阿鸿当太孙妃,家世上看很般配,但是可能性很小。

    “给阿鸿当伴读不是很好吗?”李令月躺回枕上,“其他的别想了。”

    薛绍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夫妻二人小声商量事情,廊外又响起哭声。

    昭善掀帘进房,李令月推薛绍出去,“大郎和二郎又打起来了……你出去瞧瞧。”

    薛绍起身出去。

    昭善从袖中掏出一张礼单子,道:“贵主,英王府的郭孺人送来贺礼。”

    李令月接过礼单子,匆匆扫两眼,笑了一声,“她倒是出手大方。”

    昭善跪坐着为李令月按摩双腿,“贵主,郭孺人带着郡王来的。”

    郡王李重润是李显的长子,郭氏所生。

    李令月沉吟片刻,“你出去带她来见我。”

    赵观音已经逝去好几年了,李显的正妃位子一直空悬着,原本英王妃最有可能是韦沉香,但郭氏为李显生下长子,李显遭到流放,册妃的事情便耽搁下来。

    李令月听相熟的命妇说韦沉香这几年吃了很多苦,不像之前那么野心勃勃,在均州、房州期间,每一次李显梦中惊醒,她耐心安慰,对他不离不弃。李显感激她的付出,想让她当英王妃,可郭氏也陪了他那么多年,还为他生下长子,他摇摆不定,干脆拖拖拉拉不册立正妃。

    很符合李显一直以来的处事风格。

    郭氏进房后,推李重润上前,要他给姑母磕头。

    李令月微笑着道:“我们大人说话无趣,昭善,领润郎出去和他表兄弟玩。”

    薛崇胤和薛崇简打得不可开交,一转眼,兄弟俩又和好如初,正在院子里玩步打波罗球。

    李重润跟着昭善走出去。太子的儿子是郡王,亲王之子不一定能封郡王,因他是李显长子,没有意外的话以后是承继家业的嗣子,才有资格获封郡王。阿鸿是裴英娘所生,皇太孙之名传遍中原南北,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李令月幽幽道:“韦氏最近还老实吗?”

    郭氏正襟危坐,“回公主,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她刚刚生产不久,见了郎君就哭,郎君心疼她,答应她要把裹娘许配给她的从侄韦家四郎。”

    李裹儿是皇家之后,韦氏此举,一来方便以后掌控女儿,二来可以抬高侄儿的身份。

    李令月冷笑一声,韦沉香这一次终于生了个小郎君,她欣喜若狂,想靠儿子打动李显,达到晋封英王妃的目的。

    “能当正妃的人只有一个。”她俯视郭氏,“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郭氏倒吸一口气,双手直抖,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她颤声道:“求贵主指点妾。”

    李令月冷声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不想多说,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郭氏耳朵里嗡嗡嗡嗡一片响,心脏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妾不会让贵主失望。”

    韦沉香没什么本事,野心却不小,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就妄想和女皇一样插手朝政,简直不知所谓。女皇几十年摸爬滚打,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处变不惊,性情刚毅,就凭她,能和女皇相提并论么?

    而且她还好死不死,惹到太子和太子妃。太子妃不和她计较,太子也不会让她好过。

    郭氏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她只要凡事和韦氏作对就够了。

    回到英王府,郭氏问使女,“郎君呢?”

    使女往隔壁院子努努嘴,回道:“说是小郎君早起有些发热,吃什么都吐,非要郎君抱着哄才行,郎君吃完朝食就过去了,午饭也是在那边吃的。”

    郭氏轻蔑地笑了一下。

    她让使女挑几匹从公主府带回来的锦缎,去探望韦氏和韦氏刚生的小郎君。

    走到庭院门口,斜刺里忽然有个人影直冲过来,撞进她怀里。

    郭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使女们七手八脚架住她。

    她心口直跳,皱眉看向差点害她跌倒的罪魁祸首。

    李裹儿抬眼扫她一眼,冷哼一声,抬脚走开。

    一股火气冲上心头,郭氏眉心紧皱。

    她怎么说也是李裹儿的长辈,李裹儿差点撞倒她,不仅不赔礼道歉,脸上还一副嫌恶的表情,仿佛在责怪她不该挡她的路。

    不好和一个年幼的小娘子计较,郭氏按耐住怒气,拂袖走开。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问身边使女,“大娘脸上怎么有红印?”

    使女指指回廊尽头的院子,小声答:“小娘子自己不肯说,奴听府里的人私下里议论,是打的。”

    李显溺爱儿女,能打李裹儿的,只有她的母亲韦沉香。

    郭氏忽然停下脚步。

    韦沉香头一胎未能如愿生下小郎君,心中一直有个疙瘩。后来她抢在韦沉香前面为李显生下李重润后,韦沉香对李裹儿的态度越来越差,在房州时,大家挤在一座院子里,浅房浅屋,掉了一根筷子在地上,隔壁房间听得一清二楚。

    郭氏不止一次听到韦沉香骂李裹儿不中用,如果她是个小郎君,说不定她早就当上皇后了。

    李裹儿的性子一日比一日阴沉。

    郭氏有时候不经意看到李裹儿看人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

    韦沉香如今终于生下小郎君,郭氏以为她会对李裹儿好一点,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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